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桓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忽然被皇帝来上这么一手。
这就导致他有些失误了。
当庭驳君这是重罪。
不仅严伯豪,李国辅这等和姜桓素有亲善的官员,立刻就有人冷哼一声:“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岂敢辜负皇恩!”
姜桓抬头一看,说话的礼部侍郎秦礼先,一个白发隳隳的老头,观其言行就知此人是刻板君子,极为重视礼数。
姜桓诚恳地行了一礼:“还请大人听在下分说,我虽说还未婚配,可实则早已与夜氏女倾姿互换生辰八字,已有父母之命在身,今不得成婚,实乃夜氏守孝之故。”
“好了。”皇帝淡淡地打断了秦礼先:“既然有婚约在身,此事作罢。”
姜桓暗捏了一口气,看来皇帝只是心血来潮,不知道哪根筋抽了而已。
当下拜倒在地:“臣,谢陛下隆恩。”
然后镇定自若地回到队伍。
姜昌脸庞隐匿再珠帘之后,看不出喜怒:“徐爱卿,去年就说要通航,如今河道修的怎样了?”
被点名的徐书杭一身冷汗,连忙辩解道:“回陛下的话,还不曾,如今冬雪已至,河道冻结,实在臣办事不利,请陛下治罪!”
“算了,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这运河一日不同,粮食便难以由水路运到,实在劳民伤财啊。”
“臣,罪该万死”
“无事,运河之事,乃是民生大计,徐爱卿还须多多费心才是。”
“臣,遵旨。”徐书杭松了一口气,看来没有就这事发作的样子,此前黄河决堤,数百亩良田被淹,导致粮食奇缺,被迫从淮南调粮,险些导致饥荒,酿成大祸,幸好天佑大吴,陛下大胜归来,大军军粮得以挪作他用,才解了河北数州的灾情。
只是也因此让皇帝大为不满,誓要通运河,贯穿南北,才想起来了这前朝就留下了的烂摊子,这条始终再修,却始终没有通航的水道。
这可苦了工部,原本就是个苦哈哈部门,有能力有本事的要么再吏部要么去户部,再不济去兵部也是好事,剩下工部刑部和礼部这三个养老的苦地方,又没油水,又吃苦受累。
不过这都是因为运河没开,要是朝廷打通运河,开了漕运徐书杭眼中泛起一丝异彩,等到那时才是工部大放异彩的时刻。
“臣,有事启奏。”百官之首,位列文臣第一的张太虚出列。
皇帝有些意外:“张爱卿有何要事,但说无妨。”
“臣有本奏,今天下太平,虽有藓疾却已无伤大雅,臣观之,大吴上下精兵百万,虽壮我国威,实冗杂不堪,愿陛下休养生息,莫要妄动兵戈,整理山河,恢复盛世!”
张太虚说完深深拜下。
顿时无数位大臣出列:“臣附议!”
饶是皇帝见此也不禁动容:“爱卿请起,此事事关重大,非朕一言可诀,不如先拟个章程,遥诸位大臣商议一番。”
“谢陛下。”张太虚起身,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可是姜桓却感觉从他身上有什么不一样了。
难道?
姜桓眼神微眯,这就不仅仅是臣子的事情了,这是再劝谏皇帝马放南山啊!
说的好听,是要与民休息,可是实际上就是要削弱武将了吧?
何况如今全国上下百万大军,谁都知道不可能全部削减,也就是说这是以进为退,打算削兵权?还是说单纯地只是想要抬高文人地位?
只是姜桓没有什么情报,如今是雾里看花。
一片歌功颂德声中,姜桓第一次大朝会结束了。
出来之后,严伯豪叫住姜桓:“小友何不楼上一叙?”
姜桓有些意外:“长者相邀,敢不从命?”
严伯豪朗声一笑:“上酒来,今日我要和小友痛饮一番!”
姜桓无语,这真是德高望重,彬彬有礼的老君子?怎么看起来像一个大流氓?
严伯豪压低声音:“小友对于当今千金怎么看?”
姜桓一挑眉:“此事非是你我能言,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陛下厚爱小子感激不已,奈何家中早有良妻,只能无奈谢绝陛下好意,仅此而已。”
严伯豪却摇了摇头:“小友此言差矣,那长安公主乃是陛下心头宝贝,非是陛下首肯,如何能够愿意嫁与你?莫要错失福分!”
姜桓惊讶不已:“这话从何说起?还请先生指点在下。”
“哈,你若是称我一声老师,与你说说倒也无妨”
“老师!”姜桓果断地认下这个便宜老师。
“唔。”严伯豪摇了摇头:“可真是个滑头。”
说完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长出一口气,说道:“也罢,既然是我故交好友的后人,老夫便指点你小子一番!”
严伯豪压低声音说道:“你可知陛下此前对公主的宠爱到了何等地步?甚至说出了让公主可自行择夫,非喜欢不嫁,这可是天大的殊荣,谁知公主淡淡来了一句,天下男子,有入我眼者耶?”
姜桓半信半疑:“如此回答,是否过于高傲自矜了?”
严伯豪摇摇头:“此言差矣,公主有这傲气乃是正常,盖因为公主自幼被仙人结缘,仙人言称此女必然有一日可得大道,连道庭几位祖师都被惊动,想要收其为徒,可惜最后公主谁都没有拜师。”
姜桓听的啧啧称奇,如此公主,简直就是天之娇女,恐怕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这还不是奇事,奇的是,原本未修道术的公主忽然有一日通了道法,自成一派,大有和道庭分庭抗礼之事,连陛下都一度后悔,想要追回爱女。”
“世上真有仙人耶?”姜桓感叹一声,没有全信。
严伯豪笑骂:“你小子不是号称谪仙人,如何反倒问起老夫来了。”
姜桓哈哈一笑:“此谪仙非彼仙人,大人当罚酒一杯啊。”
严伯豪摇了摇头,又问起:“你观那张太虚如何?”
姜桓稍加思考:“张相才华横溢,学生原以为是老相留下来的恩德,未曾想竟是如此贤才。”
严伯豪压低声音:“有人说,张相有心开盛世!”。
姜桓一挑眉:“开盛世有何不可?此是好事,只需君臣一心,励精图治”
“太草率了。”严伯豪摇摇头:“要是为了天下百姓,老夫绝无二话,可是听说张相为报陛下知遇之恩,打算再陛下活着之时,不惜消耗底蕴也要造出盛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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