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这东西，怎么在你这里？”黑山老鬼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头，捏住了她的项链。
……柳熙妍吞咽困难。
黑山老尸又扭头看向楚辞，脸色变化莫测。
阴晴不定。
末了，似乎想明白什么。
整个人的背更加驼了，连脸上的老年斑都又多了许多。
“罢了！罢了！那老鬼估计死翘翘了，老尸我，孤家寡人一个咯！”
黑山老尸双手一推，一双血肉模糊的骷髅手猝不及防按上柳熙妍和楚辞的胸。
两人猝不及防之下，项链破体而入，碎成星星点点融进两人骨血。
做完这一切，黑山老尸才转过身，淡然威胁：“此子未成灵王，天下谁人不得动。”
黑山老尸突然说话，吓得丁寅秋心抖动了一下。
五荒山顶上，数十灵王眉来眼去，神色莫名。
这……老尸，在帮着那少年说话？
怎么会？
他在这世上不是只有仇家的吗？
他真的是黑山老尸？
莫名的，在众人心中涌起一股疑惑。
这人一上来断了苏家家主一臂，一双空洞洞的眼睛也和传闻中的黑山老尸相同。
直接让众人代入了黑山老尸的名声。
但，这并不能确定他就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老妖怪了啊！
战斗力和脾气和那老妖怪相比，似乎都还差了一截儿……
众人既是不甘，又是无奈。
今日就这样退去吗？
是不是黑山老尸不确定，就算是，听说他还重伤未愈呢，要不要试试？
大家不敢动手，但试探试探总可以了吧？
五荒山表面上风轻淡，但实则暗波汹涌，各种暗劲，暗招刀光剑影，危机四伏！
黑山老尸驼着背，冷哼一声。
七位灵王直接精神重创。
他们这才惊惧地确定，他们今日是在阎王手下捡了一命！
几位灵王连灵力都忘了用，疯狂地奔跑在路上差点摔了好几跤。
只有公宁权和地下斗灵场的人还留在原地。
向黑山老尸作了个揖后，带着寇柳转身离开。
他们也不愿意和这样一个人有太多接触。
五荒山重新归于寂静。
楚辞作揖。
黑山老尸避开，并不受他的礼。
他也受不起。
空洞洞的眼眶盯着楚辞看了很久，似乎是在投过楚辞，看向另一个故人。
良久，才略显悲凉地叹了一句。
“老尸护你一路南下，来到这太虚城，今日护你一次，算是还了。”
“不管有没有还清，老尸也得去了了自己的因果了。”
“小鬼，你的梦太远了，远到，老尸我护不住。就此别过。”
黑山老尸来也突然，去也匆匆。
话音一落，鬼魅的身影便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
似乎空气中，还有悲凉的一叹。
留下一头雾水的柳熙妍和神色复杂的楚辞。
“楚辞，那是谁？”
楚辞叹了一口气，挥手，灵力席卷着满是血水的泥土往旁边一扔，拍拍手，带着柳熙妍重新回到茅草屋。
等到一切清理干净，楚辞才怅然地道。
“我的护道人。”
“什么人？”
“就是欠了我家人情的人。”
柳熙妍：“……你家以前的生意，到底有多大？”
楚辞扭头看了眼柳熙妍胸前消失的项链，眼泪差点流下来。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爹的项链彻底拿不回来了。
都融入柳熙妍的身体了！
两人回到茅草屋径直去了柳熙妍房间。
没办法，如今他的茅草屋已经不安全了。
今日之事还没有结束，几大。势力虽然被迫退去，但威胁并没有解除
黑山老尸走了，纵使消息还没有传出去，但一旦他在别的地方出现，炼药师公会那些人便知道楚辞没人护着了。
所以眼下的安全也不过是暂时的。
两人作为九大势力博弈的出口和借口以及泄愤点，他们未来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虽说公宁权会护着他们，但地下斗灵场又能护他们多久？
一旦公宁权妥协，柳熙妍和楚辞在这样尴尬的位置上，将来在太虚城的日子，可以想象。
“这段时间，你不能再过去了。”楚辞神色冷峻。
柳熙妍点点头。
不但她这段时间不能过去，在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之前，她都不能过去。
夜半，柳熙妍辗转反侧，还是睡不着。
“楚辞。”
“楚辞？”
柳熙妍坐起身，躺在铺着一床被褥地上的楚辞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熟了。
柳熙妍叹了口气，空调有些凉凉的，套了件外套，她走到了窗边。
依旧不怎么看得见星星，但这个世界，灯火通明。
她们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底层，但不是最底层的那一群。
生活虽然有些困难，但不算艰难。
有时候会有烦恼和欲望，似乎每往上爬一步，都要花很多年的时间和力气，她所期待的生活似乎永远还差着一点距离。
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平稳得太波澜不惊，安稳得好难一飞冲天。
走一步，都是很遥远。
在今日之前，柳熙妍都更爱九鼎大陆。
在那里有满天星斗，一抬头便是浩瀚无垠的星空。
在那里她显得如此独一无二，一个在这里翻不起水花的计划就能在那里引起一个风暴。
甚至，她在不自觉之间，变成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对某个人，某个势力，甚至对整个修炼的城市。
然而，那都是今天以前。
她曾以为自己变得很重要，举足轻重，并且安全。
却没想到曾经的无意，甚至毫不在意，给自己带来的却是这样真实的危险！
倘若寇柳没有以命相抵。
倘若公宁权来迟了一步。
倘若最后没有莫名出现的老者相助。
她今日，此刻，会在哪里？
楚辞有人保护的，公宁权再不济也不过把她输给几大势力。
只有她，没有一丁点儿的办法。
那个世界，一飞冲天有多简单，暗礁险滩就有多么多。
可她愿意离开那个世界吗？
柳熙妍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似乎已经熟睡的楚辞那张脸，她舍得吗？
一个模糊的计划的雏形开始在柳熙妍心中形成，她要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而此刻，看似熟睡的楚辞翻了个身，睁开了眼，脑海里一次又一次的闪过黑山老尸临走之前给他传音的一句话。
“小子，你要不想那姑娘跟你一样，就趁早离开。”
“你的身份可不允许你还有在意的人。”
他的身份……呵，是啊，他的身份。
——
五荒山暂时没人敢来。
几大势力畏惧着黑山老尸的威力，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段时间一直是地下斗灵场派人过来。
来的是两次都接待过他们的跟在寇柳身后的少年。约莫着二十，长的挺活力，五官端正甚至有点小可爱，但说话做事又是随性洒脱，这一点倒颇让柳熙妍欣赏。
听那少年说，寇柳的伤势已无大碍，服用了凝骨丹，粉碎的骨头已经重新愈合。
但被斩手的苏家家主的手是废了。
黑山老尸身上的毒气，服用再多的丹药也没用。
自从黑山老尸将项链融入他们体内，柳熙妍不再需要打开门，便能直接穿越回去了。
他们现在这种状态挺像某种空间阵法的，就算被人发现，也猜测不到对面是个怎样的世界。
“有意思，苏家原来是炼药师公会的狗。”
柳熙妍一边用勺子挖着碧瓜，一边跟颜卓聊八卦。
难怪这次主动对付楚辞和柳熙妍是苏家的人。
“谁让苏文成那家伙自己做成添狗的架势。”
颜卓估计是得了公宁权的命令，挑了不少八卦跟柳熙妍讲。
这里面蕴含的，可是整个太虚城势力的分化和亲疏远近关系，还有某些龌龊。
虽然不知道公宁权为何会有这样的安排，但柳熙妍依旧感觉一阵暖暖的。
这是公宁权的善意，他把这些一般人得不到或者比较繁琐的消息一点点网罗起来告诉她，让她对太虚城几大势力有更深的了解。
也能让她有更好的办法来保护自己。
颜卓也抱着自己的小瓜舍不得地吃了一小口，继续道。
“四大家族里面，就他们家罗浮灵山出的灵草能跟炼药师公会搭上关系。所以一直打压其他三个家族。这些年作威作福，有着炼药师公会在背后也没出过什么事儿。”
“正是因为如此，炼药师公会一有事儿，他们就得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所以，那日丁寅秋把自己的人留下来对付地下斗灵场。
反而让苏家的人在对付楚辞。
看来之前公宁权提的楚辞身世那番话，还是引起了丁寅秋警觉的。
柳熙妍后知后觉那晚上原来还有那么多可琢磨的东西。
“最近你们麻烦不小。”
颜卓停下吃瓜。
“苏家的人最近一直在四处走动，派了不少人到五荒山附近，我听说这五荒山是罗浮灵山的边缘的位置，应当是属于他们的地盘。估计……准备着撵人呢。”
柳熙妍听了这话，不但没有丝毫担忧，甚至一双眼睛闪着八卦的光芒关注错了重点：“又是炼药师公会让他们出来的吧？”
要不然，苏家唯一的灵王重伤，苏家现在哪敢这样蹦哒。
柳熙妍忽然轻笑两声。
嘴角挂着一抹笑容很是讽刺。
捕捉到这一幕的颜卓：……
软萌甜美清新美少女变成了冷嘲热讽心思深沉默默算计的吃瓜少女……
黑化了啊！
曾经柳熙妍在地下斗灵场的时候，每天就知道甜甜的呼唤公叔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那时候多么的娇憨可爱啊，如今居然会冷笑了！！！
“你回去告诉公叔叔，让他在地下斗灵场帮我找几个人。”
柳熙妍把她的要求说了以后，也不管颜卓怪异不解的眼神，只催促着他回去传话。
待颜卓走后，柳熙妍在茅草屋西南角的位置扔了块石头，这才抱着一箩筐碧瓜回自己的房间。
楚辞回到五荒山，直接去了柳熙妍的房间。
“现在情况怎么样？”
柳熙妍看他过来，立刻从床上坐起来。
楚辞走过来，抱着一个瓜吃得香甜。
“炼药师公会算是跟地下斗灵场对上了。现在地下斗灵场唯一有收入就是灵王战。然后最近出了一批刺客，目标是你那个放映机。”
“市场的变化呢？”
跟在柳熙妍身边久了的一些人，或多或少都学到了柳熙妍的一些口语，大概也能理解她的意思。
“你猜猜？”楚辞露出一抹让人意想不到的笑容。
柳熙妍猜了一下：“我估计两边应该都差不多。现在压榨的是市场的弹性，压榨的是太虚城修炼者的腰包，所以……炼药师公会和地下斗灵场都赚得盆满钵满。”
“说的不错。”楚辞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状况，“但这个局面撑不了多久的。”
“你不用着急，哪怕灵王战的收益哪怕只有我们刚开始的十分之一，都不会亏本的。”
柳熙妍轻笑：“你觉得公叔叔会满足于这一点吗？”
如果收益和以前差不多，地下斗灵场还有跟炼药师公会杠的必要？
那么她又凭什么能在地下斗灵场立足，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地位？
这些天颜卓每天来，不是珍奇的魔兽肉，就是各种一般人根本没见过灵力浓郁纯粹的灵果。
这种果子别人吃了能助长修为，会有各种各样的好处。
可柳熙妍吃了，就是水果，只是图一个味道不错。
可即便如此，公宁权还是每天乐此不疲的让人送那么多珍贵的吃的过来。
公宁权待她很不错，可这也是有前提的，这一切的前提是她还有用处，直白点她身上还有价值。
倘若柳熙妍失去了如今这些附加的价值，她凭什么能得到一个太虚城超级势力的副会长的青睐？
就像公宁权倘若是个普通人，柳熙妍会跟他有接触吗？
一个道理。
这并不是什么残酷，相反，这才是双方能拿出来的最大的诚意，每个人都把能带给对方的尽可能地拿出来。
“等过了最后三天，趁灵王战最后一批热度还没有退去，再收割一拨韭菜，之后我们就要进行全方位的收缩了。”
灵王战要维持住在太虚城修炼者眼中白月光或者朱砂痣的地位，就要保证它始终的稀缺性和不可替代性。这并不是什么残酷，相反，这才是双方能拿出来的最大的诚意，每个人都把能带给对方的尽可能地拿出来。
“等过了最后三天，趁灵王战最后一批热度还没有退去，再收割一拨韭菜，之后我们就要进行全方位的收缩了。”
灵王战要维持住在太虚城修炼者眼中白月光或者朱砂痣的地位，就要保证它始终的稀缺性和不可替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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