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武台上，程紫龙衣袖飞扬，高高跃起，右腿大放光芒，绿晃晃的长鞭劈向柳风祭出的几层大风旋。
天空突然变了颜色。蓝得透亮的天空不知何时被乌云笼罩住，天光忽然昏暗，云层中透出隐隐红光，让斗武台甚至炼妖山脉都一片昏红。
斗武台上，绿影和风旋相撞，发出一阵巨响。爆炸掀起的气浪将程紫龙和柳风掀出六七米远，两人衣服凌乱，嘴角溢血。
“程紫龙，你要是就这点实力，还是乖乖被我踩在脚下吧！”柳风擦了把嘴角的血迹，神色突然变得扭曲，“死在我真正的实力下吧，桀桀桀！”
云层中血红的光芒照射下来，被照耀的地方漫延上血色的液体。柳风的周身，忽然放出了血红的光芒，晃得程紫龙眯起了眼睛。
红光暗淡些了，睁眼一看，柳风在红光闪耀下，身形变得巨大，浑身缭绕着黑紫色的邪雾，无法看清本来的样子。
“柳风……你、你……是什么怪物！”程紫龙用刀拄着地面，满脸骇然。
斗武台周围不知何时现出一片血海，周围的山峰也被血河漫卷，沉入血海。
“凌羽！小芳！梁小刀牛飞！”
周围的人群早已不见踪影，有的只是无尽的血浪翻涌。
“呵呵呵呵，死吧！”
周围血海涌动，巨浪卷起两条咆哮的血龙！
血红在眼中迅速放大，程紫龙的双臂却生不起丝毫抵挡的力量！
霎时，血龙透体而过！
“啊！”
程紫龙睁开了眼。
窗外阳光透进屋中，树木枝丫的影子随风摇摆，刷刷作响。程紫龙躺在木床上，发觉自己在炼妖宗自己的屋内。
“我踏马……”
定了定神，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情，程紫龙攥紧了拳头，“咚”地给了墙壁一拳。望着房顶的木梁，深吸了口气。
“真是没用啊。”翻了个身，又想继续睡过去。
然而他看见了桌子上的饭菜——应该是食堂买回来的，而且还冒着热气。
突然有股想哭的感觉，然后又死死攥住了拳头。
……
“这小哥还没醒啊？这都三天了。哎呀呀，那天看他挺有意思的，我还寻思来找他聊两句呢。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继续好好休息吧，就不打扰了先。”
说话声来自一个蓝袍，腰间别着把装饰精美的剑鞘，左手拿着个木骨折扇，敲在右手心上“啪啪”作响。
此人看样子和柳风一样，都家境不错。然而他的五官却没有柳风那股阴翳气，说话也没那么盛气凌人。
“那个，实在抱歉啊。按理说程紫龙他早该醒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不醒。谢谢您还过来看他，等他醒了我让他去找您吧。”回应的是凌羽。
“哎，不用这么麻烦。我有时闲的没事就想活动活动，顺路就过来了。等过几天我再过来吧。”
“啊，那怎么好意思，我还是……”
“嘎吱——”门开的声音。
“诶？你出来了啊？！”凌羽有些惊喜地说道。
“噫，小哥好了？”
“呃……嗯，差不多没事了吧……大概。”程紫龙挠挠头，两眼微眯着，似乎刚睡醒的样子，“那个，这位仁兄，上次的事情……真是多谢你了啊。”
拿扇子的蓝袍一摆手：“不妨事不妨事。就那个柳风我也是看不惯。反正他也得罪不起我，我就管管咯。”
“可惜我如今身体有恙……等我好了的吧，我请仁兄还有上次另一位仁兄吃饭。啊，说起来还不知道仁兄姓名……”
蓝袍听闻哈哈一笑：“哈，要请我俩吃饭你可得准备好了啊。我还好，那个傻大个饭量可大。嗯，我叫杨实山，那个傻大个叫石过。好了你先在休息休息吧，我再上别地儿溜溜去，下次再来。”
杨实山扇着扇子踱着步子溜达远了。
“杨十三和石锅……这俩名字……”程紫龙揉揉眼睛。
“你这怎么刚醒就给人家起外号……”凌羽一叉腰，盯着程紫龙“喂，你可算醒啦。我还以为你都不打算出来了呢。”
程紫龙摸摸脸，躲过凌羽的目光：“啊那个……谢谢。”
“哼。”凌羽一转头，“你还是想想怎么谢谢杨十三和石锅吧。”
三天前，程紫龙倒在斗武台上后，被梁小刀和牛飞搀扶下了台。
柳风在程紫龙被打败后，却不肯善罢甘休，要凌羽和小芳回去陪他。而且占着人多，想把凌羽和小芳强行带走。程紫龙双眼圆瞪却提不起气力，梁小刀和牛飞也抵不过人多的压力。就在这时
，之前在隔壁斗武台比试的杨实山和石过二人前来制止。
“既然是杨少爷看中的女人，那我就不敢多想了。”柳风似乎对杨实山很尊敬，甚至还有点谄媚。
之后柳风就走了。程紫龙见事情没有变得恶劣，松了一口气，竟直接昏迷了。众人将程紫龙带回疗伤。
“喂，犯什么愣啊，跟你说话呢。”
程紫龙回过神来：“啊？嗯，是啊……”
……
程紫龙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平静的日常中。每天几个人一起吃饭，然后去上课，练习功法和灵术。
然而众人却发现，程紫龙这几天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话变少了些，时不常就发愣，听不见别人说话，经常一个人走在后面看着地面发呆，练功也没以前努力。
又是一天晚上。当空的月圆而明亮，月光清冷均匀地洒下。
程紫龙爬上了小屋的屋顶，旁边放了壶酒。
这些天程紫龙经常这样。晚上爬上房顶，一个人静静看看星空，小酌一壶，什么都想或什么都不想。普通人在这个年龄，喝酒对身体损害很大，然而程紫龙经修炼强化的身体却没什么问题。在地球时他也喝过酒，也喝得习惯。
“又惰怠了？”书姐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去，书姐啊，吓我一跳。话说你好久没出来了啊。”
“你会不会说话啊。我这看你挺无聊的，陪你说说话，但看你也不像需要有人陪的样子。回了，再见。”
一阵沉默。
“喂，我几天没出来说话，你倒是牛了啊，都敢不理我了。”
“……”程紫龙喝了口酒，“哎”。
“书姐，你觉得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对呀，你是挺没用的。”
程紫龙：？？？？？？
不是，你是出来安慰我的还是扎我心的？！
书姐：啦啦啦~~
程紫龙：……
“呼——”程紫龙深吸一口气，眼观鼻鼻闻口口问心，六根清净无欲无念无思无想，防止被书姐气死。
不过和书姐斗了斗嘴，却稍微缓解了一些他心中的阴郁。
“好啦好啦，不气你啦。你这刚遇见多大点事儿啊，就萎靡不振的。以后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还多着呢。”
程紫龙对着月亮仰了个脖儿：“你说，我修炼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变强？报仇？”
“我觉得是保护吧。保护自己，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
“有需要守护的人和事情，有想要变强的理由，才能让自己有修炼的动力。”
程紫龙躺在房顶上，头枕着胳膊，“小芳是个可怜的孩子啊，那个村都被狼屠了。所以我想为义父义母报仇啊。为了报仇，我要获得力量。
“但是没过多久，发现狼可以杀掉了。一个目标告一段落了，我就松懈了许多。虽然还有“李老二”这个不明的危机，但是不知为什么，让我没什么实际感。
“唉，我这个人就是不让人抽着就不愿意走啊。
“然后那天一腿抽跑了柳风，就感觉挺得意的。柳风那时就是芥子境了吧，我当时就想芥子境也不过如此，老子都能越阶战斗了。
“然而这次却输了。败给了那个渣，还差点把凌羽和小芳搭进去。要不是有杨十三和石锅帮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唉，守护啊……我修炼了这么些时间，就是为了保护朋友保护自己啊，这次却没能保护的了啊……真是没用……修炼那么难，却总能遇见比自己强大的。如果总能遇见比自己强大的敌人的话，总要身处危险之中，那我修炼还有什么用……”
“啧，你真是动漫看多了啊……切这有什么的，觉得自己菜了就继续锻炼啊。哪有你这样的，打输了觉得自己没用，就懒得练了。比自己强大的有的是，那又怎么样，继续修炼，让比自己厉害的越来越少，可以伤害到你的人越来越好，不就好了。实在不行，就让自己变成最强，还不能保护自己和亲人朋友吗。没有一颗想变成最强的心，还谈什么守护嘛。”
“啧，看来你在地球也看了不少动漫……”
“咳……咦？那小姑娘好像过来了？不扯了闪了。”
凌羽今天还未休息。她见着程紫龙又在房顶一个人喝闷酒，皱了皱小鼻子。
穿过篱笆小墙来到程紫龙的小屋前，翻身上房，身轻如燕不发出一点声音，干净利落不带走一片云彩。几步飘到房脊上，在程紫龙身边整衣坐下，向程紫龙一伸手。
“酒。”
“哈？”
“酒，给我来
点。”
“呃，这玩意儿可辣啊。而且我也没拿酒杯……”
“少废话，赶紧拿来。”
说罢劈手抢过程紫龙的陶瓷酒壶，对着壶嘴就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大口。
“噗……”然后一口喷了出来，“咳咳咳咳咳……”
程紫龙半空中本想拦住凌羽的手微微抽搐，有点尴尬。
“喂，我说什么来着，这个你可喝不惯……赶紧给我吧。”
“哼。”
说着直接又倒了一口。这次没吐，而是艰难地咽了下去，脸上的表情就像肚子痛然后找了一大圈没找到厕所一样。
脸眼见的红了，想吸几口气缓解一下口中的辣，却强撑着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此时的表情，就像好不容易找到厕所爽完了却发现没带纸。
程紫龙目瞪口呆地看着凌羽。
然后程紫龙忽然发现一个严肃的问题。
她刚才是对着嘴喝的！
程紫龙忽然有些拘谨，坐着感觉很不舒服却不敢动。鼻子闻到了少女的芳香，然后一些少儿不宜的想法止不住冒了出来。
书姐：你个萝莉控死变态。
程紫龙：……咳。
此时凌羽从满口满嗓子的辣意中缓过劲来，脸红扑扑的，眼睛眯成弯弯：“我厉害吧！”
“咳……”程紫龙尴尬地咳嗽一声，“是是是您真厉害……”
然后凌羽展颜一笑，转抱着膝盖，过头去望着月亮。程紫龙也望向月亮。
“……”
“……”
“喂，”看了会月亮，冷静了下来，凌羽的脸好像没那么红了，“你这几天到底怎么回事啊，天天自己喝酒。”
“哈……这是男人的浪漫嘛……对着星空喝一壶多有感觉……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切，装什么装。”
凌羽顿了一下，“还在为那天斗武台的事烦心啊。”
程紫龙这次没有回话。
“没事哈，你不要这么一直郁闷啊。柳风是芥子境，你现在是藏气境，没打过他不丢人的。”
听到程紫龙似乎吸了口气，凌羽又继续下去。
“那个，我好像知道一点你最后一击没拼过柳风的原因……我发现你的鞭腿在放出去之后威力渐渐减弱了。”
程紫龙一愣。
“五行有方位。木生发于东方，金位于西方，金克木。那天打斗的时候是下午，太阳偏西。而你放出强化后的木系柳影鞭腿时，阳光正照在你脸上，你在东，面向西方，而柳风与你相反。柳影鞭腿向西放出，而西方属金，木属性灵术会渐渐削弱……”
“……”
程紫龙此时心里只剩下满满一堆问号，好想大吼一声“还有这种操作？！”，别的小说没这个设定啊，为啥老子早不知道还有这种事？！
“所以你那天其实是知识量不足的锅……这事儿我也是看见你柳影鞭腿放出去后越来越细才发觉的……”
“我勒个去……”其实程紫龙现在想用一些更容易被和谐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而且……藏气境和芥子境……柳风初入芥子境，你虽然是藏气十一层，但因为体格比他强，在加上柳影鞭腿的加成，可以弥补差距。”
因为村中和爬山崖的锻炼，程紫龙的身体，比家境优渥、不需要吃苦的柳风健壮许多。而柳风的灵术都是凡阶，柳影鞭腿法却是幻阶。
凌羽继续道：“虽然境界低的时候，境界的差别不是太明显。但境界越高，越不好升阶，而且境界之间的差距也会越来也大的。所以越阶比斗可不太稳妥……”
“哦这个我明白，别看后面的境界只差一级，其中的差距可谓天差地别，高一级的强者发出的全力一击可秒杀低一级的强者，可谓恐怖如斯。”
“哈？”
“咳，忽视，忽视……”
“所以呢，”凌羽说罢站了起来，一手叉腰，另一只手却放在了程紫龙的头上，胡乱揉着，“摸摸，摸摸~~~跟你说了这么多，之前那个破事就不用放在心上啦，没人因为你的失误而觉得怎么样，你也不要自责啦，以后好好修炼，争取下次打败柳风就好啦。”
“喂，头发都乱了啊！”
“嘿嘿嘿~~好啦睡觉去~~~”
凌羽轻飘飘地跳着下了房顶，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程紫龙目送着凌羽回屋，摇了摇头。
“哎，真是受不了……溜了溜了……”
月亮还是那么圆，静静地挂在当空。程紫龙看了一眼，感觉月光好像比刚才更亮了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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