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座流乱城都沸腾了,因为死了十一位成名高手,死人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无法之地哪天不死几个高手。
之所以引起关注,关键是那十一人都是死在一个重伤的少年手上,更关键是,传言那少年身怀《青衫秘经》。
少年这样的战绩,更加坐实了传言的可信度。
要知道,每一个成名的人物,都是踩踏他人的尸体成就名声的,又岂是泛泛之辈。
经此一役,原本对传言将信将疑的人,开始疯狂地追寻少年的下落。
有的人是为了万两黄金,有的人是为了成为梁王府客卿,但更多的人,是为了《青衫秘经》。
因为拥有秘经,就意味着力量、权势、财富、地位等东西,唾手可得,尤其是对于背负仇恨的流乱城居民来说,《青衫秘经》让他们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要么绝望,要么疯狂,除此之外,再无第三种可能。
……
……
柴无缰并不清楚外界在疯狂地寻找自己,他只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母亲,梦见了大舅,还梦见了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他梦见母亲站在山巅眺望远方,眼泪无声流下。
他梦见大舅在血红的战场厮杀,周围都是尸体。最f新#{章&b、节/上{酷匠%0●。
他梦见一个男人在凝望着自己,可自己看不清那男人的脸。
……
梦很长,长到他以为就是一辈子。
梦的最后,是一个女孩陪伴在自己身边,一声声地喊着无缰哥哥。
柴无缰醒了过来,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回想着梦里的事,突然觉得很忧伤,因为他总有一种感觉,身边的大人距离自己很遥远,他们都隐藏着关于过去的秘密,好像他们随时都会消失似的,只有江月,才是实实在在的感觉。
“月儿。”柴无缰突然有点想念江月了。
“你醒了。”一个温柔而甜美的女性声音响起,极为悦耳。
柴无缰一个激灵,这才醒悟过来这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挣扎地想要坐起来,可身体一动,全身剧痛难耐,忍不住痛苦呻吟一声。
那个声音说道:“你受得伤太重,不宜妄动。”
“这是在哪里?”柴无缰略微迷糊地问道,别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竟是一个绝色女子,看不出具体年纪,模样像是二十岁,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成熟妩媚气质,体态优美如山峦起伏,双眸似有柔情,肌肤白皙如雪,又似吹弹可破,一身罗绿衣裳,不施粉黛,顾盼间,倾城倾国。
绝色女子柔声说道:“放心吧,这里很安全,没人敢来我的微生园放肆。”声线柔腻,可话语之中,却有一种睥睨众生的自信,她说没人敢来,就一定没人敢来。
“微生园?”柴无缰疑惑地重复了一句,突然脸色古怪,伸手在身上胡乱摸了一把,脸色变得僵硬起来。
绝色女子注意到这一幕,轻声问道:“有什么不舒服吗?这也难怪,毕竟你的伤势太重,换成寻常人早死了,可你的自愈能力极为惊人,昏迷这两天,就已经恢复了三四成……”她注意到柴无缰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不由停下话语。
柴无缰的脸色几乎涨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怎么……没穿衣服,我的……我衣服呢?”幸好这会儿还盖着被子,不然他都要惊叫得把裆下捂住了。
绝色女子蓦然一笑,没好气道:“你当时一身血迹,我当然要把你衣服脱下,然后清洗身子上药。”
柴无缰失声道:“你还给我清洗身子了?”
绝色女子脸上似有若无浮现一丝羞涩之色,轻啐一声道:“毛都还没长齐的半大孩子,紧张什么?”
见到柴无缰一脸抓狂的模样,心生逗弄,瞄了他一眼,掩嘴轻笑道:“兄弟,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家姑娘。咯咯咯!”
柴无缰内心不由自主地怦怦跳,她笑起来的模样真是极美,眼角轻露媚意,一想到她那双洁白如玉的手给自己清洁身体,体内莫名生出一股燥热。
柴无缰赶紧闭眼,在心里默念释儒经典,诸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红粉褪尽,只余骷髅”,或如“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君子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戒之在色,戒之在色”。
一点用都没有啊。
柴无缰欲哭无泪,闭上眼,好像画面更加清晰了,这时候他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做“食色,性也”。
柴无缰又睁开眼,视线漂移,转移注意力问道:“美女姐姐,我的衣服在哪里?”
“美女姐姐?”绝色美女一愣,觉得这称呼有点新鲜。
“我娘告诉我,遇到年纪比自己大的女人,不管多大,都要喊姐姐。我又不知道姐姐姓氏芳名,所以唐突了。”柴无缰略显尴尬地解释道,又声重复一句,“美女姐姐,衣服,我的衣服。”
绝色美女见少年一脸窘迫的模样,不再逗他,轻唤了一声,“哑奴,把兄弟的衣服拿来。”又善解人意地对柴无缰解释一句,“你不用不好意思,清洗的事都是哑奴代劳的。”
柴无缰松了一口气,又莫名的有点失落,来不及多问,突然眼前虚影一晃,悄无声息出现了一道身影,双手捧着柴无缰的衣服,咧嘴一笑,应该就是那个哑奴。
看到那哑奴的模样,柴无缰那股连释儒经典都压不住的莫名燥热,瞬间熄灭得一干二净。
因为这个哑奴竟是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妪,佝偻着腰,满脸皱纹斑点,犹如陈年老树皮,笑着咧开嘴,露出半截舌头,牙齿仅剩的三颗,上面一颗,下面两颗,说不出的瘆人,双手干瘪,犹如鸡爪。
一想到这双手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摸光了自己的身体,柴无缰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郁闷得说不出话来,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他的眼神和老妪一对视,竟是看到了她浑浊双眼深处的一丝关怀,不由略觉温暖,暗骂了自己一声没良心。
明明老人家好心帮了自己,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嫌弃。
柴无缰端正心态,眼神坦然地和老妪对视,语气诚恳,感激道:“谢谢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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