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真的，乌鸠只是艺妓，卖艺不卖身，我一时嘴快要她给我的暖床，所以她才生气了。”
飘摇倚风说着便叹了口气，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月锦半信半疑，没有再追究，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贺一文现在怎么样了？”
“转交给监察院了，皇帝亲自下命彻查，以你大哥第五向华的效率，很快就会有结果的。”祖君见道。
月锦有些无语，她都还未完全适应自己突然之间多了亲人，祖君见竟然说得这么顺口。
但被祖君见这么一提醒，飘摇倚风也想起来要跟月锦确认事情真伪。
“你老实说，当时你是不是被迫承认身份的？那个穆夫人是不是威胁你了？”
月锦摇头又点头，道：“前面那句不存在，后面那句有，她说若是我不同意跟她回家，她就要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把我绑回去。”
“这你就怂了？”飘摇倚风露出嫌弃的表情，“她一个深闺小姐出身的人，你竟然还会被她吓到。”
月锦鼓着腮帮子回想了一下穆沁当时的气势，还是觉得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她未有反驳，祖君见听闻飘摇倚风的话，却是开了口。
“穆姨不是官门深闺出身，她是神风寨寨主的女儿。”
“什么？是她？”
飘摇倚风震惊了，看祖君见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他扭头对月锦道。
“把我刚才说的话都忘了吧。”
“什么意思？”月锦疑惑。
“神风寨位于北方临近边疆的贺天山，寨中不论男女都骁勇善战，曾经是与朝廷抗衡最久的民间组织之一。后来归顺了朝廷，为表诚意，神风寨将以彪悍闻名的寨主之女送到安禁城与皇子和亲，同时赐为朝阳郡主。”
飘摇倚风解释道，但说到最后又觉不对，询问祖君见。
“可是第五家并非皇族，是怎么娶到朝阳郡主的？而且抢了皇家指定媳妇这种大事，当年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这个问题。”祖君见卖了个关子，看了月锦一眼，“这是穆姨的私事，想知道就直接去问本人吧。”
“像你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最讨厌了。”
飘摇倚风愤愤道，端起酒杯喝酒解气。过了一会儿转了转眼珠，又对月锦道。
“据说你娘亲还在山寨里头便是人见人怕的狠角色，一个不愉快就把人当球踢，曾经还徒手打死了一头熊。上午她那和蔼可亲的样子我是真认不出来。”
“……”
月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不知该将飘摇倚风的话视为夸奖还是贬低。
半个时辰后，三人平安出了千花楼。
月锦折回廖府收拾了上午没能及时整理的行李，一通折腾后便到了黄昏。
祖君见让月锦在廖府门口等他一会，自己则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向飘摇倚风问话。
“青楼的事情，现在说清楚。”开门见山。
飘摇倚风挠了挠头，在祖君见不容推脱的目光下如实招来，将自己接连遇到杀手乌鸠，迎春楼令牌也被抢了的事情全盘托出。
末了，他特意告诫祖君见。
“小锦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你不用特意告诉她。”
祖君见没有回答，头微微低了低，说不准他到底答应没有。
“今日之事太过明显，她应该也能猜到你隐瞒了什么事情，只是你选择了不说，她便没有深究下去。”
“我实在不希望她卷入乱七八糟的事件里面，迎春楼的大部分人都是我杀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便是。”飘摇倚风义愤填膺。
祖君见瞥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转身朝着廖府大门走去。
飘摇倚风心中忐忑，追着他又警告了好几次。
回第五府邸的路上，离开了飘摇倚风守在门口警告般的视线，祖君见没有丝毫犹豫，将他的话全都告诉了月锦。
“他应该有叫你跟我保密吧，你怎么一口气全跟我说了？”
月锦低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心中整理信息，嘴上询问。
“我并未口头答应他。你当初说的我还记得，他也应该多信任我们一些。”祖君见淡淡道。
月锦心中一跳。虽然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但那也只是当时顺势说出来的话，被祖君见特意拿出来说，就给她一种好似自己对他而言是重要之人一般的错觉。
她有些期待地朝祖君见看去，却不见他表情有什么变化，这般暧昧的话说出来，他的面上一丝情感波动也没有。
是了，大概这个人就是单纯的耿直吧，只是因为认可了那句话才说出来。
也对，那本就是个道理，又并非她一个人领悟出来的专属名言。
这么一想，月锦不禁为自己方才有那么一丝自作多情感到些许羞怒。
“都这么晚了，你不用回宫里去吗？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走回去。”
祖君见感觉到月锦情绪有些变化，转念一想，觉得她是在为飘摇倚风刻意隐瞒而生气，不由庆幸自己没有加入后者欺骗她的阵营。
因此对于月锦的话，他很诚实地告诉她。
“安禁城虽然戒备森严，但也不免有暗中伤人之徒，我有些不放心。”
听到这里，月锦的心情好上不少，但又听他接着道。
“而且今天走了很远，你估计不认路，在这里迷路了万一走到什么不该去的地方，被巡逻的官兵当成可疑人员的话，解释起来会比较麻烦。”
哦？所以说到底是为了减少麻烦咯？认得路很了不起？
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确不认路，月锦的心情指标再次下降，甚至比刚才还要更低了，扭头对祖君见“呵”了一声。
祖君见一头雾水，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的话，明明是实话怎么好像让月锦更不开心了。
而余光不慎瞥到祖君见一头雾水模样的月锦，只觉得自己今天大概是犯了傻，所以才会莫名其妙跟这位情商不高的面瘫脸怄气。
回了第五府邸，恰好赶上晚膳，但第五成季并不在家。
餐桌上的月锦还未完全缓过情绪来，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穆沁给她夹菜，问她：“今天出去有谁招惹你了？”
“没有，就是进门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气自己笨呢。”
月锦否认，很快调整了面部表情，冲穆沁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让她有深入探究的理由。
穆沁见她不愿意多说，便将话题转移。
“君见不是送你到门口吗？怎么没一起进来吃饭？”
“他说太子找他有事，所以就回去了。”月锦答。
“你没问他具体是什么事情？”
“这是他的事情，我过多干涉也没有道理，何况我连太子是谁都认不得。”
“那我明天叫柳絮给你拿一份安禁城主要皇子高官们的身份画像，你抽空认一认，免得以后遇见哪位大人物也不知道，胡言乱语得罪了人。”
“我避开他们走不就好了？”
月锦皱了眉头，她一个小姑娘又不需要与那些权贵打交道，记得那些人干什么？
穆沁明白她的心思，但依旧出言训诫。
“有些时候不是你想避就能避开的，你原来在民间野惯了我理解，但这里毕竟是安禁城，就连你娘亲我都得缩着头过日子，我不希望你被人抓到把柄受到惩罚。”
“好吧。”
月锦不情不愿地应下，又听穆沁继续道。
“接下来的这几天你都不许出门，我会找人来教你一些基本的规矩。不管你之前在外头是怎么放肆，到了这里就要待在安全的界线内。”
“哦。”
月锦有气无力地回应，将未来几天的生活预想一番，心中不禁生出了离家出走的念头。
即便有家可归的确让她十分心动，但是代价却是要失去自由的生活，对于刚刚体会到家人存在的她来说，这两者的得失未免有些不对等了。
穆沁将月锦眼中的失落看在眼里，但这些话不论哪一句都是她必须要说的，只是还需要额外再提醒一句。
“不过你也不必把这件事想得太严重，要你记住那些东西，不是要束缚你，而是希望你在遇到某些人时，能够明白怎么样做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全身而退。”
“我知道了。”
月锦点头，只是道理虽懂，心中的感受却也是真实的存在，令她不得不在意。
“知道了就行。那我们说回正题，你跟君见关系不错，我碍于身份也不方便找他。你们两年龄相仿又是生死之交，有空就多把他约出来，以我女儿的名义会比较方便。他好不容易回来，一个人在宫里也怪冷清的。”穆沁道。
“一个人？他不是有母妃吗？”月锦奇怪地反问。
穆沁听闻后也对她投去疑惑的目光，反问。
“他没跟你说过吗？八年前他母妃被人陷害被皇帝打入冷宫，自此之后他就一直是一个人。这次回来他也没在我们面前提母妃的事情，估计是连面都没见上。”
“他没说过……”
月锦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祖君见一贯冷淡的面色实在太遮掩情绪，她根本看不出来他的心情到底是好是坏。
他曾直言过自己对母妃很是喜爱，这样的结果肯定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但是他嘴上说着信任，却没有将自己遇到的事情说出来，是因为觉得和别人并不相关吗？
月锦忽然觉得有些生气，继而又变得沮丧，因为事实就是就算祖君见说出来，她除了安慰几句外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在他的世界里除了基本的生活，还有众多错综复杂的权力关系，以及众多她连知都不知道的人物，飘摇倚风知道的也比她多得多。
若是真想帮助祖君见，她还得做出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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