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客房里的电话响了。
陈唯墨缓缓睁开双眼,伸手去接电话。
“grnghisisherngallseriei’s6’lka,haeanieay(早上好,这是叫早服务,现在是早上6点,祝您愉快)”电话里,一位男性用英语说道。
“ehankyu(嗯谢谢)”陈唯墨迷迷糊糊地回答了。他不知道的是,酒店的初次叫早都是系统语音,没有真人说话的。
挂断电话,陈唯墨起床了,走到窗边拉开了厚厚的窗帘。此时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但是天已经亮堂起来了。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立刻感觉活力满满。此时相当于国内的上午十一点,一觉睡到那么晚才起来,而且中途还没有醒过,他感觉舒服极了,好久没有睡这么饱过了。更难得的是,整个晚上,分手了的女朋友也没有来找他。
该去洗漱了。陈唯墨走到卫生间,先冲了个澡,然后仔仔细细地洗了头、刷了牙、剃了胡须、梳了发型、换了衣服虽然流程跟平常差不多,但是这次却好像隐约有点不同,怎么说呢?好像是有点过于仔细了,不留任何瑕疵。他自己心里也莫名其妙地觉得好像是要跟谁去约会一样,得把自己打扮地帅气一点,连走路都感觉轻飘飘的,像是要起飞一样。
洗漱完后,陈唯墨出门去吃早餐了。餐厅在三楼,可以俯瞰整个酒店花园。走进餐厅,他一眼就看到了餐厅里最美的风景线:王黎此刻正坐窗边的座位上。
窗外晨雾氤氲,在微风的轻拂下,白白的雾气弥漫到花园里,就好像是一位身姿绰约的舞女,穿着长长的薄纱,在花园中婉婉舞动。此时,晨曦穿过天边薄薄的彩,赶到这片花园之中,化身为俊秀的小伙子,与晨雾姑娘伴舞。
王黎今天的着装比较素雅,乳白色刺绣纹短袖休闲衬衫,字领上是雪白的脖颈;一袭淡蓝色大波浪裙子,裙摆下露出一双白色的板鞋。她正品味着一杯咖啡,听着同桌的人们讲话,一举一动都显得楚楚动人。和她同桌的是韩烟霞、丁翠萍和沈艳芳——经过前一天的行程,陈唯墨记住了这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的名字,她也是独自一个人出行的。他经过她们桌的时候,向她们打了个招呼。
早餐是自助餐,除了供应西式自助早餐之外,还有很多埃及特色的食品。埃及人喜欢吃豆,这点和陈唯墨不谋而合。餐厅供应好几种豆类早餐,有鹰嘴豆、大豆、芸豆、蚕豆等,做法也各不相同,有水煮的、番茄酱烩的、煮熟之后凉拌的看起来跟国内的做法没多少区别,但豆里放的各种调料却跟国内很不一样。陈唯墨每种豆都取了一些,想尝尝这异国他乡的传统做法。当地人还喜欢吃一种叫做“皮塔饼”的食物,看起来就像国内的空心大饼。陈唯墨本来不喜欢吃面食,但也拿了一个尝尝鲜,至于饼的拌菜和调料,则一个都不要。最后,他倒了一杯埃及红茶——埃及人很喜欢喝茶,还喜欢往茶里放糖。
端着茶一转身,刚好韩烟霞也来倒茶。他笑着跟她打招呼:“早啊,韩阿姨。”
“早啊,小陈。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嘛。”
“谢谢!”
陈唯墨端着早餐盘,坐到了离王黎比较近的一桌。王黎仿佛就是他的黑洞,潜移默化之中,对他产生了强大的吸引力,让他不知不觉地向她靠近。他和王黎相识还不到24个小时,却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好感,每次一看到她,心里就像浇了蜜。那么,他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吗?不,并不是。在过去的七年里,陈唯墨从来不到处沾花惹草,跟别的女性都是保持礼貌的距离,哪怕是关系很好的异性,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就算是王黎,要是早几个月出现在陈唯墨的生活中,他也不会如此心动。一方面,他很爱自己的前女友。另一方面,他很有责任感。当爱与责任融合在一起之后,再想让一个人负心薄幸,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此刻,女友的离去,在陈唯墨的心灵和生活中都造成了巨大的撕裂。他需要被爱,但他自己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但这却是客观存在的。况且,对于他来说,王黎很完美,漂亮的外表、美丽的内心、广博的学识、相同的兴趣,这些她都具备。在这个时候遇见这样的人,陈唯墨心中的空白很容易被填满。于是,他会情不自禁地想接近王黎。当然,陈唯墨并不敢奢求能与王黎一起坠入爱河。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子,很有可能早就名花有主了。就算是待字闺中,追求她的人肯定也已经大排场龙了。只是,他觉得,一看到她,就会有一种满足感,可以借此麻醉自己。
陈唯墨一边尝着埃及的特色早餐,一边有心无心地听着王黎她们的聊天。这些豆子对于陈唯墨来说都是美味。由于做法和调料的不同,每种豆子都有不同的味道,有的甜、有的酸、有的辣、有的咸。而且这些豆子粒粒饱满,富含淀粉,咬下去感觉很充实。至于皮塔饼,却很出乎陈唯墨的意料。虽然他不怎么喜欢吃面食,但是这种饼却很是讨他喜欢。饼好像是用死面直接烤制的,嚼起来很有韧性,口感很好。咬下去的时候,没有平时吃馒头的那种干涩的感觉。
沈艳芳起身再去取餐,不一会儿回来了,餐盘里装着一些面包、水果,还有几颗黑乎乎的像枣一样的糖水蜜饯。
“来,尝尝这边的大枣。”沈艳芳把自己拿的枣分给同桌的其她人。
“这就是椰枣吧?”韩烟霞用叉子叉起一颗看了看,然后送到嘴里吃了起来。
“是的,”王黎一边嚼着一边回答,“这种枣很甜的,枣肉很实,而且枣核像油条一样,有两条竖着的凹槽。”
“真是一个博物洽闻的女孩子。”陈唯墨听到王黎的话,心里感叹道。
“确实挺好吃,不过我可不能多吃,怕得糖尿病了。”丁翠萍阿姨说道。
“嗯,确实该注意一下,太甜了。”沈艳芳一边说,一边又塞了一颗到嘴里,欲罢不能。
“这是也算是埃及的一种特产吧?回头看到有卖的,可以买一些给亲戚朋友们带回去。”韩烟霞说。
“嗯,我也要买一些,给我孩子带回去。”王黎说道。
“噗”的一声,陈唯墨把刚呷进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身上、桌子上都是,样子狼狈极了。
“孩子?!”这个词就像炸弹一样,在他的脑子里炸开了。在他内心深处,本来刚刚建立了一座秘密花园,这座秘密花园是由他对王黎的好感建立的,里面珍藏着对王黎的点点回忆。假以时日,如果好感升华为爱意,这座花园会更美丽。只可惜,这个巨大的爆炸瞬间把这座花园炸碎了。这一瞬,他仿佛又突然跌落进了漆黑无底的深渊中。虽然他并不敢抱有任何幻想,但是当他切实听到这个答案之后,也难抵巨大的冲击。
陈唯墨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包括王黎她们那一桌,她们都回头往这边看过来。王黎问道:
“你怎么了?要紧吗?”
“没没事,茶有点烫。”陈唯墨局促不安,满脸通红地搪塞道。此时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于是他站起身抖了抖衣服,回房间去了。
看到陈唯墨又表现出傻乎乎的样子,王黎又笑了,说:“这个小伙子真有意思。”
韩烟霞看着陈唯墨的背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然后随声附和道:“是啊,的确挺有意思的。”
回到房间,陈唯墨脱下身上的衣服,狠狠地摔到床上,蹲下来双手抱头,埋在被子里。他此时的心情,就像是打翻了调料罐子一样,各种各样的滋味掺杂在一起,又苦又辣,又咸又酸。双手抬起来,狠狠地砸在床上,手指扭曲着,紧紧地攥着被子,喉咙里痛苦地哼唧着。过了许久,他缓缓站起身,去洗手间,捧水泼在自己的脸上,想藉此清醒一下。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他质问着对方:“你有什么好悲伤的?这难道不是你早该料到的吗?难道你还对她抱有任何希冀?可笑!可悲!再说了,她的身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自己还一天到晚还口口声声说如何爱前女友,如何舍不得她,现在却对一个有夫之妇产生情愫,道貌岸然!”
不一会儿,房间里的电话又响了。陈唯墨缓步挪过去,接通了电话。电话是宋欢欢从前台打过来的。
“陈唯墨,你没事吧?”她听说了陈唯墨在餐厅里的事儿。
“嗯,没事。”
“嗯,那就好。如果你收拾好了呢,就快出来吧,我们在车上等你呢,准备要出发了。”
“哦,好,不好意思。”
“没问题,快来吧。”。
陈唯墨一看时间,已经到了出发的时候了。他可不好意思让这么多人等着他一个,所以即使自己心情糟糕透顶,也着急忙慌地换了衣服拿起行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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