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歌送走了人形堡垒般的魁隗石和连山阳之后,看了看议事厅内商议事情的诸位族中叔伯,自己也无事可做,想着房间里的两只小猫咪肯定憋坏了,忙了一早上也没给两个小家伙送吃的,拍了下后脑勺便快速朝着姜府后宅走去。
回到后宅,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姜歌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来。屋内的圆桌上和周围的地上散落着无数细小的碎骨,性子冷淡的小黑趴在床上闭着眼睡的死死的,睁着一双白玉双瞳的小白枕在小黑身上,见着进门的姜歌之后,小白嗖了一下从床上飞了下来,迅速跑到姜歌脚边,蹭蹭姜歌的裤腿然后熟练的爬上了姜歌的肩头,伸出小舌头嘤嘤的舔着姜歌的耳朵。
在小白飞身下床的时候为了借力狠狠的踩在了正在熟睡的小黑身上,一心只想着姜歌的小白哪里管脚下踩的是什么,可怜的小黑在被踩之后突然惊醒,身体平衡没有把握住,“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床前的木质脚踏上。还在迷迷糊糊的小黑朝着小白跑的方向看去,那个烦人的身影映入眼帘,小黑恶狠狠的甩了甩头,两只小爪子揉了揉小脑袋,也不看姜歌和小白的亲密动作,独自找了个铺着地毯见不着光的地方,伸出闪闪发光的爪子刨弄几下光滑的地毯,像是在生着闷气找地方发泄一样。随后小黑在被抓的稀烂的地毯上踩了两圈,选了个完全看不见姜歌的角度,把自己圈成了一团,耷拉着两只耳朵,一动不动。
见着小黑的样子,姜歌也习以为常不去管它,反而是肩膀上粘人的小白让姜歌格外的喜欢。
姜歌轻柔的把肩膀上的小白抱了下来,抚摸着小白的脑袋、脖颈和圆鼓鼓全是柔软绒毛的肚子。
“呼噜噜~呼噜噜~”
姜歌怀里的小白在姜哥的抚摸下非常舒服的微微眯着眼,喉咙里发出很享受的呼噜声,看着粉嫩的小鼻子和小嘴忍不住的去摸了摸,还有厚厚肉垫的小爪子。
姜歌瞅了一眼角落里生闷气的小黑,再看看脚下四处散乱的骨头渣子摇摇头,一边轻轻抚摸着抱在胸前的小白,一边朝门外走去,见着不远处站着的家仆招了招手,进到屋子里把撅着屁股对着自己的小黑捏着后脖颈就这么提了起来,本来还想接着睡觉的小黑又被打扰了,剧烈用四只小短腿想要抓绕到提着自己的那只大手,呲着牙咧着嘴,嘴里发出一道道奶声奶气的“吼吼”,似乎在控诉姜歌它很生气一样。
姜歌才不管提着的小黑是不是在反对自己的粗暴行为,一手抱着安静的小白,一手提着张牙舞爪的小黑,吩咐好家仆收拾房间,便大步流星的朝着后花园走去。
临沅姜家占地极大,相比洛阳的姜府只大不小,整体规模比长安的宅院也不遑多让。整个姜家在临沅就像是一座小型的城镇一般,整体建筑风格大气恢弘,从空中俯瞰,哪里像是一座民间宅院,要是放在帝都,姜家定会被朝中御史上书狠狠的参上一本,极有僭越之嫌。
(ex){}&/ 身边倒下去的族人、侍卫、匈奴士兵,好像一张张脸也都清晰无比。
坚持了三天三夜后姜歌砍出最后一刀昏迷前的景象牢牢的烙印在脑海里,城墙外的护城河早已不知去向,城墙下尸骸如山,疯狂的匈奴人踩踏着实体好不疲惫的不计损失的爬上高耸入云的城墙,然后和疲于守卫的军民疯狂厮杀。
昏迷倒下后的无尽黑暗,以及差点被藏在城内的胡人差点吃掉,再到天门峰竹楼的那段日子,而这段日子,姜歌见到了阔别十年之久的白灵儿,那个可爱的有着两个小酒窝的小女孩。
回想到这里,闭着眼原本皱着眉的姜歌舒展了眉头,神情也从紧张缓和到了愉悦的样子,嘴角还勾起了浅浅的微笑。
依依不舍的从竹楼启程,又是一段令人无法释怀的经历,因为姜歌无论从酒肆茶楼听到的,从家族密报看到的所有关于胡人对待汉人的方式都仅仅在于字面和自己的臆想之中。
如果说长安的守城让姜歌真正的明白了战争是什么,那么在从天门峰南下荆州的整整两个月所看到的经历的,让姜歌真正的从心里面体会到了中原沦陷后的人间疾苦,文明与野蛮的巨大差异,见微知著,从一个个惨不忍睹的画面,织出一张江北人间炼狱的恐怖图画。
因此姜歌也才从单纯的认知里面懂得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具体是什么样的,也知道了战争的残酷,种族侵略的毁灭性,身上一道道伤疤让姜歌明白了什么叫作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真正含义。
然后回到武陵后的种种奇遇,又让姜歌隐约中发现了自己之前认识到的世界,不只是单纯孩童心里的那个简单的世界。也许现在看到的都不是真正的世界。
到最后第一次排兵布阵,第一次领军杀敌,第一次冲锋陷阵。
原来那个腼腆的单纯善良的青衣小童,已经不在,是成长也好,还是被历史车轮裹挟也好,最终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以为了亲人举起屠刀毁灭一切?还是为了利益斩杀所有阻碍。会带着军队如胡人屠杀汉人一般,或是更为参考的报复回去还是继续在父亲族人的保护下简单的生活,如上午议事厅里连山家主所说的那样,躲开世事繁杂,与世无争?
姜歌想不明白,也许只要父亲安好,那么自己就会安好,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
不知道何时,姜歌已经沉沉睡去,怀里的小白轻声的打着呼噜。
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藤椅下,警惕的观察者四周,黝黑的双眼似乎可以看破一切鬼魅魍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