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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那收租的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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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哐当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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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停下的时候,抵达一座杉木小吊楼。

    一撩开车帘,对上双睁开的凤眼,阿来大喜:“太好了,公子你醒了。”

    周晏西笑得极淡,目光轻荡出去:“这是你家?”

    “是。”阿来忽地有些腼腆,“我家脏破,你们莫要嫌弃。”

    “怎么会呢,感激不尽。”旋即下了车,江繁绿接过话。

    阿来一瞬咧开嘴。

    “来,我带你们进去。”将马丢在围栏边栓上绳子,他高兴地领人进屋。

    那屋子依山而筑,坡屋顶,一边起于平地,另三边悬空。虽说外边木板横梁是显破旧,但穿过外围廊道,入内便见竹木器具,一一摆放整洁。

    江繁绿是被周晏西牵着手走在最后头,然进了屋子片刻,她觉察周晏西脚步顿停。

    连最前头阿来的身影也是一顿,似是呆滞。

    “怎么了?”

    眼光掠过他二人,江繁绿微歪身去看,方见前头茶水桌边上竟还坐着个蓝衣女子,细眉圆眼,面色阴沉,让本就偏黑的肤色更加显黑。戴一头

    稍后,听她声音略横地问了句:“阿来,你去哪里了,他们是谁!”

    再瞧阿来,身形拘束,完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点也不辩解什么。江繁绿看不下去,主动往前一步,指了指自己:“你可以喊我阿绿。”

    又指了指身后周晏西:“喊他阿西。”

    说完,她回眸莞尔。

    “乖,入乡随俗。”

    这瞬,方才还发出激烈呛声的周晏西终是豁达,接受了自己在这破烂地儿多出来的难听称谓。

    “天呐,世上竟有你这般好看的女子!”

    心思各异间,一声脆亮响彻吊楼。原是先前江繁绿蹦出来答话,倒叫那蓝衣女子看清外来尤物,忙起身奔到江繁绿面前,在夕阳下好一番打量。

    “你真白!像极了我们这里的白玉糕,晶莹剔透。不,你的肌肤比白玉糕还要白!”之前的阴沉倏忽消散,蓝衣女子换上笑颜,小巧的嘴角还露出颗虎牙,天真,狡黠。

    且她明显兴奋异常,兀自围着江繁绿打转:“我能摸摸你的脸吗,看起来好嫩好光滑,漂亮得像天上的仙女一样。不像我们这里的女子,各个黑不溜秋。”

    如此突如其来,看着眼前女子蠢蠢欲动的小手,江繁绿错愕,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个高大身影挡在她前头,厉声拒绝:“不能!”

    见状,沉默已久的阿来终于出声解释:“禾茵,阿西是阿绿的夫君。”

    当然,于江繁绿和周晏西而言,这也是一并解释了这蓝衣女子的身份。是以,江繁绿一个激灵,立马右手一伸撇开周晏西:“禾茵吗?来,你摸。”

    说着还非常自觉地将自个儿小脸凑了过去。

    “谢谢阿绿!”那禾茵显然是个单纯无邪的小女子,虎牙一露还真抬起手来。

    “小爷说不能!”

    不过即将触碰那刻,立马又被占有欲极强的周晏西一声低吼,拦了下来。

    ……小爷二字重出江湖。

    江繁绿登时昂头,对着跟前怒火中烧的男人使个眼色,这可是族长之女!一旦跟族长之女建立好友谊关系,还怕族长不答应通商?

    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江繁绿再一次无情地撇开了周晏西。这回,禾茵终于摸着那白百玉糕还白的柔嫩肌肤。

    那触感,简直比棉花蚕丝还软。良久,放下手,禾茵停不住地发出感慨:“我真喜欢你呀,阿绿。”

    “呵,呵。”

    刻意无视过身侧脸色已经沉到地底的某人,江繁绿干笑几声,其实她自个儿也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竟对一年纪无差的女子使了招美人计。

    无奈,无奈。

    ……后头,四个人终于平心静气一同入座一方茶水桌。

    等江繁绿柔声向左侧的禾茵叙述了所发之事,禾茵一双大眼立即蓄满泪水:“所以阿来,你今日说头痛要歇一天是骗我的?其实是出去抓人?”

    “嗯。”

    面对质问,阿来埋下了头。江繁绿坐他对面,可以非常直观地看到他模样紧张。

    然后禾茵大哭:“你早知道了,却瞒着我!”

    “我也是前几日恰巧偷听的,怕你伤心,没敢告诉你。”见着禾茵眼泪哗哗流,阿来急红眼,一双拳头攥地极紧,“我只想着自己把人截回来,再警告一下勒丹。未料他功夫在我之上,还好遇见阿西。”

    “咳咳!”

    便是这声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阿西,让正端了个土陶杯喝水的周晏西开始剧烈咳嗽。江繁绿坐他左侧,忙担忧地伸手给他拍背。

    一边拍还一边小声劝慰:“算了算了,虚名而已,不要在意。”

    “这肩伤并不严重,我可以制药。”正在这时,以为周晏西是受了伤不大舒服,禾茵止住眼泪,主动说要替他医治。

    “是吗,那太好了。”

    因着周晏西受伤,江繁绿一直担着心,眼下听到这话,对禾茵面露感激。

    且这会儿阿来倒是恢复了精神,话语积极:“是的,禾茵自小跟族长学医术,她很有天赋,最通药理。”

    爱慕之心全然流露。

    江繁绿看破不点破,只道:“禾茵,麻烦你了。”

    “不麻烦,小事一桩。”禾茵起了身,“我们这里四季如春,草药遍布山峦。眼下日落,我这就出去采药,很快回来。”说着就要往外走。

    还是阿来拦住她问:“勒丹和那个女子还在马车后头绑着,你想怎么处理?”

    禾茵才又想起伤心事,失落地垂下头:“我也不知道……你还是把人交给我阿爹,一切都听他决断。”

    “好。”

    同样,阿来也垂下头。失落,加之百倍。

    惹得旁边看客之一江繁绿,不停低叹:“哎,这世间情路,向来坎坷。”

    然另一看客周晏西,全无这般多愁伤感。

    “阿来。”他轻唤了声,神色清明如常,“你把人给了族长,要怎么解释今日之事?”

    阿来想了想,才答:“族长一惯抵触外人,我只说绑了勒丹之后,便与你们分开了。反正勒丹眼下都不知醒没醒,他亦不会暴露你们。”

    听着十分为人着想,周晏西却轻摆了摆手。

    “不用,你就如实跟族长交代。倘若他要见我,只管喊我,我随时恭候。”

    “……好。”

    阿来有些不明不白,却也老实地点头。先收拾了间杂物房,腾出来给周晏西和江繁绿歇息。再离了屋,独自驾马车拉着私奔的男女去见族长。

    狭窄的吊楼房间,四周木板年轮可见。

    木板间拼接并不算齐整,存在多处缝隙,此刻倾泻夕阳。还有几个小窗,一透进风,房中地上灰尘,便会在周晏西华贵的锦袍上飘转,恣意猖狂。

    “可是伤口疼?”站在窗边欣赏完一番秀丽山河,江繁绿一转身,看见床边周晏西眉目紧拧。

    “不疼。”周晏西摇头,起身走过去,掠过窗外远山吊楼,目光泛冷,“只是这地儿太破,我怕你住不惯。”

    “怎么会?”原是这人又凭空起愁。

    江繁绿轻笑,踮起脚,两臂搂住他脖颈:“祈临山的山洞我都睡过一夜。”

    “不行。”尽管如此,周晏西仍然心疼,后槽牙一咬,“得赶快把事办了,带你回去。”

    “你有把握?”

    “嗯,想你也发现了,这些芜人避世,自也避开了世间的勾心斗角。我想,这回都不用使什么手段,他们既然单纯,我就付之真诚。眼下,只等见见那握权的族长,激他一激。”

    “……好。”

    一抬头,上方一双眼眸映着山川落日,美不胜收。

    江繁绿蓦地心头一动。

    未曾想,千里迢迢异域之地,她竟冷不丁看见这人深藏的心性纯良。即便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方才说的格局兜着多大善意。

    即便他从来,都只道自己为利而往。

    “周晏西,我觉着你真很好。比谁都要好。”悠然情动,她更加搂紧他,双唇略微嚅动,流连在他修长脖颈。

    “先莫急着夸我。”周晏西眯眼,只以为自家娇妻更发觉他聪明过人,“等几日后取了药,你再夸……”

    却不想,话未说完,娇妻径直吻了上来。

    他最是喜爱她主动,当即心花怒放,双臂钳着小软腰,一把将人搂去床上:“不过,夸不如做。”

    “……”

    猝不及防被推倒的江繁绿,表情陡然怔忡。

    亏她才念着这人的好,没成想这会儿他又口吐恶语。可是,也劳烦他看看眼下情形好吗?

    “不、不要,阿来和禾茵快回来了。”

    江繁绿手脚并用,坚决进行抵抗。

    但周晏西充耳不闻,依旧噙着笑牢牢将人圈紧。

    是以,一张力量悬殊的对抗就此开启。

    只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墙角这张薄木板床甚为脆弱,根本经不住上头的剧烈对抗,往复晃动中,某处撑角终于断裂。

    再一声哐当巨响,整张床轰然倒塌……江繁绿和周晏西两个随之重跌在一堆破败的木板中,四身磕撞。鼻腔里还吸入一大堆地面灰尘,呛到不行。

    “周晏西!”

    哭丧着脸,江繁绿手痛,脚痛,哪哪都痛,顾不得体统正要骂人,结果一抬眼,嗯,门口还站着两个人。

    禾茵脸上已然红了一片,手中草药不知何时掉落在地。而她身侧的阿来,滚了滚喉结,音色发颤:“我、我去找铁锤、铁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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