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贺兰瑾瑜听到了白怜霜的声音,望向了她,微微一点头,“你过来了。令妹的事情我深表遗憾,本来我是跟九王爷约好到这里来向她问话的,不料,人却没有了。”
贺兰瑾瑜的脸上是复杂的神色,他看向白怜霜的眼光,也分外的深邃,他看着白怜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
“太,我们去屋里休息下吧,这里风大,心受凉。”太应该是被白怜露死去的那个景象给惊吓到了,白怜霜体贴地对太提出了建议。
“好的,还是你心细周到。”贺兰瑾瑜接受了这个提议,转身走到了屋中。
虽然听起来太的这声称赞中有些机械和生硬的味道,但白怜霜还是感觉比较的振奋,太以前跟她从来没有这样的互动,现在明,太对她的信任正在逐步加深了。
白怜霜跟着太到了屋中,太的脸色还是有点苍白,太监将一个金丝缎的披风拿了过来,太却一摇头,“不用了,过一会儿我就缓和过来了。”
“本来我还想着跟九王爷一起,好好问下令妹呢,可惜她如今就这么突然离去了,很是可怜啊。”太双手握在一处,显得很不自然的样,也许他从来没有跟白怜霜话的时候,如此接近过。
“我就是受不了九叔他那么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年纪跟我一般大,却总是摆出一副长辈的脸孔,对我指手画脚的不断挑剔。这次,又想着从你这里借机会生事,我是受够了他,我真想看看他究竟要干些什么?为什么我从来就没有对过,为什么我身边的人就从来没有对过。”太这么一激动,话的声音就高了几度,面颊上有染上了一层红润。
“太爷,你话点声。”太身边的太监马上就一副非常紧张的样,出声示意太压低声音。
“怕什么,白姐也不是外人,再了,我早就看着贺兰青玄不顺眼了,如果是动手,那是迟早的事情。”贺兰瑾瑜一贯温文,话从来都平静如水,今天却又几分的反常,话激动,语气犀利,而且对贺兰青玄的不满都给彻底的了出来。
白怜霜感觉太可能是对这个事情反应过激了,毕竟贺兰青玄这个事情是从这自己来的,同太关系并不是很大。不过,也许是目前太因为贺兰青玄抢了他心爱的陆吟雪,所以他如今同贺兰青玄的对立情绪严重,这个也情有可原。
而且,贺兰瑾瑜那句“白姐也不是外人”,让白怜霜真是喜出望外,这明在贺兰瑾瑜的心里,虽然没有把她当红颜知己,但是已经把她看成自己这边战线中的一员了。
白怜霜心中一动,不如就趁着现在贺兰瑾瑜情绪对贺兰青玄不满的时间里,直接来个火上浇油。
白怜霜马上就对着太进言道:“九王爷其实对着太这个储君的位置,窥觊已久,早有不臣之心。放眼南晋,论及出身、资历、年纪,能够有资格同太你一争天下的,也就是贺兰青玄了。”
贺兰瑾瑜听到了这话,不由得一怔,他看着白怜霜,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当初,太同陆吟雪定亲的时候,臣女刚好受到贺兰青玄的胁迫,被迫同他也在准备定亲之事,他曾经酒后失言,对臣女过,他是既想要江山,又想要美人。”
“九叔是这么跟你的?”贺兰瑾瑜惊讶地看着,瞪大了眼睛,差点从凳上跳起来。
太越是惊讶,白怜霜越是高兴,这明自己的话让太感觉到了危机。她压住心头的得意,继续道:“太不用惊慌,臣女深受皇恩,受太的信任,我必然会为太出谋划策,除去贺兰青玄这个不轨之徒。”
“你一个闺中弱质,能有什么办法?”太这个顾虑是合情合理的,贺兰青玄要智有智,要武有武,即便是陆闻斐那样的人想要刺杀他都未能成行,又何况是白怜霜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
“我已经去过了三法司,见过正在那里被关押的何知府,我跟他了,现在不用再袒护贺兰青玄了,他前不久的时候,一张休书把何妙银从王府侧妃,变成了下堂弃妇。何知府如果供认了贺兰青玄是幕后主使,从公来,那么可以减轻他自身的罪过,从私来讲,可以对贺兰青玄抛弃何妙银的举动好好报复一下啊。”白怜霜微微一笑,对自己的计谋颇感满意,她可是凭借手段,仅凭口舌之力,边将何知府给“策反”过来的。再加上三法司中还有李书玉的配合,那么将贺兰青玄给扣进中,并非难事。
“九叔真的是此案的幕后主谋,那些赃银都是进了他的腰包?”太这时候还在纠结这个问题,这让白怜霜感觉,他果断还是太过于柔弱,带着书生之气。贺兰家的男人好像都有这样的毛病,她也曾经向着贺兰青玄暗示过,劝他来争夺储君的位置,可是贺兰青玄好像也就是一听一过,并没有付诸行动。
如果当年的白怜露喜欢贺兰青玄的时候,是因为少女的天真无邪,也因为正值青春年少,被风流倜傥的他所吸引。那么到了今天为止,白怜露可算是认清了一个事实,这个世界上,再英俊的男人,如果没有对权利的野心,那也不是她白怜霜的如意郎君。
她的目标是要成为南晋最为尊贵的女人,至于究竟是嫁给贺兰青玄还是嫁个贺兰瑾瑜,又或者是其它什么人,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所以到了今天,她决意除掉贺兰青玄,而不是嫁给他。是因为,他不但不听自己的劝告,起兵谋反,自拥为王,反而同她处处做对。两个人的誓不两立,几乎是无法避免的结局。
现在就看谁下手快,下手狠,就能向把对方给置于死地了。
“成大事不拘节,这个时候,太应该当机立断,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把贺兰青玄给除掉。”只有这样,白怜霜才会感觉自己的地位是稳固的。如今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被贺兰青玄发觉,如果继续这么样拖延时间,只恐怕越来越对她不利了。
“白姐,”贺兰青玄打着呵欠,伸着一个懒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出来的,“你就这么想杀了我?”
白怜霜被贺兰青玄这突然起来的一声,给吓了一大跳,她讶然地看着和贺兰青玄,被问得哑口无言了。
她转过去看太,而这时的太却不似刚才,没有了那种对贺兰青玄的仇恨,反而是用晦暗不明的眸光,看着自己。
平白无故地,白怜霜感觉有些不妙,这太不是记恨贺兰青玄么,怎么他对于贺兰青玄的突兀地出,并没有任何惊讶或不悦的表示。现在看起来,他们两个倒像一伙儿的。
“我当然恨不能你离立刻去死,我的妹妹肯定不愿被你利用,然后就是被你给害死了。”白怜霜此时眉毛眼角都在突突乱跳,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些什么,她现在只是想赶紧离开这座冷宫,她害怕。仿佛在贺兰青玄的身后,是一个无比巨大的黑洞,无穷无尽,只要她稍微一分神,就会被吸入到其中。
“我可没有害白怜露,起来,都是她在害我才对。另外,你对你的妹妹那么好,当初怎么会舍得让她入冷宫呢,你不知道么,在冷宫中生不如死。对冷宫中的人来,如果能够毫无痛苦的死去,这都是一种幸福。”贺兰青玄揉着自己的额头,露出几分的不屑,“你妹妹还在那边呢,你都不去看一眼么?”
这话瞬间提醒了白怜霜,她可以利用这个借口走出去。尽管她非常恐惧去看白怜露的遗体,因为,是她亲手在饭菜里面下毒才导致白怜露的死亡的,不过比较现在的场景,她宁可去面对一个死人,都不想再面对贺兰青玄。
白怜霜急忙抽身撤步,转身来到了那边的屋中。
相府中的几个婆正陪着陈艳梅,陈艳梅坐在地上,目光痴呆地盯着面前不远的地方,那边的地上有一个草垫,在草垫上盖着一条白被单。可以从被单起伏的形状上,轻而易举地判断出来,被单下面躺着一个人。
不用,这就是白怜露的遗体了。
白怜霜不过瞥了一眼而已,就飞快地将目光逃似地转开了。
今天下午见面的时候,还是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就成了一具尸体,人的生命就此消失不见了,也是应了佛法中,世事无常的道理。
白怜霜让嬷嬷照应着陈艳梅,她自己却不敢多停留,转身就想离开。
“大姐,白怜露是不是你的妹妹?”陈艳梅坐在那里,幽幽地抛过来一句话。
白怜霜一怔,她感觉今天的人,无论是贺兰瑾瑜、贺兰青玄,还是陈艳梅,好似话都带着一股不同以往的感觉。
“她当然是我的妹妹。陈姨娘,你是不是悲伤过度了。”这个问题还用问么,白怜霜感觉陈艳梅有些神志不清了。
“你为什么不把她带回家,而要把她留在冷宫中,你们都是白家的人啊。”陈艳梅声音开始颤抖,想到了今天看到女儿的那般的情形,陈艳梅的心头就仿佛是被刀给割过了一样,“我很听大姐你的话,你让我打听什么,我就打听什么,你让我怎么去做,我就去怎么做。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白怜露?”
悲愤的情绪,让陈艳梅一瞬间就恢复到了从前那个骄横无比,咄咄逼人的陈艳梅,她凌厉地对着白怜霜开始质问。
“你怎么敢用这样的口吻跟我话?”白怜霜双眉一皱,陈艳梅现在被悲伤给刺激过度了,一点规矩都没有。她还以为现在是她倍受白相宠爱,执掌内府的时候么。不,现在在白相府中,一不二的人是她白怜霜。
“白怜露的死,是她咎由自取,跟旁人无关。”白怜霜冷冷地一笑,“还敢到楚皇后面前,用邀功的态度来把一切都给出来,这不是找死么。”
“你胡,我女儿之所以会入宫来,不是你唆使的么,跟她什么,这样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报复贺兰青玄,还跟她承诺,你们是一脉骨血,不会坐视不管,你要保她安全,这不都是你的么?可是你呢,当她真的要被关到冷宫中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你非但不去向皇后求情,还在那里一副大义灭亲的样,你是巴不得白怜露死,这样白相府中,你就再没有后患了。”陈艳梅伸着脖,用最大的音量,对着白怜霜喊叫着。
白怜霜被惊讶得后退了三步,她一不留神踩到了自己的裙上面,身一摇,她差点摔倒在地。
陈艳梅怎么会把这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得这么清楚,甚至是当时自己跟白怜露的原话都一字不差。那日在宫中,楚皇后面前她带着白怜露来对质的时候,陈艳梅也没有在场,可是那些细节,她却都一清二楚的。
白怜霜蹙眉,用眼睛打量着陈艳梅,迟疑地问道:“这些话都是白怜露跟你的吧?”
想来,这是唯一的途径了,在今天下午她来送饭的时候,白怜露将所有的事情都给自己母亲讲了。
“白怜露,这是在胡八道,这不是实情。你自己生的女儿,你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么,她跟你一样,是个下贱无耻,满口谎言,贪婪愚蠢的母狗。”白怜霜咬着牙,恶狠狠地把每一个字都给清晰无比地灌到了陈艳梅的耳朵中。
白怜霜不是不恨陈艳梅,她是分外地憎恨陈艳梅。但是为了维持她那高贵而端庄的相府姐形象,她必须斯文有礼,每天看到陈艳梅的时候,满面春风地唤她一句陈姨娘。
但是在白怜霜的内心深处,她早就渴望这有这么一天,她可以如同一个市井上最为粗野的底层泼妇一样,用恶毒而没有底线地词句来谩骂陈艳梅母女。
今天,在此时此刻,她终于是无法抑制住感情了,任由着本性将尖刻地话给吐了出来。骂陈艳梅母女两人是母狗,非但没有让白怜霜后悔自己的失态,她反而产生了一种病态的兴奋感,很过瘾,很舒畅的感觉。
生平以来,第一次不用顾忌什么身份礼仪,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性而为所欲为。。
陈艳梅被气得脸都青了,她万万没有想到白怜霜居然能出这么粗俗无比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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