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心中既有此想,便是一刻也不愿多耽搁。她即刻顶着匆匆夜色,离开了王府往泠州街市走去。
这一路上所有的铺子都已经关门打烊,她走至一家茶楼铺子前,小心谨慎的往四周张望了一翻。确定四下无人后,她才敲响了木门。
不过片刻,茶楼铺子里就有人开了一条门缝。见是她来,便又将门缝开成一人大小,让陆夫人进去。
“公子可在?”陆夫人还没坐下,便先问小厮。
“公子已经回去了,我让人去叫侯姑娘来。公子说了泠州之事都先暂时交给侯姑娘决断。陆夫人你这个时辰前来,可是有要事?”那小厮回话道。
陆夫人口中的这位公子,是个极神秘的人物,他每次与陆夫人交谈,都只坐在纱帐后头,从不肯露面。
“是天大的要事,有侯姑娘在也是好的。”陆夫人坐立不安。
片刻之后,小厮口中的侯姑娘便从后院匆匆赶来。
“陆大娘,他们说你有要事与我说?”侯姑娘问道。
“你最近可有去看公子的杀手训练过?小景王的师父,你可曾见过了?”陆夫人即刻拉着她问道。
侯姑娘答道:“我也只有今日得空去看了一趟,可这小景王的师父今日并不在训练营中。”
“我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宁,便去细细的问了府中下人。我听下人的描述,这景王爷的师父似乎与陆吾极为相似,况且他身边也带着一个女人。”陆夫人说道。
“你觉得陆吾与柳令宜已经借着景王爷的名头,混了进来?”侯姑娘脸色也沉了许多。
陆夫人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才问你,可曾见过他了?”
“倘若真如你所言,那可就有些麻烦了。可是柳令宜如今正被江湖之人追杀,她混进刺客营里,究竟是有何打算?”侯姑娘心下思量着。
如果说侯姑娘是陆夫人与公子的中间人,那陆夫人便是李景佑与侯姑娘的中间人。
所有的消息和刺客营训练的地点,都是由陆夫人转达给李景佑。所以他们至今都还未曾碰过面。
二人一直商量到了天色微白,陆夫人怕被人发现异常,这才趁着众人未醒之时,又赶回了王府。
而此时红灵教小院内。
张小简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如今虽然已经选择兮容,可这幻境却没有一点要打开的迹象。
她又该如何让幻境知道自己已经找到真爱了,难不成要成个亲,还是两人对着黄天宣个誓?
“要是湘湘在就好了。”她自言自语哀叹道。
若是湘湘在的话,一定可以告诉她该如何打开这幻境了。
她正一人发着呆,却听院中似乎传来细微响动,一个人影从她窗前掠过。陆吾刚走一日,莫非是他回来了?
张小简便立刻起身打开了房门,可这门刚一打开。她还来不及跨出门槛,一柄透着寒光的剑刃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进去!”一个粗哑的男声从门外响起。
张小简倒吸一口冷气,十分听话的乖乖往屋内退去。
挟持着张小简进屋的这个男人身着黑色粗布长衫,看着约是四十不到的年纪,长得倒也还算人模人样。
这男人一边架着剑,一边上下左右的打量了张小简一番,说道:“你是那妖人的相好?”
“什么妖人?”张小简心中稍微喘了口气,显然这个人不是来杀她的。
“就现在的教主,那个小白脸的妖人。”这男人语气中带着嫌恶。
原来他说的是兮容,看来此人是奔着兮容来的,张小简心想这倒是好办了。
“您看我这院子里,一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怎么会是他的相好呢。”张小简扯着笑脸说道。
“那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儿!”男人的剑锋动了动,恐吓着张小简。
“我只是一个被抓来的小人物,敢问英雄尊姓大名?”张小简说道。
男人方才进院子时就发现这里确实只有她一个人,略略考虑了片刻后才放下了手中的剑刃。
他自顾自坐在一把椅子上神色哀伤,叹道:“想不到今时今日在红灵教,竟然已经无人识我。”
“英雄,你之前也是这教中之人?”张小简小心翼翼问道。
“哼。”那男人冷哼了一声道,“当日若不是那妖人施了邪术让我内功尽失,我又怎会被他夺走教主之位,落魄到如今这田地。我定要他千刀万剐,方可泄心头之恨。”
“原来是梁放教主!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梁教主勿怪。”张小简之前在王府听景佑说起过这个旧教主。
梁放见这小姑娘竟还知道自己,心中又有些高兴,想着自己在江湖上定然还是有些地位的。
“什么教主不教主的,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如今这红灵教,谁还会认我做教主。”梁放顿时觉得人情凄凉。
“怎么会呢,总会有一两个老人还记得吧?”张小简替他沏了一壶热茶。
梁放接过茶,却并未饮下,大约是还不放心张小简。
“你不知道,那妖人不知用了什么妖术,不仅让我内力全失,还让整个红灵教的人顷刻之间都不认识我了。”梁放解释道。
张小简也颇为震惊,道:“这世间竟有如此厉害的幻术?”
梁放摇头道:“不,这绝不是迷惑人的幻术。这就是妖术!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妖怪。我亲眼所见,那日他一挥袖,教中所有人都突然齐声唤他为教主,反倒对我视而不见。”
张小简听他所言,心中又开始不安了起来。她也曾见过兮容从眼前倏然消失,可她当时只当这是魔教中人的幻术。
她来了幻境这么久,江湖上武功排名第一的就是柳青山,从未听说过有谁有什么法术。
这个小说幻境从一开始起便是普通的武侠江湖,并不像是玄幻修仙一类的题材。怎么会无缘无故冒出一个如此法力高强之人呢?
“不对啊,他既有如此神力,那你还回来做什么?岂不是白白断送性命。”张小简不解道。
梁放正想开口解答,却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反问起张小简来。
“那你又是谁,他平白无故的关你做什么。”
张小简不自然的挠了挠后颈,说道:“小女子姓张。实不相瞒,我就是那妖人抓来,逼我做他小妾。我宁死不从,他就把我关在这里了。”
“可这院子,又没下人也没看护,你怎么不逃?”梁放心中还是有些不信。
张小简故作凄怨,哭哭啼啼道:“梁教主,你也知那妖人会妖术。我若是不经他允许,踏出这院子半步,便会一命呜呼。”
梁放一拍桌子,怒道:“简直欺人太甚!想当初我梁放即便是烧杀抢掠做尽,可也是绝不做欺辱女人之事。你放心!待我取了那柳令宜的秘籍,再请十几个高僧一同做法事,定能除了这邪祟。”
“你说什么,柳令宜?”
张小简的假哭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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