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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旅途结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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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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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机舱里早已关了灯。尽管姿势很不舒服,而且引擎一直在咆哮,但这些都没能抵过机上乘客们沉重的困意。人们都陆陆续续睡着了,甚至还隐隐有一些鼾声此起彼伏。埃及的空乘人员偶尔走动,留下他们身上浓重的香水味。每当此时,陈唯墨就会用鼻子微微用力向外呼一口气,他不喜欢这浓得有些刺鼻的味道。是的,他还没睡着,一方面是因为他之前那些天一直都睡得很晚,另一方面,他脑子里的苦酒一直在翻腾。

    “她现在应该是睡着了吧?”他想着,“她要是又踢被子怎么办?会不会着凉?蚊子要是咬她怎么办?她自己可打不着蚊子”

    “蚊子为什么总是咬我却不咬你呢?”他回忆起以前两人经常发生的一段对话。

    “嗯可能是因为我的肉比较糙厚吧,蚊子咬不透我的皮。所以它们只好去咬你这小嫩肉了。”

    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一滴泪珠从眼眶里掉落下来。他并不软弱,只是他的感情很细腻,对喜怒哀乐很敏感。四下无人之时,这些情绪很容易被他表现出来。快乐的时候就放肆地大笑,生气的时候也能摔锅砸碗,而悲伤的时候,眼泪也会如期而至。

    飞机向西飞行,把这个夜晚拖得很长。不知过了多久,陈唯墨也渐渐有了一些困意,靠着椅背,睡着了。

    天亮了,陈唯墨缓缓地睁开眼睛,身旁的女朋友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已经醒了,正靠坐在床头看着手机。窗帘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就像一个想要跳舞却又很害羞的小女孩,只能稍稍扬起自己的裙摆。晨曦就透过这裙摆的缝隙,带来太阳的问候。

    陈唯墨翻身把手搭在女朋友的小肚子上,慵懒地问道:“你醒了啊?”女朋友捋了捋他的头发,笑着答道:

    “对啊,谁像你啊,那么晚了还不起。我把早饭都做好了,你快起来收拾一下去吃吧。”

    “让我再眯十分钟怎么样?”

    “不行。”

    “五分钟?”

    “n!”

    “那你亲我一下我再起!”

    女朋友就凑过身来,把自己当樱桃小唇贴在陈唯墨的脸上。陈唯墨闭着眼睛,脸上满满的都是笑。女朋友又在他的腋下挠了起来,说:“赶紧起!”陈唯墨很怕痒,这一挠,自己顿时就清醒了,但是女朋友还没有停手。

    “别、别、别哈哈我我起!我起!哈哈哈住手”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子像毛毛虫一样翻动着,想要躲开女朋友的手。这一招是女朋友专门用来治他的必杀技,百试不爽。

    他起床了,伸了个大懒腰,趿拉着拖鞋往厨房走去,看看女朋友给他做了什么早餐。到了厨房,却什么都没有。他喊道:

    “亲爱的,早饭在哪儿呢?”

    没有回应。

    “亲爱的?”

    还是一片寂静。

    他快步回到房间,一开门,昏暗的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厚厚的窗帘挡住了所有亮光,乱糟糟的房间里非常颓败。他转身,刚才还明亮整洁客厅也变得跟房间里一样死气沉沉。他惊恐万状,往房间里倒退了一步,脚后跟踩到了一个被捏瘪的易拉罐,易拉罐划过地板发出惨叫声让他又回头看着房间里,地上全是其他的易拉罐和香烟盒!这正是他之前这段时间所待的屋子!是他给自己搭建的牢房!

    “不——!”他使出全身力气怒吼着。

    眼睛猛然睁开,身上冷汗涔涔,陈唯墨从靠背上直直地弹坐起来,心快速地跳动着,呼吸也很急促——原来是一个梦。机舱里依然关着灯,引擎还在咆哮,空乘人员还在机舱的另一头忙碌着。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解开安全带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捧凉水,糊在自己的脸上。凉水的刺激让自己清醒了点。他抬头呆呆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自言自语道:“梦里梦外,不都是一样的吗?”

    吃过早饭后,飞机飞临了开罗上空。此时,开罗这座城市也迎来了晨光。飞机上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古老的国度,对她充满了好奇,纷纷伸长脖子向机窗外张望。

    广袤无垠的撒哈拉沙漠占据了人们的视野。整个大沙漠就像是一张巨大的黄色绸布。而沙漠中的河流、绿洲与城市就是这张绸布上绣的花纹。尼罗河——世界第一长河,埃及文明的母亲河,就像一条丝带从南方的天边延伸过来,到了开罗这里,分成了两股,继续往北延伸,再次消失在天边。机场旁边平坦的大地上,一条条道路把城市分割成了一个个四四方方的小块。每个小块里,都是几栋低矮的楼房。视线逐渐向远处延伸,房屋鳞次栉比地堆砌着,浩如烟海。远处市中心的高楼在这片海洋中显得鹤立鸡群。整座城市被撒哈拉沙漠的风沙侵染多年,如今呈现出和沙漠相似的黄色。大家对开罗的第一印象都差不多:生机勃勃但却略显旧态。

    下了飞机,进了航站楼,宋欢欢让大家在埃及海关处集合。清点好人数之后,她带着大家一起办理入关手续和取行李。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一行人走出了机场大厅。此时,外边的天已经大亮,沙漠的高温也展现出自己的威力。虽然是在早上,众人也感觉到一股股热气。宋欢欢看大家在讨论这里的气温,于是打趣地说道:“大家不要见怪,虽然是早上,温度也比较高,因为这是撒哈拉沙漠和埃及在欢迎大家呢!”众人都被她的话给逗乐了。

    迎接他们的是一辆奔驰旅游大巴,从车身上的灰尘和锈迹来看,大概用了三四年了,不新不旧。司机站在车门旁边,抽着烟等着大家。看到旅行团走出机场,他随手把快要抽完的烟扔到了地上,用脚捻了一下,然后走到车身处把行李舱门打开,帮大家堆放行李。司机寡言少语,看起来比较斯文,但他不说话是因为他不会说文,英语也不会,见到自己的乘客们顶多只是点头示意而已。。

    陈唯墨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好之后,准备上车。走到车门处,他视了一下周围的景色,第一次来到万里之遥的异国他乡,感觉确实有些陌生。他轻轻地对自己说:“好好享受接下来的行程吧。该扔掉的,尘归尘,土归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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