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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旅途结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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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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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不早了,游客们大多都已经洗漱完毕,正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歇息。但陈唯墨的房间里,他和韩烟霞还坐在沙发上交谈着。他此刻正在跟韩烟霞讲述着自己的上一段感情的经历。韩烟霞跟王黎不同,她在听的过程中,很少说话,只是微笑着静静地看着陈唯墨,专心地观察着他,只有到必要的时候才开口。

    现在已经是到埃及的第三天晚上了,在王黎的作用下,上一段感情对陈唯墨的影响其实已经大不如前了。所以,他在讲述自己故事的过程中,并没有感觉犹如之前那般的心痛,但感觉还是有的,讲完之后,也长叹了一口气。韩烟霞听他讲完了故事,心中整理了一下信息,并没有对他发表任何评论。过了一会儿,她开口说道:“看得出来,你很爱你前女友,她的离去给你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在北京机场的时候,你表现得很消沉、自闭,应该就是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吧?”

    陈唯墨点了点头,说道:“我难受,是出于两层原因。第一,我失去了她,失去了这段感情。七年了,说不在乎,怎么可能?那么好的一个姑娘,结果被我弄丢了,这岂止是惋惜那么简单?”

    “嗯,那是当然的。”韩烟霞点点头。

    “第二,从她走后我才发现,我一直在辜负她,一直在让她失望!她曾经那么相信我,那么相信我们的未来,跟我一起共苦了七年,却最终没能等到同甘之日。她也是有情有义之人,得是经历了多么痛苦的过程、做了多大的心理准备、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下决心离开?我自认为是一个人畜无害的人,但竟然会给她带来如此大的伤害!每次想到这里,我心如刀绞。现在想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大部分都是我让她失望的情景。我真的很想回到那些情景中去,纠正我的错误,不是为了挽留她,只希望她能不那么难受。”说到这里,他的情绪又有点激动了,神情凝重,语气也高亢起来。

    等陈唯墨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韩烟霞又问道:“你分手之后这么难受,有没有想过另外找个女生再谈一次恋爱呢?一段新的恋情对你走出阴影有很大的帮助啊。”

    陈唯墨微微摇头,说道:“说爱一个人,于我是一件比较难的事情。爱情对我来说是很严肃、很郑重的东西,所以我不轻易说爱上别人,如果爱上了,也不会轻易放弃。如果为了摆脱寂寞、给自己疗伤而随便找个女生在一起,玩弄别人的感情,我做不到。况且,我也不想伤害任何人。”

    韩烟霞思考了片刻,然后,突然甩出一个问题:

    “你觉得丽丽这个人怎么样?”

    这个问题如此突然,就像是森林尽头的悬崖一样,让陈唯墨猝不及防。自从第一眼看见王黎以来,她一直是陈唯墨心中的一个敏感点,每次听到或者看到她,总会让他突然抖擞一下。他对王黎的感情,一直深藏在自己心底,连王黎都没告诉。此刻韩烟霞突然这么问,一下子让陈唯墨“做贼心虚”了,脑子里在飞快地运转着:

    “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这难道是她来的目的?”

    “她来是丽丽的意思吗?”

    “我该怎么回答她?”

    与脑子里飞快运转不同,他的嘴却左支右绌,支支吾吾地问道:“什什么意思?”

    “我就是问问你对她的印象。”

    “她嗯挺、挺好的呃,我是说她人挺好的。知书达理、博闻洽物,呃心地善良,貌美如花”

    韩烟霞紧接着问道:“你喜欢她吗?”

    这个问题算是一针见血了,看起来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陈唯墨的局促感瞬间又上了一个台阶,思绪已经乱成一团。直接承认自己喜欢她吧,喜欢一个已有家室的人,显得自己很卑鄙,而且自己刚还说舍不得前女友;想矢口否认吧,却感觉怎么也说不出口。韩烟霞此刻把眼神压在他身上,让他感觉快支撑不住了,眼看就要投降了,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但是,他还是下意识地做了一次抵抗,想耍滑头糊弄过去,说道:

    “像她这么好的姑娘谁会不喜欢呢?”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韩烟霞说道。语气平和,却蕴含着巨大的压力。陈唯墨这次真的是“死透了”,心里不在挣扎,嘴上不再说话,低头看着脚下的地毯,脸红得像个大番茄一样,算是默认了。

    韩烟霞看他现在这幅模样,有点忍俊不禁。但她继续说道:“我做心理咨询师那么多年,不管是出于职业素养还是工作习惯,我都经常观察周围的人,尤其是‘有意思’的人。”陈唯墨听到她在说“有意思”三个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

    “我第一次注意到你,是我们刚到开罗酒店的时候,那时候丽丽跟我说,你这个人‘有意思’。当天中午,我们吃午饭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你。你跟丽丽交谈的时候,情绪外在表现是轻松愉悦的。当然这说明不了太多问题,这只是正常表现罢了。但是昨天早上,情况就不一样了。吃早饭的时候,你突然把喝的茶喷了出来,说是茶有点烫,然后匆匆离席,丽丽又跟我说你这个人‘有意思’。我们的茶是同时倒的,我尝了尝,根本就不算烫。而你这个行为,是发生在丽丽传达出自己有孩子的信息之后。很显然,你非常在乎丽丽的恋爱、婚姻、家庭状况,而当你得知她已经有孩子之后,感到很失望,由此可以推测,你在那时候对她已经有感情了。昨天在休息站的时候,我看到你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跑到路边抽烟,我猜应该是受到同样的因素的影响,这更加坐实了这个推论。”

    其实还没等到韩烟霞说完,陈唯墨就已经想找一条缝钻进去了。原本以为自己的这点心思深深藏在心底,无人知晓,却没想到,原来在韩烟霞面前,根本无所遁形,甚至就像是雪地里的煤堆一样明显。韩烟霞列举这些细节,就像是侦探在列举犯罪嫌疑人的犯罪证据一样,言之凿凿,分析到位,每一句都准确抓住了陈唯墨的心理活动,让他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了。长叹一口气之后,他说道:

    “韩阿姨,您说的全对。我确实对丽丽有好感——不,是喜欢上了她。对我来说,她是一个很完美的女人,我轻轻松松就被她折服了。我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伪君子,口口声声说舍不得前女友,但是心里却喜欢上了另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有家室的女人,道貌岸然。我感觉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前一段感情是错的,参加这次旅行也是错的,喜欢上丽丽那更是错的!”他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我倒并不是这个意思,你先不要懊恼,更不要自责”韩烟霞安慰道。

    陈唯墨打断韩烟霞道:“不管您是不是这个意思,韩阿姨,我自己不就是这样的人吗?难道您不说,我就不是了?我自”他看起来像是要爆发了一样,韩烟霞伸出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神情突然变得很严肃,没有了她一贯保持的微笑,也打断了陈唯墨:

    “听我把话说完!”

    几个字出口,伴随着巨大的威严。陈唯墨看着韩烟霞,感到了她施加给自己的压力,即将要爆发的愤恨被硬生生压了下去,只得低声道:“抱歉,韩阿姨,失礼了。”

    韩烟霞接着说:“我告诉你吧,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一个计划要跟你说。”

    “计划?”陈唯墨皱着眉头看着韩烟霞,满脸疑惑。。

    韩烟霞顿了顿,开口道:“我需要你向丽丽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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