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鳖孙，今晚又要大爷来值夜。”老兵油子打着哈欠，不由得埋怨一番，这大冷天的，里面多暖和呀，非要自己到外面来，说什么戒备不可松懈。
这里又没有战事，蜀地都太平十几年了，哪来的战乱？
可怜他兜里银子都输光了，不然早晚他也要买个小队长过把威风。
靠着城墙昏昏欲睡的几名士兵，浑然不知，一只小队，已经悄无声息地摸黑上爬了城墙，甚至已经绕到了他们身边！
“一个不留。”姜桓目光森寒，一声令下，顿时群匪便如虎狼之师一般
李石佛原本害怕的内心，此刻却热血沸腾。
平灭林家，这和自己有血海深仇的林家，原以为此仇再也难报，可自己这主公胆大包天，竟然敢公然假扮蜀王亲军，夜袭剑！
“你只管把林家抄了，我带人去破府。”
广元大的很，可林家偏偏是掌管军械的氏族，好死不死，非要撞过来，岂有放过之理？
姜桓再算了算，确有可行性。
当下不再犹豫，将正门守备一一挑出，不降即杀，一路势如破竹打到城门，甚至没有惊动兵营里的大军！
不过这倒不是为了突袭，而是为了收编大军。
随着姜桓一马当先的破敌，身后追着的士兵，早已超过了五百！
从最初的一百，到如今五百之数，姜桓诈称蜀王亲军，目的就在于此，他要剑不攻自破！
快马赶至太守府，此时依旧是一片安详，可谁能想到，竟然有一伙胆大包天的匪徒，敢冒充官兵，悍然破城！
姜桓直接破门而入，将还在床上睡觉的老头子一把揪起来：“来人，给我把这个不识时务的东西绑了！”
“什么人！本官广元太守，尔等竟敢袭关！还不速速将老夫放了！”惊醒的太守欲摆出威风，震慑群匪，姜桓却冷笑一声不予理睬。
“吊在外面，搬空府邸，犒赏三军！”
虽然没有刻意去放纵士兵，可原本就是劫匪，谈什么正义？
姜桓收编了接近五百人，更是管不过来，干脆直接许下重赏以利诱人，加上赫赫兵锋，竟然像滚雪球一样，满城都是动乱！
“我乃蜀王殿下亲卫，奉大王军令接管此城，尔等若敢反抗，等到天兵一至，立刻化为齑粉！”
姜桓每破一营，必然高呼蜀王万岁，起先群匪半信半疑，可渐渐陷入狂热之后，显然自己都深信不疑了。
“破剑，迎蜀王！”
“破剑，迎蜀王！”
表面上看起来姜桓简简单单地就让大军听从自己号令，可一来自己不是什么有领袖气质的人，二来这也不是战乱不堪，英雄人物振臂一挥天下景从的时代，要煽动暴乱何其困难。
实际上是姜桓行动之初就动用神识压住了凡人的理智，干扰灵觉判断，让其六神无主，等到席卷全城的大势起来，就是城里还有少数智者不信，也不行了。
原本的士兵到处劫掠，到处喊着高呼蜀王万岁的口号，原本的上级怎么去管？
难不成跳出来高喊乱臣贼子，然后被愤怒的兵潮吞没？
这种情况，要么避其锋芒，躲起来，要么顺其锋芒，加入其中，还能掌控周身局势，可要改变大势，除非又来一位道君。
实际上广元城里的大军，早就已经不再受到控制了，姜桓也不行，他最多稍加引导，可等这劫掠的狂热一过，心中对朝廷的畏惧重新出现时，就不是姜桓一个人能够左右人心的了。
但这还有一段时间，要是不趁机混水摸鱼，简直对不起姜桓的辛苦。
姜桓赶到林府，这里早就被李石佛洗劫一空，到处都是残破一片，还有几具尸体躺在路上，显然是被乱兵杀死的百姓。
至于是不是无辜？
姜桓叹了一口气。
谁一开始不是无辜的？可终究要被席卷进其中，无论蜀王，他，甚至太子，还有远在燕京的皇帝。
这其实说白了，是自己为了一己之私强行煽动士兵劫掠所造成的恶果。
是自己太自私了吗？
姜桓扪心叩问，却不明白自己此举算不算正当，可终究说服不了自己这是理所当然的行为。
只是局势如此，给不了姜桓思考的空间，他趁着局势纷乱，带着二百亲信就溜出了城外。
广元离成都不远，但是蜀王就算有情报也不可能有自己一个真君全力飞奔来的快，因此夜雨成了姜桓最好的保护伞，所有痕迹全部被抹消在夜色中。
至少还留下许多财宝，不过自己没有什么用，就留给这些盗匪好了。
不过还没完，这只是一个引子而已。
姜桓让这二百人回山里，自己孤身一人奔向成都。
……
“三天了……都三天了，先生还没有回来？”深夜王府。
只是一连三日，都没有安眠，今夜也是等到很晚。
传来蜀王坐立不安的声音，太守和节度使早已疲惫不堪，可蜀王在此，他们又哪敢去睡？
只好老老实实陪着。
“殿下不如先行休息，待到先生回来，再通禀您便可，以免累坏龙体。”杜永嘉一把老骨头，被蜀王折腾了三天，那里还能撑得住？早就想要告退，可惜蜀王一直不放他走，那又能如何。
蜀王却意料之外地叹息一声：“劳累两位大人了，陪本王到深夜，实在是让本王感动不已，先生还请先行休息吧，本王实在睡不着，便再等等。”
笑话，他要是还有那气度睡得着，他就不至于当年听说太子一死，当庭失笑，还被父皇看见，直接赶出了金銮殿。
先生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以来的依靠，甚至母后都对自己失望了，唯有先生还在指点自己……
先生是决定不可能抛弃自己的……
不过杜永嘉倒是如蒙大赦，连儒生的虚伪都懒得伪装，直接告退称谢。
节度使也草草告退，大厅只剩蜀王一人，终于，困意袭来，蜀王昏昏沉沉在大厅睡了过去。
恍惚间，似乎有脚步声靠近自己，蜀王一抬眼，似乎有人在靠近自己。
是先生回来了？
可那股困意越来越浓，蜀王竟然没有办法睁开眼，就睡了过去。
“先生……”
仅仅来得及发出这一声轻呼，他便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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