十几日后,西州突然来了一大队人马,听说是从京城来的。这队人马,一路往张小简的院中而来。
张小简听见门响,便起身去开门。
站在门外是一位气质儒雅的男子,看着年龄约摸不到还不到四十。他对着张小简微微躬了躬身说道。
“在下司徒文,奉皇上之命,特来接小王爷回京。”
“皇上?”张小简并未将门大开,只是转头看了看景佑的意思。
景佑点了点头,示意可以放他们进来。
司徒文进门后,对着景佑便行了一个跪礼,道:“臣司徒文,前来接景王殿下回京!”
他身后的一众随从将士也随司徒文一起跪了下来。院子里地方小,大部分人都跪在了门外。
“是新皇让你们来的?”景佑问道。
“皇上说了,景王是奉命巡访西州,于朝廷有功。如今该是回京的时候了。”司徒文回道。
“先皇是怎么死的?”景佑突然问道。
司徒文闻言有些诧异的抬起头,这大庭广众之下就议论先皇死因,实在让人心中一紧。
“先皇缠绵病榻多年,是病逝的。”司徒文答道。
“病逝?”景佑冷笑了一声道,“你说是便是吧。”
在这皇宫里,没有父子情也没有兄弟义,比得不过是谁的心更狠。
他的太子哥哥,想必也筹谋了不少年,如今终是得偿所愿,又岂能留他这个知情人呢。
“衣物干粮皆备齐全,无需王爷再费心思。王爷若无其他事要嘱咐,便即刻启程吧。”司徒文催促道。
“师父,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你二人就留在西州多住些时日,替我多看看西州美景吧。”景佑诀别似的说道。
张小简与陆吾互相对视一眼,便知他心意。
“司徒大人,小王爷习惯了我们照顾。你稍等片刻,待我们收拾了行李一起回京。”张小简说道。
她知道景佑此行生死未卜,可又非去不可,若是抗命就是摆明了与新皇为敌。他知道太多了,新皇不会放任他乱跑。
“不行,你和师父留下。”景佑急道。
“我们三人来是一起来的,回也要一起回去。”张小简十分坚决。
景佑无奈,他知道他们是放心不下他。
司徒文上下打量了张小简一眼,而后点头笑道:“那二位便快去整理吧。”
张小简打包了几件厚实衣裳,想着也来不及将这房子出售,便将房契送给了隔壁大娘,让她托话给如意坊众人告个别。
说起来樊娘还是她与陆吾的大媒人,只可惜张小简一直未曾当面谢过她。
三人稍微理了理行囊,便踏上了回京的路。
途中驿站歇脚时,司徒文突然敲响了张小简的房门。
“司徒大人,您有事吗?”张小简打开门显得有些诧异。
“我就是想问问,姑娘你可是那日陪景王去宫里的那位?”司徒文看着弱不经风,不太像是有威胁的人。
“怎么了?”张小简一时也不敢答。
“可否借一步说话?”司徒文示意进屋再谈。
张小简看了看驿馆走廊空无一人,她怕皇上对景佑下手,便把陆吾支去守着景佑了。
“那进来再说吧。”张小简也别无选择。
“姑娘你不必害怕,我没有恶意。皇上也没有。”司徒文一边往里走着,一边说道。
张小简干笑了一声,心想最好如此。
“此次我除了奉命接王爷回京外,还有一件私事要办。”
“私事?”
“我其实是宫中画院的画师,那日我正巧不在画院中,我的徒儿告诉我有一位姑娘说了一个梦境。”司徒文缓缓说道。
“莫非司徒大人你就是那梦中人?”张小简惊道。
“在下落魄时,曾在灯会遇一心上人,可惜二人却因门第而错过。与姑娘说的情景极为相似,所以才想来确认一番。”司徒文表情真挚,不像说谎。
“可凭大人如今地位,找个人不是难事吧?”张小简心中警惕。
“后来听说她嫁人了,我便也心灰意冷,离开了老家也再听不见她的消息。找人虽说不难,可我心中彷徨,我不知该不该找她。我想姑娘特地来我画院提这一桩事,或许并非偶然。”
张小简听他如此说,心中便放心了一些。
“不知司徒画师如今可有娶亲了?”
“心中所系之念甚深,实在容不下其它女子。我只是想来问问,她如今可好?”
张小简见他二人心中皆有彼此,倒不如就让她来做这个红娘,帮他们一把。
“她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
“只要她好,我便心安。若是她不好,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去护她周全。”
漂亮话谁都会说,可司徒文字句铿锵,着实打动了张小简。
“可她如今人老珠黄,再也不是当年的娇俏少女模样。你也愿意接受她?”
“我爱的从来不是榕儿的外貌,是她心中与众不同的坚韧与善良。况且我也人到中年,只怕是她要嫌弃我了。”
张小简掩嘴轻笑了一声,说道:“听你如此说,我便也能放心把邢姐姐交付于你了。”
“榕儿她如今在哪儿?她可是过得不好?”司徒文急得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她成亲后不久,她丈夫病逝,婆家人就把她赶回邢府了。她的其中一位姐姐是景王妃,之前一直都呆在泠州景王府中。”张小简答道。
“什么?她竟被赶回邢府了?”司徒文只觉得心中一阵痛,邢府大夫人素来待她不好,都不知她受了多少刁难。
“不过,邢姐姐把景佑当成亲儿子相待。若是景佑有个三长两短,对她来说那是比剜心剔骨之刑更痛上万倍。司徒大人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张小简暗示着。
司徒文却笑道:“我方才就说了,姑娘你不必担心。皇上是仁君,并非要对景王不利,你们可放心回京。”
“当真?”
“当真。”
这可就让张小简迷惑了,当今皇上都敢弑父夺位了,还能是仁君吗?
房门突然被打开,陆吾提着剑,一脸盛怒的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便将剑架在了司徒文脖子上。
“你擅自闯入我夫人房中,究竟意欲何为。”陆吾冷声道。
张小简吓得立刻上前抓住了陆吾道手肘,惊呼道:“司徒大人没有恶意,你快把剑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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