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甜蜜的毒药（30）
山田毫不掩饰他的不耐烦，粗暴地说道。鸿池嘟起嘴巴。
“两人都说在淳同学开始觉得难受之前，没有任何人进入病房。”
听见鸿池这么说，山田抓了抓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淳同学的病情，根本不可能出现心跳停止这种症状。可是却发生这种事。他的父母也因为我们无法解释这件事，而对我们产生不信任感。他们怀疑是不是因为医疗过程有疏失，才会造成这种情形。”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心律不整本应痊愈的儿子，突然因为不明原因而心跳停止，任谁都会对医院产生不信任感。
“阿雅。”
始终保持沉默的大鹫，一如往常以低沉的声音开口说道。阿雅从心电图上抬起头来，一脸无趣地盯着大鹫。
“干嘛啦，叔叔。”
“我应该已经以院长的身分，委托统括诊断部来调查这件事情。可是根据我目前的了解，你根本就没有好好地诊察那三个人。我希望你能说明一下原因。”
大鹫的语调中没有愤怒或斥责，感觉上只是在淡淡地叙述着事实。面对大鹫，阿雅绷着脸，不发一语。经过十几秒的沉默之后，大鹫轻轻地哼了一声。
“算了。问题在于因为你磨磨蹭蹭地不去调查，导致病人的病情加重，使得病人的家属开始不信任医院。这件事，统括诊断部必须负最大的责任。”
我撇着嘴，注视着大鹫。这次的事件，不管怎么发展，结果都是对大鹫有利。阿雅如果解决了问题，医院就能免除声望下降的风险；问题如果没有解决，他就可以将责任全部推给统括诊断部，赶走阿雅这个眼中钉。
该不会大鹫就是知道健太和阿雅的关系，才故意委托她进行调查的？我甚至出现这种坏心的推测。大鹫是这间医院的院长，他手上掌握各种信息，所以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性。
阿雅到底打算怎么做呢？我一直等待阿雅的回应，总觉得嘴里愈来愈干。阿雅和那三人病情产生遽变有关的推测，至今仍盘据在我脑海中的某个角落。
“责任啊的确，我或许也有责任吧。老实说，我也没想到会犯下这种失误呢。”
阿雅彷彿头痛似地皱起眉头。
“你承认那是你的失误了？”
大鹫低声说道，阿雅闻言疑惑地歪着头。
“我的失误？喔，是吗？从某种角度而言，这或许也算是我的失误吧对啊，说的也是。”
“阿雅。”
阿雅脸上挂着自嘲般的笑容，喃喃自语着，真鹤担心地唤了一声。
“不用露出那么担心的表情啦，姊姊。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病人的心跳都停止了耶！”
山田大声怒斥。阿雅用双手捣住耳朵，皱起眉头。
“不要突然这么大声啦。心跳停止只是单纯的失误而已——不是我，而是犯人。”
“犯人？所以真的有犯人吗？”
鸿池倾身向前，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注视着阿雅。
“嗯，当然啊。不只昨天的事，那三个人截至目前为止病情的遽变，还有“天使”，都是出自于同一名犯人之手。”
阿雅斩钉截铁地表示，但是她的表情看起来却不太开心。
“阿雅，那个犯人到底是谁？”
熊川立刻问道，阿雅没有回答，只是转向大鹫。
“叔叔，我今天之内就会把事情解决。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大鹫微微挑起一边的眉毛。
“如果能尽快解决，当然再好不过。最重要的是，不要再出现受害者了。”
“放心，不会再有受害者了。”
阿雅无精打采地对我说道：“喂，小鸟。”
“咦？什么事？”
听见我的回答，阿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走囉，跟我来。”
“走？去哪里啊？”
“小儿科病房。”
阿雅脸上浮现僵硬的表情，走向门口。我赶紧追在她的身后。
阿雅和我走出诊间，沿着旁边的楼梯走下楼。我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于是回过头去，原来是熊川和鸿池也跟上来了。
阿雅下楼梯抵达七楼之后，便往小儿科病房走去。不过，她的脚步却愈来愈沉重，最后在护理站前停了下来。阿雅的视线停留在走廊尽头，也就是健太的病房。
“阿雅医师你没事吧？”
我战战兢兢地开口询问，阿雅象是要甩开什么似地用力摇头，接着迈开大步往前走去。
阿雅经过健太的病房，走进了隔壁冬本淳等人的病房。
三名少年都躺在病床上。躺在最靠外侧病床上的淳，手上打着点滴，胸口贴着心电图监视器的电极。透过电极记录下来的心电图，应该会显示在置于护理站的荧幕上。既然他昨天心跳停止了，那么现在严密监测也是理所当然的。
“什、什么事啊？干嘛突然进来？”
淳稍微提高了音量喊道，阿雅没有回应，只是以锐利的眼神轮流瞪着三名少年。他们可能是被阿雅的眼神给吓到了，全都带着畏惧的表情，默不作声。
“出院。”
阿雅突然大声说道。少年们一头雾水，眨了眨眼。不明就里的也包括我在内。
“等一下，阿雅医师。这究竟是？”
“我说我要让这三个人出院。好吧，我想出院前应该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所以就订在明天吧。”
出院？这三个人？在还不知道病情遽变原因的情况下？
“等一下。为什么我们要出院啊？”
淳回过神来，提出抗议。阿雅瞪着他。
“你们已经痊愈了，再继续住院，也只是浪费医疗资源罢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昨天心跳停止了耶。这样还叫我们出院，太不合理了吧？”
淳从床上坐起身。
“对呀，阿雅。再怎么说，也不能连淳同学都出院吧。况且淳同学是心脏内科负责的，我们并没有让他出院的权限。”
熊川以责备的口吻说道。阿雅抬头瞪了他一眼，伸手指向淳。
“这家伙已经不会再有遽变了。他就是因为住在小儿科病房，才出现心跳停止的状况。等回到家之后，这几个家伙就安全了。”
阿雅快速地说着。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说得这么胸有成竹。
“阿雅，可是这。”
“反正我说出院就是出院！我是这间医院的副院长。我说这几个家伙必须出院，他们就得出院！”
阿雅歇斯底里地喊道，丢下一脸错愕的我们，径自走出病房。我和熊川、鸿池面面相觑，他们两个人都露出困惑的表情，站在原地。
我以小跑步离开病房，同时听见淳喃喃自语：“这是怎样啊。”
“阿雅医师，等一下。”
我说到这里，就把后面的话给吞了下去。
阿雅站在隔壁病房——健太的病房前，以一副彷彿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注视着门口。
正午过后，小儿科病房的护理师们忙碌地在走廊上来来去去。这个时段因为有些工作人员去吃午餐，人手变少，再加上还要收拾病人的餐具、照顾需要协助用餐的病人、分发中午的药品，各项工作都挤在一起，让护理师们特别忙碌。正因如此，此刻护理站里看不到护理师的身影。
就在这时，两个人影潜进护理站。他们神经质地左顾右盼，压低身体，走到护理站里面。
他们来到药柜前，慌忙地翻找着点滴制剂和皮下注射制剂。下一秒，我眼前的布帘突然被拉开。
“你们在做什么？”
阿雅从护理站旁的护理师休息室里冲出来，对他们喊道。两名少年——作田雄一和关原胜次当场僵立在原处。
“雄一同学、胜次同学，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跟着阿雅走出休息室的熊川，也傻眼地喃喃说道。
早上宣告三名少年“必须出院”后，阿雅在中午之前，说她要躲在休息室里看守护理站。于是我、熊川、鸿池和阿雅，大概从一个小时前，就在护理师们疑惑的目光下躲进这间休息室，从布帘的缝隙间偷偷观察护理站。我问了阿雅好几次：“我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但阿雅一如往常秉持保密原则，并没有回答我。
“我早就料到你们一定会趁这个时候来。因为这个时段护理站里几乎没人，而且如果等到晚上的话，说不定会来不及对吧。”
阿雅看着两名少年。
“你们两个刚才在翻药柜是不是？你们想要找什么？”
鸿池以有点僵硬的声音，询问低着头的两人。
“你们想找这个对吧？”
阿雅从白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注射液的安瓿。胜次和雄一一看见那个东西，便明显地露出惊慌的表情。
“阿雅，那是？”
熊川想要探头去看安瓿，不过阿雅在熊川看清楚之前，便迅速地收回她的口袋里。不用这么坚持保密也没关系吧。
“我要在主谋面前揭穿真相，否则得花两次工夫。”
“主谋？什么事情的主谋？”
我反问道，阿雅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回答：
“就是这一切的主谋——让小儿科病房出现多起异状，同时制造出“天使”的人。这两个人是那家伙的共犯。”
“你是说”我吞下口水，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冬本淳，昨天夜里心跳停止的那个国中生，就是所有事件的主谋。”
阿雅低声说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