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张嘴也无法明言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额头渗出细密的小汗珠。
但气氛烘托到这儿了,不说点什么,看来是蒙混不过去了。
但要说点什么,才能蒙混过去呢?
顷刻间心思转了好几个弯,还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合适,只觉额头上的小汗珠,总也抹不干净。
纪师傅缓缓道:“不掌握一些线索,我们不会找你。现在既然找到了你,你就要端正态度,不要心存侥幸,问你什么你便如实回答什么。记住!无关紧要的话,不要说。”
我长出一口气,郑重的点了点头。
‘一杠两星’道,“讲昨天你下班之后的事,开始吧。”
我理清了思路,开始讲述昨天下班后的经历。
我一边讲,纪师傅一边记。
他不时的打断我的话,追问当时的时间和具体情景。
在这种‘挤牙膏’式的逼问下,一个多余的字都说不得。
我痛苦不堪!心想:“反正自己就是大街上的‘路人甲’,‘瞎溜达’总不犯法吧?”
当下把一路所见所闻,如实、简要、和盘托出。
当我讲到‘……到了小都北路家具市场后,就下了公交车’时,纪师傅突然自公文包内取出一迭纸,翻看起来。
由于纸张是背对着我,只看的出来那是一迭信纸,三五一层、用曲别针分别夹着。
当时的真实场景是:尾随‘大脑袋’下了公共汽车后,他进了一家烩面馆。
我也趁他吃饭的光景,买了俩个馒头草草添了一下肚子。
万万没想到,那么小的烩面馆里居然有个电视机。
我蹲在马路对面的花坛子上,透过橱窗玻璃盯着‘大脑袋’边吃烩面边看电视。
吃饱喝足以后他还连抽了两根烟,美得不能行!一直到实况联播开始才起身离开。
现在想来,这个过程要有一个小时。
但要说‘大冷的天蹲在马路边,就着凉水吃了一个小时的馒头’,别说这俩位警官了,我自己都不能相信。
可当时路上既没有追尾的也没有吵架的,这一个小时的空档,该怎么样去填补,才能使这俩警官、尤其是这个纪师傅不起疑心呢?
一时之间心转如电,说话不由‘磕巴’起来。
纪师傅坐直身子将手中的信纸放到茶几上。
信纸上写满了字,还按有鲜红的手指印,这是一份口供。
又自公文包内取出了一叠东西,“看看吧。”说着随手递给‘一杠两星’。
‘一杠两星’抬手接住,一转手又递给了我。
我下意识的伸手接过,再次被这俩位警官,‘无缝衔接’的默契所震惊。
这是一叠彩色照片。
看着第一张照片里的中年男人,寻思:
如果纪师傅直接递给我,由于距离有点远,我必须要站起来伸直胳膊才能接住。
(ex){}&/ 有心想矢口否认,却也不敢。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点头称“是”。
话一出口,声音都是颤的。
听到我的答复,纪师傅沉默了。
片刻,他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一眼‘一杠两星’。
‘一杠两星’简单收拾了一下茶几,站起来。
我也赶紧跟着站起来。
纪师傅也站起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钢笔般的物件儿,按了一下又插回兜里。
那物件儿我认得,是录音笔。有点崩溃,心想:有这玩意还做什么笔录?
见俩位警官心照不宣一副要走的架势,我赶紧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心中却是一片茫然:“这就算问完了?还是……吃了午饭继续问?”
‘一杠两星’道:“你跟我们一起走。”
我诧异道:“去哪儿呀?我……我还没下班呢。”心中却想着一会儿就该吃午饭了。
刚才回忆了半天烩面、馒头、矿泉水,这会儿已是饥肠辘辘。
‘一杠两星’道:“不换个地方,你就不会老实交代!”
又重重“哼”了一声:“一大早过来,找你找了半天,听你自吹自擂又是半天。”
我无言以对。出了办公室,磨磨唧唧想走在最后。
两位警官一左一后‘夹’着我,快步向楼梯走去。
我觉得好委屈好无助,心想:“这是怕我跑了吗?不就是少说了一句话吗?怎么就把我抓起来了?”
影视里看守所中的各种黑暗暴力场景,瞬间浮现脑海,一时之间腿有点软。
刚下楼梯,突然听到有人喊道:“郑局长。”
一听声音便知道是高经理来了,心里陡然升起了一丝希望。
左手边的‘一杠两星’停下了脚步,我心惊肉跳的慢下脚步。
高经理从楼上小跑下来,和郑局长在楼阶上寒暄。
心中陡然升起的希望变大了,满心希冀的侧耳倾听。
纪师傅碰碰我的胳膊,示意继续跟他走。
跟着他拐了一个楼梯弯,不死心的回望了高经理一眼,希望他能出言阻止把我带走。
高胖子正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我,目光中隐约闪现着担忧和疑惑。
心头一热,知道他还是关心我的。
勉强冲他笑了笑,表示我没事。又摇了摇头,表示我不想走。
可惜高胖子跟我毫无半点灵犀可言,只是匆匆一瞥便收回了目光。
失望的转过头,纪师傅正看着我。目光之冰冷无情,令人为之胆寒心颤。
郑局长很快从后面撵上来,一前一后把我夹在了中间。
经过登记大厅时,看到老孟站在登记台里幽幽地看着我。
努力对他挤出一个笑容,心中却苦不堪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