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密室迷踪（54）
天亮的同时，奏完的乐章又再度流泻出来，是贝多芬的第六号交响曲的第一乐章，这首满长的曲子被称为田园交响曲。阿雅听着乐曲，不禁想起一部把尸体做成罐头的惊悚电影，其中有一幕是在食品工厂里，老人们听着这首乐曲死亡的场面。
“这次的聚会到此告一段落。除了刚才我提出的问题，有人想问我什么吗？”
阿雅注视每个人的表情，大家好像都如释重负，志保也离开位子去拿饮料。
“我想请您告诉我，数学到底有什么用？”王俊一用挑衅口吻问。
“这个问题你以前就问过我了。黄莺美妙的鸣声有什么意义？去趟森林里就会明白。只要愿意寻求答案，过程本身就有用处、意义。换个角度想，哲学家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把复杂的存在问题转化成生存的力量又怎么样？不过是将问题置换成解脱或是某种处方，从让人歇斯底里的顶端移动到另一个顶端罢了。那物理学家又如何？搜刮了全世界的财富，只为完成名为统合的把戏。宗教家或是政治家呢？为了不让战争结束，靠着惺惺作态的盟约去援助战败国。仔细想想，这世界上到底谁做了真正的好事？哪个人都好。听着，至少数学家不会说自己多有成就，对人类多有益处。这是身为数学家唯一信奉的真理，也是名誉。”
“了解了解。”俊一敷衍地回答。
“嗯，那……”
“呃，我想请教博士一个问题。”坐在俊一旁边的阿萌站起来。
“阿萌小姐，尽管问吧！”王博士回答。
“博士能让屋外的铜像消失吗？”阿萌的眼神直视中央，每个人都看着阿萌。
“我可以让它消失。还有其他问题吗？”博士答道。
“请让它消失吧！”阿萌立刻说。
“你现在是要求，不是问我问题。而且我在很早以前就给过提示了，但是没有人发现。”博士的嗓音依旧没有起伏。
“我从来没有真正见识过，所以无从得知铜像是怎么消失的。”阿萌语气坚定。
“爷爷，我同意阿萌的看法。就让我们再看一次吧！”志保也说。
“爷爷是办不到的啦！哼！”王俊一大喊。
“因为没见过就无法思考，你们未免太愚昧了！为什么不去想象呢？我自认已经给你们够多提示了。”博士回答。
“别开玩笑了。”俊一不屑地说。
“有些人明明看过却无法解答，更是愚蠢至极。”博士彷彿看得见俊一脸上的表情。
“没有看过消失的景象，无法有充足的思考条件。”阿萌说。
一阵静默后，王博士说话了：“好吧。”
阿萌身后的银幕慢慢升起，门上“南”这个字体在发光。此时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在动，全部的人都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我只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仔细看着。”
阿萌心想，该不会……
大家纷纷放下手中的杯子，阿萌第一个往南边出入口走去。
“博士的自信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阿萌站在门口想要推门出去，但门是锁住的，起雾的玻璃门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这道门要怎么打开？”阿萌回头问。
接着，大家也往南边出入口走去。阿萌拭去玻璃门上的雾气，但门外一片昏暗。
“谁帮我把门打开？”阿萌有点心急地叫出来。
君枝走到阿萌面前，拿出了系着白色钥匙圈的钥匙将玻璃门打开。
寒冷的空气很快就窜进室内，阿萌不顾寒冷走向室外。
雾气比刚刚散去不少，不过还是无法清楚看见整个中庭。在长方形空地的四个角落，装设着的四盏灯，现在只看得见两盏。
阿萌气喘吁吁地快步走着。
“为什么？”阿萌说不出话来，即使如此，她还是往前走。
“天啊！真的假的？”阿萌身后的志保发出惊呼。
阿萌看着前方铜像座落之处，没有停下脚步。她的视力很好，双眼都是二点零。
全部的人走到定点，阿萌、阿雅、志保、和树、亮子、汤川、君枝、阿升，以及后到的王母子一共十个人，站在铜像应该在的地方。
铜像凭空消失了。
“好厉害，好厉害喔！这是怎么办到的？”阿萌兴奋地叫着。
“怎么会这样？”王律子忽然惊叫出声。
“真不敢相信！”汤川推着眼镜说。
“还真的有这回事。”阿雅对和树说。
“但是怎么消失的？”阿萌看着地面，仔细观察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不过一切正常。
阿萌回头看见伫立着的星馆毫无异象，左边的蓝色球体就在眼前，因为雾气散去，也看得见最里面的红色球体，白色中央球体的门还是开着。她突然想到，王博士说不定正看着这一切。
阿萌觉得好冷，连气息也是白色的，
“老师，博士真的好厉害呢！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阿萌走近阿雅说。
“嗯，我不知道。”阿雅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盒。“不过铜像消失这件事情是真的。我还第一次这么震惊呢！阿萌，你会冷吗？”
“喂，有谁可以过来一下？”离南边门口数公尺的地方，王俊一抱着母亲律子大叫。大家立刻走过去。
“我妈又喝醉了。”俊一皱了皱眉。阿升帮着俊一扶起律子，王律子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太太，您没事吧？”君枝在一旁说。
“没事。”喝醉的律子连话都说不清楚。
“我们扶她回房间吧！”阿升说。
“妈，你走的动吗？唉，每次都这样！”俊一也叫不醒。
律子简直是整个人都瘫了，最后阿雅与和树加入协助，四个人一起进屋里去，君枝则跟在后面。一群人从右边白色走道进去，走红色廊道出来，到王律子的一号房。
抱着王律子的四人和君枝，走到亮着红光的圆形会客厅左边第一间房门前。
“钥匙呢？妈，给我万能钥匙。”房门被锁住，阿升回头向君枝说。
君枝从口袋拿出系着白色钥匙圈的钥匙打开房门，然后四个人把律子扶到床上，床边桌上的金属花瓶插着不知名的花。
律子吸了口气，她好像知道自己已经回到房里。
“爸爸又做了……”
“妈，你没事吧！”俊一看着躺在床上的律子叹息道：“真的很烦耶！每年都要背着喝醉的你回房间，你偶尔也自己清醒地回房间行不行？好啦！我们要先离开了。”
“我没事，躺一躺就好了。”律子对俊一说。
一行人走出门外。
“喂，妈！你起得来锁门吗？”关门前，俊一问房内的律子，律子没有回答。“君枝阿姨，你帮我妈把门锁起来好了。”
君枝用同一把钥匙锁门。
“猎户座铜像像变魔术一样凭空消失了啊！”阿雅边走边说，不过没有人答腔。
五个人回到了室外。亮子、志保、汤川，以及阿萌还在外面走来走去。大伙儿渐渐感到寒冷，尤其是穿着单薄礼服的女性们，更是无法忍受这般寒冷，阿萌双手抱着盾膀。直到阿雅他们到了室外，还在外头的人才放弃了找寻线索，回到室内。
“真的好奇怪喔。”阿萌低着头回到室内。
除了已经在一号房的王律子，大家都回到了天文馆内。
“我还是无法相信，阿雅老师，您认为如何？”汤川问阿雅。
“我喔？我想抽烟。”阿雅微笑以对。
大家坐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室内的灯光又暗下来，音乐也开始播放，南边再度降下银幕。天井又是一片星空，与之前相较更黑暗，还有流星出现。
大家很有默契地安静等待王博士开口说话。阿雅无法思考，他不知道阿萌坐在哪里，志保这回没有坐在她身旁。
此时，模拟的流星消失了。
“大家能明白吗？”王博士总算出声了。
在黑暗中看不到任何人，也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回答。
“双眼所见的确很重要，但是眼见未必为凭。听着，告诉你们一个事实。铜像是真的消失了，你们也看见了，不过我看大家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问问自己吧！到底让你们烦恼的是什么？”
在靠近天井的银幕上看到金星的踪影，接着天空渐渐亮起，太阳快出来了。
“所有的问题，都围绕着现实与理想、事实与理论，端看你们是否有自觉的态度。现实或是事实往往不是真的，最终还是要靠你们去观察，这就是自省的功夫。人类可以单凭想象去思考事情，就象是你们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却可以知道自己是存在的道理一样。”
每个人静静地听着博士的一席话。
“如何？阿萌小姐，你解开谜底了吗？”王博士的口气不疾不徐。
“现在还没办法，谢谢您让我看到这一幕。”阿萌回答。
“好，我们来做个约定。明早以前，谁都不许踏出这栋建筑物一步，各位好好的思考答案是什么吧！”
“人类的文明不过几千年而已。有史以来最大的骗局是什么？”
博士的问题没有人回答。
“我们明天晚上见。”从扩音器传出声音。
人类史上最大的骗局？
“就是人类相信上帝的存在。”
阿雅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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