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博士说完今日的书，谢嘉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芙蕖。芙蕖的面容平静无波，眼眶却有些发红。
谢嘉宁心思微动，状似无意般道：“今日玩得累了，芙蕖，回去后我想吃蒸糖糕。”
芙蕖垂了眼眸，语气宠溺：“好，我们回芙蓉院吃。”
春彩掩着嘴唇笑：“小姐这样贪吃，倒还像是孩子似的呢。”
“你说什么呢，”谢嘉宁发出抗议的哼哼，“我才十四岁，本来就是小孩子。况且，这怎么能叫贪吃？我还在长身体……”
一边说，她一边迈开了步子往外走。
心神懈怠，她没来得及注意前方状况，一脑袋撞上了什么人的肩膀。
身后的芙蕖与春彩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被谢嘉宁撞到的男人身姿挺拔，一身金镶边乌黑缎裳勾出匀实肌理，更衬得气质生冷。他以半只银面遮住清绝容颜，却藏不住铺天盖地而来的绝对威压。
她们两个完全是不自主地在害怕。
谢嘉宁还没注意到这些，只觉得自己的鼻子可能是被撞得折了。
她疼得往后退了两步，抬手捂着揉两下，同时抬头望去。
她对上了一双并不陌生的、似若沉寒的眸子。
眸子的主人也正垂眼看来，并向谢嘉宁伸出了手。
这是一只过分漂亮的手，指尖修长，骨节分明。他似乎想扶她。
然而前些时日的深夜，他险些杀了她。握住寒刀铜柄的，正是这只漂亮的手。
“元彻……”
谢嘉宁直觉般喃喃出声，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也在害怕。
元彻的手伸到一半，因为她后撤的动作而不自主地滞顿了一下。
他一动不动，眼底的神情晦暗不明。谢嘉宁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不高兴。
僵持了片刻，也不知是被何种力量所驱使，她向前慢慢地伸出了手去，柔软的掌心覆上了他的食指。
指腹触碰到一片凉意，有些粗糙感。
元彻的眸光一颤，开口时嗓音略显嘶哑：“……还认得我？”
谢嘉宁直觉摇头，并很快收回了手。
元彻，当朝肃亲王，协君摄政，心狠手辣，是全天下最有权势、也最可怕的男人。
他戴着面具，显然是不希望被人认出来。谢嘉宁倘若拂了他的颜面，只会招来杀生之祸。
她不再是幽魂了，他瞧得见她，也杀得了她。
“那你刚才喊我元彻？”元彻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听说肃亲王喜欢戴面具，我看你也戴了一个。”谢嘉宁的谎言张口就来。
顿了顿，谢嘉宁又道：“还听说肃亲王长得很好看，我看你也长得很好看。”
元彻眼底不由带出些笑意。
此时，一个身穿暗红团花圆领袍的俊美男子正登上楼梯，向这边走来。见着这边光景，他惊奇发问：“主子，你干嘛呢？”
谢嘉宁转头看过去。
来人也正看向她，并感慨了一句：“哟，这小矮个是谁啊？”
小矮个？
谢嘉宁抬手摸了一下头顶。
她不至于说矮吧？在她这个年纪，算是拔尖的了。
元彻侧目看她，带着些若有所思。
那俊美男子也看了谢嘉宁一眼。视线停了一下，又转回到男人身上。他似乎顿悟了什么，一下高兴起来：“我这上个茅房的功夫，主子你连姑娘都勾搭上了！了不得，了不得！”
高兴完了，他又摆出端详的姿态，将谢嘉宁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接着，他摸着下巴，发出了啧啧感叹：“矮是矮了一些，但毕竟是个美人胚子，比那些莺莺燕燕强多了！年纪也还小。不过，像我们这种变态，一般都不考虑这个的。”
闻言，谢嘉宁缓缓地敲下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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