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色的活动顶篷缓缓闭合,形成一道连接挡风玻璃框和活动顶篷厢盖的优美弧线,车顶呈现出与硬顶版无异的优雅轮廓。
“喏,擦擦吧。”江沅坐回车里打开空调,从车载挂式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她的指甲做的很漂亮,气质的车厘子底色上镶嵌着夺目的碎钻和水晶砂,显得肤色极其白腻。
“谢谢。”陆枫自然地接住,指尖轻触,想起自己刚刚动情时说的话,心底涌上大男孩的羞涩来。
不过,她似乎没有听见。
他抬眼去看,低低地笑出声。
“嗯?”江沅发出一声不解的轻哼。
如雕刻般分明的五官在眼前放大,乌木般的黑色瞳孔不含任何杂质,澄澈又深不见底,看得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在靠椅里往后缩。
“别动。”陆枫靠近过去,伸出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温柔地将她粘在眉毛上的一缕发丝拨回原处。
江沅随即停下了向后的动作,垂下妖艳的眸子,感觉到指腹像羽毛般轻轻摩擦过自己的肌肤,一阵电流感酥酥麻麻地传遍了全身。
“头发。”他又解释了一句,低沉滋泽的嗓音如同玉石之声。
让她别动还真就不动了,这次倒挺乖的。
陆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眼角眉梢尽染上了笑意。
江沅慌张地暗暗平复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假装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
雨点倾斜着“劈劈啪啪”敲打着车窗,朝外一面的窗玻璃上已经聚集起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水珠。这样的暴雨,即使有雨刮器挡风玻璃也会起雾干扰视线。
“我们在车里休息一会吧,等雨小了再回去。”
“好。”陆枫赞同地点头。
车里安静下来,江沅靠着身后的护颈头枕,上眼皮重重的搭在下眼皮上,逐渐有了困意。
见江沅很久没有说话,陆枫侧过脸,却发现她已经睡得香甜,精致如画的小脸上,如羽扇一般的睫毛扑闪扑闪的颤动着,樱桃般的红唇嘟着,熟睡的样子恬静得像换了一个人。
她侧睡着,沿着靠着缓缓往下滑。
在快从靠枕上滑落的瞬间陆枫伸出手及时托住了她的脸,小小的软软的脸躺在他的手心里让他心里一阵悸动,他小心翼翼地地将她扶正,又往她的方向挪了挪身体,让她可以舒服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睡梦里的江沅丝毫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嘟囔了一声在陆枫的肩上蹭了蹭,直到找到一个满意的位置才又继续沉沉地睡去。
她的脸上露出柔和的表情,好像在做什么美梦,乖巧可爱得像一只慵懒的猫。
想,亲她。
陆枫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虚地移开视线。
良久。
豆大的雨滴转成了白蒙蒙的雨雾,如丝般为他们披上蝉翼般的白纱。
他低头看了一眼依偎着自己的小人,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忍心把她叫醒。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江沅幽幽转醒,皱了皱眉,陆枫慌忙将头偏过去看向窗外。
嗯?我睡了多久?
怎么睡到他肩膀上去了?
她双颊酡红,大眼扑扇,悄悄地从发稍下望向陆枫,幸好,他没在看自己。
江沅假装摸索着手机不留痕迹地移开坐好。
是陆寒旸。
“沅沅你在哪儿呢?”
“我在外面,怎么了?”
“今天下午在医院我和姜一斓在门诊楼考察,打算商量一下内部人员调动的事,一个中年男人突然拿着菜刀冲进我们在的门诊室,对着我们一阵乱砍,我的手受了点伤,姜一斓挺严重的,背部被划伤了。”
“怎么会这样!人抓到了吗?”江沅紧张地问。
“人被公安拘留了,还在等进一步调查。”
“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被刮擦了一下,轻伤,就是现在开车不方便,你来医院接我一趟吧。”
“行,那姜医生呢?”
“他还在病房躺着呢,你一会可以过来看看他。”
“不过。”江沅转过头看了一眼陆枫。
“我得先把陆枫送回家。”
“哎呦就你俩啊?约会呢啊?那算了,我自己坐地铁回去。”
“不是。”江沅脸上的红晕鲜艳,“我一会到,很快的。”
俩人的谈话内容一字不差的传入了陆枫的耳中。
“要不你先去医院吧,我打车回去。”他不自在地咳了咳。
“去医院不急,他是小伤,我先送你回去。”江沅边说着边打开雨刮器系上安全带。
“电话里的姜医生,是不是喜欢你的那个姜医生?”
陆枫迟疑了两秒,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哪有什么喜欢我的姜医生?”江沅被问得一头雾水。
“就是上次你带我去找的那个。”
“哦他啊!是,不过,谁告诉你他喜欢我的?”
“直觉。”陆枫低下头回答声音也小了几度。
“哪有,只不过是我每次仗着陆寒旸的关系耍横偏要找他看病,熟悉些而已。”听到他的回答江沅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上扬。
你耍横还用仗着陆寒旸的关系吗?这话要是陆寒旸听了估计会被吓死。
陆枫在心里偷偷诽谤。
的确是直觉。
其实上次一见姜医生看她的眼神,他就明白了,因为他自己看江沅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
但是他,没我长得帅。
想到这,陆枫傲娇地甩了甩额前的碎发。
今天下午特地给二宝四宝放了假。
没有车跟着的感觉真的自由。
江沅转动方向盘调整车身,完美地倒好车停在小区楼下。
“我上去了,你路上慢点开,注意安全。”陆枫下了车,又不放心地靠近车窗叮嘱道。
“放心吧。”江沅比了个k的手势,疾驰而去。
这速度真的可以放心吗?
他回忆起上次被骗说她出车祸的时候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幸好她够高调嚣张,在市只有她江沅先行的原则,哪有什么行人先行的交通法。
陆枫宠溺地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红色保时捷无奈地摇摇头。
天边一团团的乌与深邃的黑夜融为一体。
雨又开始淅沥起来。
江沅急冲冲地赶到医院推开陆寒旸这个“见习院长”的办公室。
看见他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茶,左手小臂缠着一层厚厚的绷带,衬衫上还有一大块干后发黑的血迹。
她就知道,情况会比他描述的更糟。
“你怎么回事!连个闹事的群众都打不过?小时候和我打架教你的格斗术全忘光了?”江沅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夺过他手里的茶杯重重拍在玻璃茶几上。
“得亏我还会点格斗术呢,不然现在早就像姜一斓一样趴在病床上动弹不得了!”陆寒旸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现在医闹的人都那么厉害了?”
“我觉得不大像是来医闹的普通百姓,那么多门诊医生在,我和姜一斓只不过在门诊室站着,他怎么就光追着来砍我们了呢,还穷追不舍的。”
陆寒旸摇摇头。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这种报复社会的人任何人都是他的报复对象,咱们先等警察的调查结果出来。”
江沅听完他的描述皱了皱眉。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你说你,怎么那么狼狈?头发都黏糊糊的。”陆寒旸打趣地询问,缓和了氛围。
“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过来的时候淋雨了吗?”江沅嘴硬地辩解道。
“是是是。”陆寒旸也不追问,站起身来。
“你要不要去看看姜一斓?”
“下次吧,我也没买水果什么的。”江沅摆摆手。
“人家见到你去就开心的不得了呢,哪会要你买东西?”
“别开玩笑了。”
她想到陆枫说姜一斓喜欢自己,其实她是不信的,因为他俩并没有太多交集,甚至都没有一起吃过饭,但她还是会想避嫌。
“行,这个点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他休息了,下次去吧。”
其实陆寒旸心里很疑惑,当时那名男子冲进来,并不是直接砍向白大褂的医生,反而更像是径直朝着自己冲过来,只不过当时姜一斓和他并肩站着,混乱之中被砍伤了一刀。
希望是他想多了,或许就如沅沅所说,报复社会的人是不分对象的,砍他可能仅仅是因为在人群里看他不顺眼。
还是等调查结果出来吧。
“走吧,送你回家。”江沅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陆寒旸拿起一把伞,乖乖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你家这边怎么在修路?”车开进别墅区,被迫停在了距离陆寒旸家两三百米左右的位置。
“哈哈哈这得问你爸喽!”
“别贫了,走吧,我送你过去。”江沅解下安全带,拿起陆寒旸出来的时候带的伞。
“不用了,那么近我自己走几步就到了。”
“别废话,快下车。”江沅下车把伞撑开。
这时候的雨小了很多,沿着伞布滚落下来,滴滴答答的。
其实陆寒旸的话她虽然表面上不在意但不代表没有听进去,她怕他过于敏感亦怕他过于心大。
她怕有人存心报复,更怕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的他,所以坚持要送他到家才安心。
不过,但凡有人敢伤害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她江沅必灭他全家。
两人合撑着一把伞并肩走在布着大大小小水坑的路上,脚底时不时溅起一阵水花。
“你说,现在像不像以前初中咱俩一起逃课的时候?”陆寒旸感慨地回忆起过去的时光,那时候江沅家还没有搬走,两家挨着,他们每次逃课都这样理直气壮地走回家。
“哈哈哈是啊每次我爸骂起来都是你顶罪,的确很久没有像这样一起走了。”江沅笑了笑,默默地将伞往他那边移了移。
“啪嗒。”
“啪嗒。”
“啪嗒。”
有人跟着他们。
嘴角的笑骤然凝固,江沅敏锐地竖起耳朵。
她抬起头与陆寒旸交换了一下眼神,迅速地转过头去。
只见一名年轻男子撑着伞走进一栋别墅,按下密码锁开了门。
“你别自己吓自己嘛!”陆寒旸松了口气拍了拍江沅的肩膀。
真的是虚惊一场吗?
江沅敷衍地回应了一个微笑,但是心里并没有放松警惕。
她灵敏,矫健,天生能打,几乎继承了外公所有的野战天赋,自小经过训练身体素质更是在普通士兵之上,相比之下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身后肯定有人在跟着他们。
此时躲在别墅山墙后的黑色身影努力使自己的呼吸保持均匀。
差点被发现了。
这个女人,果然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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