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跟他一起过来?”蒋易见她并不准备提起的样子,主动问起。
宁嘉也没准备瞒着,“我见到他母亲和宁曼西了。”
闻言,蒋易的眉头一皱,瞳孔瞬间暗下去,“她们找你的?”
宁嘉瞥他一眼,又解释道,“你别误会,是我自己愿意过去的。”
蒋易没说什么了。好半响,才又开口,“下次不想见的人就可以直接拒绝。”语气正常,听不出喜怒。
宁嘉只是说“好”,接着就把话题给转移开了。
……
杨玉去找了蒋易的母亲舒怡。
她问她是不是早就知道宁嘉回来了。
舒怡点点头,承认了,“是的,在蒋易刚醒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你竟然不跟我说?”杨玉又惊又怒,一时间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了,“你现在是想过河拆桥?”
舒怡看她一眼,摇了摇头,很平静地说:“我刚开始知道的时候,并不比你好到哪里去。”
“所以现在呢?准备成全了?”杨玉冷笑。
“阿玉,他是我的儿子。”舒怡说,“他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我这个做母亲的,在这个时候,怎么能逼他?我怎么舍得在他伤口上继续捅刀?”
刚得知的时候,她比谁都更想把她马上赶走。
可是…
后来她还是默许她留下来了。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让我家曼西靠边站?”杨玉冷笑着问她,“就算你这么想,你也要问问我们宁家同不同意!”
舒怡沉默了片刻,最后说,“阿玉,我不会同意他和宁嘉的事情的。但是暂时,我也不会去阻止什么。一切等阿易的身体好了再说。”
“阿玉,我明白你在气头上,但是你也要理解一下我做母亲的心情。他再怎么恨我,我再怎么气他,他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
闻言,杨玉的情绪总算了缓了下来。听得出来,舒怡还是坚决不赞同他和宁嘉的事情的。
不过最后杨玉还是提了以前的事情敲打她一下,怕她忘记了,一时心软做出错误的决定。
“舒怡,有些事情我们不提,不代表没有发生过,对吗?我想如果让蒋易知道你曾经对宁嘉做的事情,到时候他还会认你这个母亲吗?”
“杨玉,你现在是在威胁我?”舒怡眯起眼睛问她,这时候的她已然没了刚才的沉稳。
“不。我只是在提醒你,怕你忘了。”杨玉讥笑着说,“你连自己未出世的孙子都能狠心杀死。你现在跟我谈什么母子情?你觉得我敢信吗?”
她狠,那是因为她和宁嘉没任何血缘关系。
但当时宁嘉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真真切切是蒋家的骨血。
“呵,那个孩子就不配做蒋家的孩子。要怪就怪他母亲的出身不好。”舒怡勾着冷笑说。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那种身份的孩子,生出来也只会让蒋家蒙羞。
一个假龙女靠着假身份替她蒋家生儿育女,这事情传出去,她蒋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京都的人会怎么在背后议论。
……
蒋易出院前晚,病房里如往常一样安静,护士进来替他例行检查完,微笑着对一旁的宁嘉说,“恭喜宁小姐了。”
蒋易一听,觉得不对劲,于是问,“不是应该恭喜我吗?”难道出院的人不是他吗?
相处了这么久,护士小姐还是有些怕他,除却面对宁嘉的时候,他总是冷着脸不好接近的模样。
一时间她有些愣住,张了张嘴,又闭上。
宁嘉出面解围,“可不是要恭喜我吗?你出院了,我也可以解放了呀。”
“你解放什么?只不过让你换个地方照顾我而已。”蒋易皱着眉问,“难道我一出院,你就要撇下我?”
“那我不出院了。”
这是什么玩笑话?
一旁的护士见状早已见怪不怪了,蒋先生面对宁小姐的时候,总是这么幼稚的像个孩子。
她连忙说,“那我先出去了。”
护士走后,蒋易见她还没回答他,于是盯着她继续问,“是不是出院后你就要回海城了?”
“我回海城不也是正常的事情吗?”她来京都都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上课了。如果不是齐燕在校长那打过招呼,她能不能保住学业都难说。
蒋易直接甩下脸,“不许!”
“那你就不许吧。”
宁嘉将需要带的东西收拾下,医院住这么久了,东西不少。不过大部分东西她们都不准备带回家,毕竟这医院用过的,不太吉利。
等她全部收拾好的时候,蒋易还躺在那一个人生闷气。
宁嘉也不管他,拿了衣服就去独立卫生间洗澡了。
自从她来照顾蒋易后,蒋易就要求医院在病房里又放了一张小床,让宁嘉睡在这里,美其名曰说方便照顾。
所以她一直也是住在这里的。
洗完澡出来,蒋易还是那个姿势躺着。
宁嘉看他一眼,不说什么,躺到自己的床上,直接伸手将灯给关了。
病房里陷入一片黑暗。
她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躺着养神。隔了很久,蒋易忽然将灯又打开。
“怎么了?”宁嘉睁开眼睛,不解。
“我不开心了,你都不管我。”
宁嘉朝他这面侧过身,他两只眼正盯着自己,这一翻身,正好对上。
她拢了拢被子,问他,“要怎么管你呢?”
蒋易没回答,只是一味的凝视着她。
一时间,宁嘉也不说话了。
空气里似乎在弥漫着什么。可能是安逸吧。
静静地彼此对望,很舒服的感觉。
淡淡的月光从窗帘缝隙中投射进来,照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她整个人都有种在发光的感觉,美好的让蒋易不舍移开眼。
忽地,蒋易问她,“嘉儿,你愿意重新跟蒋易在一起吗?让他疼你爱你宠你。”
他很认真,很真挚地问她。
宁嘉愣着,有什么在头脑中突然炸开。又似乎有那么一团火焰在心口盛放。
有点惊慌。有点失措。更多的还是迷茫。
一时间她的脸上有太多情绪闪现。在蒋易看来,唯独没有喜悦。
蒋易以为她又要开口拒绝,他掩住自己的失落,想跟她说没关系。
宁嘉忽然咧开嘴,朝他笑着,很温柔地对他说,“好啊。”
这下轮到蒋易愣住了。他呆呆地张着嘴巴,整个样子都很滑稽。
“嘉儿?你说认真的?”他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刚问完,又后悔了,连忙又说,“不管你是不是认真的,我都当真了。”就算你反悔都没用了。
宁嘉抿着嘴痴痴地笑。
蒋易这副模样,就好像他们当初刚刚确定关系的时候。
那之前,蒋易不爽宁嘉跟她班上某个男同学走得很近,单方面冷战宁嘉。刚开始,宁嘉还哄着他,结果越哄他,他越来劲。宁嘉也生气了,就不理他。他一瞧她不理自己,但还是和那个男生有说有笑的,别提多窝火了。
这样子僵持了差不多快两个星期。
学校秋季运动会,宁嘉不好意思拒绝班长,只能报了八百米跑。
不知道怎么这件事情就传到了蒋易的耳朵里,他当着她的面嗤笑她真是不自量力。
宁嘉委屈的眼睛都红了。之后更是见着他就绕道走。
运动会当天,她换了一件宁母替她特地准备的白色运动衣,下身是配套的白色运动短裤,露出一条白皙细长的腿。
加上她身上独特的气质,绝对是操场上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不少同学都被她吸引住了目光,蒋易也不例外,她一出现,他就看见了。
许是看见相熟的同学了,她嘴上挂着笑慢慢跑过去,被她高高绑起的马尾在脑后一甩一甩的。
“嘉嘉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身边的霍空城用手肘撞了撞蒋易,示意他往宁嘉那边看。
蒋易沉着脸,不说话。
霍空城一见他这样子,也闭嘴了。谁不知道他最近跟宁大小姐闹别扭了啊。
宁嘉自然也发现他在看自己,想到他那天说自己不自量力,心头的气又冒了出来,于是转过身,索性背对着他的方向。
她这举动,蒋易彻底沉下脸,什么都不说,转身就走。
呵,当他喜欢看她不成。
“嗳?这就走了?去哪啊?”霍空城追在他身后,问他。
蒋易头也不回地说,“回教室。”
“不看了?等下嘉嘉可要跑步的啊。”
“你爱看就自己看。”
霍空城见他那样,就说:“那你走吧,我自己留下来看好了。”
……
最后,蒋易还是从教室下来了。
他下来的时候,正好轮到宁嘉的女子八百米跑比赛。
霍空城瞧他这一脸不乐意,不知道的还以为谁逼他过来的呢。哪会猜到是他自己算着时间过来的啊!
“啧,还不是来了嘛。”霍空城笑着揶揄。
蒋易瞥他一眼,他蹙着眉,眼里的警告之意明显,“闭上你的嘴。”
霍空城低声笑,双手举过头顶假作投降状,“行,我不说了。”
宁嘉站在最里面的跑道,她半蹲在地上,做起跑姿势,看着挺淡然的样子,不过她紧咬着的嘴唇还是出卖了她。
她在紧张。
蒋易的心随着那起跑枪声的响起而揪起,插在裤兜里的手竟有些汗意。
“喂,易,我说嘉嘉这才开始跑呢,你就这么紧张至于嘛?”
蒋易见霍空城还在笑的样子就气,他回过头,冷声说,“能不能闭上你的嘴。”别絮絮叨叨的烦人。
啧,霍空城觉得自己真是倒霉。没事嘴贱什么。
第一圈还没跑完,宁嘉就已经落后其他人一小截了,到了一圈完的时候,已经落后一大截了。
她心里挺急的,想跑快点追上去,又跑不动,只能苦着脸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超过自己,越来越远。
如若不是看见站台上站着的蒋易,或许落后就落后了,她也不会太在乎。报名参赛的时候,她就没准备拿名次。
可是只要一想起他说她不自量力,她就想证明给他看!她能行的!
偏偏越想证明,就越不行。
宁嘉越跑越委屈,越跑越委屈,跑着跑着竟然抽抽嗒嗒抽泣起来。
隔得远,开始的时候蒋易也没发现,只是奇怪,宁嘉干嘛不停的抬手在脸部擦拭。
连霍空城也看出来了,敛起嘴角的笑意,问蒋易,“易,你有没有发现?”
他迟疑地问道,“嘉嘉是不是哭了?”
蒋易没说话,沉着脸抬腿径直往看台下走。
身边不少同学注意到他的举动,意识到他正要去跑道那边,更是一片哗然。
“天呐?蒋易这是要去宁嘉那边?”有同学在窃窃私语。
“哇!快看!他真的往宁嘉那边去了!”
只见蒋易下了台阶后,开始跑着奔过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目的是宁嘉。
“靠!蒋易!”霍空城惊呼,“这小子也太会了吧!”
蒋易跑的很快,老师根本拦不住。
宁嘉见他朝自己跑来,心里更是难堪,她侧过头不愿看他。偏偏他不如她意,不仅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伸手拦住自己。
宁嘉只能被迫停下来,“你干什么呢!”她不满。
蒋易尽量让自己忽略她的小脾气。
她低头,他就伸手捏住她的下颚,强迫的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见她真的哭了,双眼红通通的。心里哪里还有气,只剩下心疼。
“哭什么呢?”说着,就要用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宁嘉不理她,赌气的偏过头,不让他碰自己。
“你走开,我还要跑步。”
“哭成这样子了,还跑什么?”
“不关你的事!我就是要跑!”宁嘉没好气的冲他嚷嚷,这两个星期来的怒气一下子到达了顶端。
凭什么他想不理自己就不理自己!凭什么他可以随便就说自己不自量力!又凭什么他想阻挡自己比赛就阻挡!
一时间蒋易被她唬住了,愣是没说话。
“蒋易!你太坏了!我要回家告诉蒋伯母!”这是宁嘉一贯的风格,蒋易欺负她了,她就找蒋母帮自己。
这下蒋易笑了。
“嘉儿,你总这样子。”难道她真的以为自己怕自己母亲吗?每次她告状,蒋母教训自己,他会听话道歉并不是因为他怕蒋母,而是顺势找了个台阶下。
“走开!”宁嘉气极,她都气成这样子了,他还笑得出来。
蒋易拉住她,语气终于软了下来,低头轻哄,“嘉儿,是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见她脸色似乎松动了一些,又再接再厉,“你不理我的这些日子,我很难受,难受的要命。”
宁嘉看着他,有些不信,但是心头又觉得幸福的有点冒泡泡。
他在哄自己。
“那我先去跑步,等我跑完了你再正式给我道歉!”宁嘉故意板起小脸。
蒋易觉得没必要继续跑,不过想了想,不能教她半途而废,于是便同意了,“那你可不许哭了。如果跑不动了就停下来慢慢走。”
“哼!我哭才不是因为跑步呢!还不是因为你坏!”
“不对!我才没有哭呢!是风吹沙子到眼睛里了。”
蒋易笑了,摸了摸她的头,说,“快跑吧,加油,嘉儿。”
……
蒋易在终点等着宁嘉,她跑过线的瞬间,他上前一步,扶住她,在她耳朵轻声说,“虽然最后一名,不过我们嘉儿还是很棒。”
宁嘉脸一红,小声喃喃,“你没拉住我的话,我才不会最后一名呢。”
“对。都是我的错。”蒋易说。
呃…他这么痛快的承认,宁嘉反而不好意思了,“哎呀,也不是啦。”
“嘉儿,如果明天我跳高冠军的话,你就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什么事情啊?”宁嘉仰起头,问他,“你都不说什么事,我怎么答应你嘛。”
“乖,不是让你做坏事。”说完,蒋易顿了顿,心想,应该不算坏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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