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年征战的手早已被兵刃磨得起茧,严烨轻拨琴弦,曲子渐渐瀰漫着整个院子,行云流水地奏出柔扬悦耳的音韵,有如泉水叮咚、透彻心湖,听得在旁的孩童如痴如醉。
曲终,深邃的墨眸不经意地落在院子里的柳树静默片刻,孩童想了想,终于意会一笑:“哥哥是想到了柳家?”
“当年都城一战,我军困于城内陷入险境,若不是柳大叔使计把我救出”锐目一颤:“我的命早就没了。”
“哥哥是为了报恩才答应柳家的亲事?”
“柳大叔生前是父亲的军师,行军打仗自然得罪不少人,若不以严家的势力保住,柳家也难以渡日。”
小严欢眨眨圆大的眼睛:“可是柳大叔死后,柳家从此便消声匿迹,依我猜,柳家选择避世,应该也不知道有我们这一着吧。”
“这都是紫檀告诉你?”
小严欢撇撇嘴,道:“姐姐本来不想说的哎、别说这些了,哥哥答应过欢儿的红线呢?”
严烨从暗蓝袖口中抽出一束红线,递给严欢:“迷信。”
白白嫩嫩的孩童鼓着脸、澄清道:“才不是啦!”
微胖的小手收下红通通的线子:“欢儿是要送给婆子的、婆子生得丑,但心挺好的。”
“何以见得?”
“上回欢儿熘出私塾时,肚子饿得荒,幸好婆子请我食白糖糕”
冷眸一瞪:“为何要逃出私塾?”
倔强的小嘴却闭着不说话,手里握着的拳头微颤,眼里尽是委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眼看弟弟不招供,严烨板着脸,向不远处的假山,道:“紫檀,你过来。”
一直隐身在旁的侍女只好站出来:“公子、欢儿不是因为淘气才偷走的、那些孩童只不过是因为欢儿天资聪敏,才华出众才会招人白眼。”
严烨了解紫檀的性子,若非不得以,她是绝对不会干涉,要是连她也看不过眼的话,此事绝对不是三言两语便可道尽。
“他们都说我是没爹没娘的灾星、姐姐是为我出气才用暗器打他们,是他们笨,看不见姐姐出手,还到处胡扯说我是鬼胎,召鬼欺负他们!”
(ex){}&/ 严烨在街上逛了一圈,悠然脚步缓缓朝东边城门走去,守城的士兵们认得严烨,于是纷纷弯腰让路。
俊俏的眸子从高牆上俯瞰,一望无际的天空下,是一大片由砖瓦堆成的百姓之家。
就在东城不远,有处以老庙闻名的街道,墨眸静默落在老庙旁边的摊子。
清风迎面而过,吹得粉衣盈袖飘逸,脸上薄纱飞扬。
“婆子婆子!”
稚嫩童声从远处传来,坐在摊子里看书的柳霜闻声抬首,只见着个身穿棕色短袍的童子头戴猴子面具,手里又拿着个胖嘟嘟的面具,半奔半跳地跑到眼前。
柳霜灵眸骤然一瞪,站起来,一手揪住孩童的耳朵怒吼:“甚么婆子婆子!看我今天怎样收拾你!”
“喂!别、我是来送东西的!”头戴面具的孩童好不容易才挣脱了柳霜的“五指山”。
柳霜也没多少期待:“我不稀罕你送来的东西。”
白皙小手把悟空面具往上一推,嘴巴露出淘气的乳齿,一双水润的大眼睛笑得天真无邪:“婆子,这是我哥送给你的。”
“谁是你哥?”
“我不告诉你,反正你会猜到的。”孩童嬉皮笑脸的把面具递到柳霜手上。
桃红小嘴笑得无比灿烂,严欢说:“这是猪八戒,跟你很像。”语罢,立即屁股扭扭,上书斋去。
接过面具的柳霜向孩童投下不屑的眼神后,然后把脸具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个胖嘟嘟的面具底下藏着一束熟悉的红线。
柳霜虽感到莫名其妙,最终还是把面具和红线皆藏于布袋中。
严欢走后,她也只好安然坐回摊子,谁料这一坐,椅子却忽然往后一移、圆润的屁股立马直接坐到地上去!
“哎呀”柳霜狼狈站起,却见摊前站着个风华正茂的翩翩公子。
严烨暗中收起掌风、冷笑两声:“姑娘算术了得,为何算不出今天会遭此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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