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密室迷踪（65）
天文馆的灯亮着，这个空间还是一样温暖。君枝走向中央的圆柱型舞台，阿雅等人一边看着台上精密的天象仪，一边跟在君枝身后。舞台的另一面，有扇不起眼的小门，君枝按了旁边的门铃。
大约过了一分钟，对讲机的杂音里夹带着王博士的声音：“什么事？”
“有几个人想下去见您，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
“是阿萌小姐和两位警察吗？”博士好像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但他们没有发现监视器的踪影。
“博士，我是阿雅，是阿萌的大学老师。”
“我是三重县的刑警，敝姓荻原，想跟博士问点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谈话？”博士的声音还是没有太大起伏。
“是的，无论如何想跟您当面说话，我记得您曾经答应过。”荻原说。
“我没有跟任何人约定过。”博士不带感情地说。
“是我跟他们说，晚上可以见到您。”君枝开口了。
“博士，这是针对杀人事件的例行问话。”荻原的音量大了一些。
阿雅与阿萌互看了一眼，阿萌耸耸肩，她觉得荻原好像太性急了。
“好吧，你们三个人下来吧！”博士说。
对讲机的杂音消失了，小门传来“喀”的一声，君枝将门推开，这扇门没有把手，门后漆黑一片。
“昨晚天象仪曾转动过，这样门的位置不会改变吗？”阿萌喃喃自语。
“请你们沿着螺旋梯走下去，博士就在黄色门的房间里。”君枝说。
“到时候博士会帮我们开门吗？”荻原问。
“是的。”
三个人一起走下去，地下室的空气冰冷，只点缀了几盏小灯，黑色的螺旋梯比想象中宽敞，几乎是沿着建筑建造，梯子中间有个约六十公分长的黑色圆桶型的管线延伸向下。
“我还以为有电梯哩！”阿萌碎碎念着。
“这里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以盖电梯。”阿雅说。
三个人的脚步声在地下室回响，当他们走到第二圈的时候，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已经来到了圆形建筑物的中段，墙壁上还多了格子彩绘，阿雅观察周遭环境，一股异样的气氛弥漫其中，于是继续往下走了两圈。
这该怎么形容呢？是复杂或是单纯？是温暖还是冰冷。没想到地下还有这么宽广的空间，周围的墙壁与天井露出水泥的颜色。
地下室约有两公尺高，好像置身在圆桶里一样，墙壁跟挑高的天花板布满了管线。天花板除了管线以外，还有用黑色钢筋组成多角型，好像是楼上庆线仪机械的一部分。阿雅他们向下走到螺旋梯尽头，是一个共有三圈圆形的空间，每一圈又比前一圈低，环状的通路上有白色的照明，地板是水泥地。
红色、橘色、黄色、黄绿色、绿色、蓝绿色、蓝色、紫色，共八个房门等距离分布在周围。上面没有标号，无法得知哪间是第一间，哪问又是最后一问，整个空间里只有房门有颜色。
较高的墙上装有铝制的通风管，听得见空气流通的声音。天花板上好几层的钢筋结构，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好像还有几台重型机械装在上面。阿雅觉得这里象是某种工厂或是实验室，好像是科幻电影里常出现的特殊设施、基地，还有秘密研究所。
“长得好像太空站。”阿萌小声地说。
“你去过太空站喔？”阿雅说。
“唉呀，老师你没去过啊？”
三个人站在黄色房门前敲了几下，没人应门，只有空调的声音。
“进来吧！”终于有声音传出来。
黄色的房门开启，荻原、阿雅与阿萌走进去。
房间里除了门以外，大概从腰部到伸手可及的高度都挂了白板，白板上写了各种程序，虽然是斜着写，但程序与程序间几乎平行。
房间的正前方是一套白色沙发，跟中间的白色桌椅为同一款式，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家具。地面和天花板布满着黑白二色构成八边或四边的几何图形，房间的照明设备位在每块白板的上方。
“请。”博士低声说。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博士是位个子不高的老人，花白的头发已长至肩膀，小而精瘦且有许多皱纹的脸庞略显苍白，与一般人相去甚远的鹰钩鼻之下，还留有白色的胡子。博士还配戴了一副黑色镜框、有色镜片的眼镜，所以他的眼神让人无法捉摸，身上穿的也是白色衬衫跟白色的袍子。这跟阿雅在十几年前见到的王博士如出一辙。
简直是一模一样。阿雅感受到博士投射过来的锐利眼神，不过如今博士已经八十岁了，身型也比之前的印象来的更瘦小。
“有话就直说吧！”博士的音量虽小，但字字清晰。
“博士，您应该有耳闻昨晚发生的杀人事件吧？”荻原首先开口说。
“我听说了。”
“您知道是谁被杀了吗？”
“是律子与俊一吧，真可惜！”博士的表情跟音调都没有起伏。
“您还问了君枝女士什么？”荻原问。
“没有，我只问谁死了。”
“我现在正进行案件的搜查。”
“不用跟我多说什么，把来意告诉我就行。”
“想藉着跟您的谈话作为此案的参考。”
“这没什么好说的，我对这件事没兴趣。”
“您昨晚一直待在这里吗？”荻原将手放在膝上，身体前倾。
“这里是指这间房间？”
“不，是指这间地下室。”
“是的，我没有走出地下室。”
“您一直生活在地下室里吗？”
“没错。”
“昨晚大概几点就寝？”
“我每天中午起来，晚上十二点就寝。如果照你们的说法，我的确在地下室待了将近十年没有出去。”博士回答。
阿雅理解博士的说法，但荻原一脸困惑。
“按照我们的说法？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荻原问。
“多说无益。这是你们定义出来的说法，并没有错。”
荻原沈默了一会儿，又继续问：
“地下室的出入通道只有螺旋梯而已吗？”
“是的。”博士还是一动也不动。
“昨天有谁曾来过这里？”
“下午一点左右，君枝有送食物过来。”
“当时您跟她说了什么？”
“我跟她说了几句，想知道来星馆的是哪些人。”
“王夫人昨晚十点前后被人发现陈尸在中庭的铜像旁。”
“我听说了。”
“她身上仍是晚餐时穿的礼服，她之前原本在房间休息，在大家不知情的状况下来到屋外，可能是被谁带到屋外去。博士您认为她是否被人带到铜像旁加以杀害呢？”荻原拿出记事本。
“我没兴趣，而且律子已经死了。”博士立刻回答，惜字如金。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荻原稍微变换了坐姿。
“我刚才已经说了。”
“那俊一呢？”
“他还年轻，未来大有可为，只能说真是可惜。”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象是反映出阿翔的个性。
坐在阿雅身旁的阿萌一直看着博士。不可思议地，在仔细观察下，明明面无表情，却又好像可以看见博士脸上细微的变化。
“您认为凶手是谁？”阿雅第一次在博士面前开口。
博士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阿雅。
“警方还没查出来吧？”博士说。
“目前还没掌握确切的线索，所以才要询问博士的意见。”荻原马上回答。
博士没有说话。荻原觉得自己应该沉住气，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等我一下。”说完，博士站起来打开抽屉，拿出香烟与烟灰缸，然后用火柴点上，再深深吸了一口。
阿雅等人对于博士的举动有些惊讶。王在阿雅等人面前来回踱步，他的裤子也是白色的。博士站姿端正，步伐也很稳健，他绕到沙发的后方，又沿着房间走了一圈，最后回到桌边，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
三个人的视线一直盯着博士，由于紧张，呼吸也略显急促。博士将烟灰挥去，香烟继续叼在嘴边。他没有坐下，将双手放在桌边，象是演说一般站在三个人面前。
“不能肯定。”博士只说了这句话。
接下来大家又是一阵沉默不语。
“不能肯定？”荻原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没错，任何人都可能是凶手。”博士说。
阿萌偷偷地笑着。荻原对于博士的回答，明显地露出失望的表情。
“阿萌小姐，有什么奇怪的吗？”博士看着阿萌。
“没有，抱歉。”阿萌端正坐姿，一本正经地看着博士说：“因为我觉得博士的回答很有趣，所以忍不住……”
“有时候数学的答案实际上是很滑稽的。”博士说。
这次是阿雅笑了。象是玩笑般的问答，让荻原忍不住焦躁，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
“您说任何人都有可能，那么任何人的根据来自哪里？”荻原这次很快就接话。阿雅不禁反问自己是不是也能像他这样。
“就物理层面上来看，这是可疑分子的聚集。”
“这我也知道。”荻原说。
“那你想问什么？听着，说话的时候不要说些言外之意，改用不会招致误解的话来说。我不喜欢其他的说话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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