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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运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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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秀才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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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卷考的,是断案。

    一般考断案,会给好案情和经过,然后只要写判词便可。

    只是这卷略有不同,姜桓念道:“刘氏家贫,幼年将子寄与曹氏做养子,后子发迹,刘氏想讨回其子……”

    这题意思,就是考两家争子,一家生,一家养,应该判谁?

    姜桓并非是因为这题的难度而犹豫,而是,这题背后的一些东西。

    生恩,养恩,孰轻孰重?就算放在现代也是争论不休的问题,放在古代研究,更是涉及到古代“孝道”的本质,是十分宏大的问题。

    不过姜桓所注意的不是这,而是自己的身份。

    仔细想想,要是有人以皇家身份问自己一句,生恩养恩,孰轻孰重,那会怎样?

    越想,背后越多冷汗。

    简直就仿佛有一个人在隔着考卷问自己一样。

    这卷,是谁出的?简直如同给自己在设套,难不成是蜀王?

    不,这题不算超纲,甚至对于律法科,这是不难的考题,只是区别在于律法科要求的一定是从法律角度出发,而进士科既可以律破题,也可以人情破题。

    运气而已?可是这题让姜桓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或许真是冲着自己来的?

    此时无法推演,姜桓在考场中,受到镇运大印的气数压制,看不透气运变化,因此这题就算真的是冲着自己来,那也必须接招。

    “生恩养恩?”姜桓眼神微眯,要是一般进士科,为破这题,多数会找两个角度,要么认为刘氏是思子心切,要么认为刘氏贪图财物。

    思维锐利一些,会思考到有恩报恩,还人于刘,而还财于曹,这样判,比起单独判人,要更贴近生活,也更容易给考官留下好印象。

    可自己如何在这方面思考着下功夫,别人能行,自己就是不合格。

    要是偏着曹氏养育之恩,就仿佛在说自己更在意养恩。什么?你竟然还不愿意回归皇家?区区贱民养育之恩,随随便便给予财物便可,既然不愿意,那就别回来了。

    要是偏着刘氏生恩,也不妥,人家养你这么多年,就是白眼狼都熬成忠犬,你还养不熟?你这样的人我姜家也不敢要,哪来的就回哪。

    二种,都有坏处,虽然看起来不大,却足以给人在潜意识里种上一根刺。

    姜桓闭上眼,思考自己的答复。

    应该怎样答,才能避免自己被动?姜桓并非没有办法,且有一个好答案,可……

    在姜桓看不透的地方,有无形黑色气运渗透,虽然被镇运大印隔绝,可那架势,分明就是一旦出了考场,立刻就有反噬,甚至有着连锁反应。

    这是诛心之问,切仅仅在自己秀才时发动,真是好手段,要拖到举人,这题就过于苍白简单,不适合出,再拿来考自己,就露出破绽。

    可在自己秀才考,就早早拿住自己把柄,就算自己有朝一日简在帝心,有这一答,随时可以让皇帝厌恶,甚至在一些特别的时候发动,自己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好毒的计,这是蜀王手笔?

    姜桓略一思考,要拿自己把柄,首先自己得出头才有用,这是蜀王要把自己抬上去?

    何家早早就来到西江县做蜀王暗子盯着自己,且允许自己走科举这路,这是要自己出头?虽然科举是臣道,非是龙道,可要能走通,对自己的帮助绝对优于直接登基。

    这是为何?因为气运之道,根本在于位份,自己就算骤得大位,可那一朝紫气压身,瞬间就毁去自身仙道根基,就算有时运坛慢慢积累,也有可能空耗寿元。

    自己如今位格不过黄金,最多沾上几丝青运,远远不到紫气入体的时候。

    这些尚远,先不必谈,姜桓目光重新放回考题。

    蜀王什么意思?

    知道自己血脉,还要捧出头?

    不,姜桓思绪清晰,蜀王需要在朝堂中有自己的眼睛和声音,这点上别人都不合适,因为皇帝还在,蜀王这时出头就是招来注意,所以推出自己,既显露叔侄亲情,又不留痕迹地安插了棋子。

    甚至皇帝都会因此愧疚蜀王,觉得当年是冤枉,更因为自己的可怜身世,对自己没有防备,不经意就会流露真情,给予便利,因此更是让蜀王如鱼得水。

    这计,真是蜀王所谋?

    姜桓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要这计得呈,简直就是算到了十年后的事情,如此算无遗策,是自己低看蜀王了?

    如果这样,姜桓身份应该就会被蜀王的人不经意透给皇帝,上面一旦有注意,这科举还不是一路放绿灯?

    甚至会故意给第一名,引人注意。

    这题,答,必须要答,可绝不能是自己答。

    姜桓思路活转,最好看似是自己的答案,却又能推脱给别人。

    有这样的方法吗?有,且这是现成的例子,就是太祖皇帝。

    虽有十年征伐,可一始太祖不过布衣一介,靠着成为前朝节度使养子,继承得了节度使大位才一步步起势,立荆州,称吴王,吞东吴,定天下。

    太祖皇帝自己就有话“例载归宗,姓难乱也”。

    什么意思呢?

    这是有人在太祖当时还未的节度使大位时建议太祖,改名易姓,以博老节度使欢喜,当时太祖回答“例载归宗,姓难乱也”,这其实是在说“异姓归宗”这一事。

    因此可判归刘氏?

    不是,是判刘子改回刘姓,继续生活在曹家。

    姜桓细细填上这字后,微微出了一口气。

    无论这是不是蜀王给的陷阱,自己都不中,这是片叶不沾身。

    接下来的题,难度渐渐提高,比如二农人之牛互斗,其一死而诉至官。

    这算是累年不决的案子,判轻判重,尊情尊法,都不合适,姜桓却微微一笑,要是不涉及自己,这题不难,当下提笔写判词“二牛相争,一死一生,死者同食,生者同耕”。

    既不是走律法的路子,也不是同情那家死了牛的,只是单纯地和稀泥,却恰是正解。

    实际上判词可以写很长很长,不过姜桓为求中秀才,特意写少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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