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已经下去,婢子们关上了房门,房间又安静下来,李氏抱起孩子,放在自己怀中轻声哄着,孩子慢慢进入梦乡,李氏看着婴孩的脸,面色愈发缓和,口中喃喃的给他唱着上元的童谣。
李氏轻手轻脚将孩子放回摇篮中,房中突然有人出声:“夫人,要不要……”
李氏开口打断:“不必。”
“可是如此下去,倒会给您带来不少麻烦。”
“她毕竟从小伺候母亲,一番苦劳也是有的,留了她的性命也无妨。再说了,方才那番话也不无道理,你说呢?”
“奴婢不敢妄言。还请夫人恕罪。”那婢子跪下。
李氏轻轻一笑,又道:“好了,起来说话。”她漫步走到婢子身旁,蹲下来扶起她。
半晌道:“嬷嬷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只是有些话,有些想法被人说出来的话,就实在是太讨厌了。”她轻飘飘的说。
“夫人……”
李氏摆摆手,继续道:“团儿自然是要得到庇护的,大公子要是一视同仁也便罢了,可是奈何老三处才是一母出身,若是偏爱些明儿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大嫂便不一样了,所有人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既然是一样的,那自然是有功夫可以下的,否则我今日又怎会顺着嬷嬷?”
婢子抬起头,道:“夫人说的是。”
“好了,此事且先这样吧。”
“那大少夫人那边可要人手盯着?”
此话一出,李氏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那婢子,还没有开口,那婢子登时跪下去:“奴婢失言,还请夫人恕罪。”这一次,李氏没有扶起她,只道:“下去吧。”
“是。”曼儿从地上迅速爬起,往门外走去,听到身后李氏的声音:“这么愚蠢的话,不要再让我听到第二次。”
曼儿回头,道:“是。”遂退出房间去。
李氏坐在位上饮茶,若有所思,略略有些头疼,母亲给自己送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好容易挑出个机敏的养在身边,一开口便令她有些失望。
自李氏怀孕以后,母亲清河郡主便好生挑选了一批人送过来供她差使,李氏明白母亲的意思,便选了几个聪明的待在身边,方才这个曼儿最得她心,心思机敏做事利索,可是竟然说出那等荒唐的话,她以为大少夫人那里是何处,居然妄想盯着大公子院中,不说别的,若是让大公子发现自己把注意打到了大嫂身上,一切可就都完了。李氏自进府,与萧珣的兄弟们接触并不多,心里也清楚萧璟在萧氏的地位,早在闺阁之时,也听过些关于萧氏兄弟的事情,只知道颇有些手段罢了,嫁给萧珣以后,愈发感觉到不仅萧璟不简单,萧氏的每个兄弟都不简单,自己的夫君不必说,就连那个姨娘出身的八公子都极其不简
单。
可就是那么一个不简单的萧氏家族核心人物对自己的夫人极为用心,上元城早就传遍了萧氏嫡长夫妇情比金坚的故事,李氏成日在萧府,自然看到的更多。原本听说邬袁大婚被阻之时,自己还颇为邬氏嫡女感到可惜,年纪轻轻便做了弃妇,谁曾想准眼便嫁给了萧氏嫡长子,也真真算的上因祸得福了。区区汾天袁氏算什么?
邬墨和竹青竹河走在往前院的廊下,一语不发,一转弯迎面便遇上八公子萧瑞和其母曾氏。萧瑞近日长高了许多,穿着一身暗灰色常服,此时正值秋季,曾氏身上一件素雅的衣裙,脸色有些白,面上笑着,两人自然也看见了她,立即请了一礼问安。
对于邬墨来说,曾姨娘毕竟也算是长辈,此时看她给自己行礼,忙上前扶了起来。“姨娘不必多礼。”
“这都是应该的,大少夫人千万不要嫌弃才是。”
“怎会,只是邬墨身为晚辈,总不好叫姨娘行礼。”
萧瑞开口道:“这都是应该的,之前没有来得及向大少夫人道谢,母亲平日一直念叨着。”
曾氏接道:“是啊,贱妾一直盼着能够见您一面。您的大恩真的无以为报……”
邬墨道:“好了好了,你的谢意我收到了,姨娘不必纠结于心,不知您的身子如何了?”
“多亏了大少夫人,贱妾身子已经大好。”
邬墨轻轻一笑:“那便好,以后可要注意身体,切不可再有下次了,若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
“多谢大少夫人关心。”
萧瑞扶着他的母亲,目光淡淡,邬墨转头看向他,眉眼弯弯:“听闻子建近日办了不少差事,颇得父亲夸赞,姨娘您更应该好生将养身子,别让他操心才是。”
曾氏自然是为儿子骄傲的,听得这话,笑容更甚,絮絮道:“是啊,这孩子从小便刻苦,现下得司马大人重视,我这也放下心了。”说着说着,曾氏的眼眶便红了。
萧瑞无奈喊道:“娘。”
邬墨道:“这是好事情,我知道姨娘是高兴,可是子建肯定不喜欢您哭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您也要好好的。”邬墨开口宽慰她。
“是是是,大少夫人说的是,我呀,一直就是这样的性子,不想竟在您这丢脸了。哎呀呀呀,我怎么能对您说我呢,贱妾真的是……”曾氏很是惶恐,邬墨笑道:“没事的,姨娘,您为何不能对我称我?您这一顺嘴,说明是把我当熟人了,墨儿心中很是欢喜,您不必如此介怀。”
“大少夫人宅心仁厚,人也是那谪仙般的人……”眼见着曾氏又要开始夸自己,邬墨和萧瑞无奈相视一笑,邬墨开口打断道:“虽然墨儿有很多优点,可也禁不住姨娘这般夸赞
啊。”
萧瑞听着这话,也禁不住笑了,连带着曾氏也笑开了花。竹青正欲上前提醒邬墨莫聊过了头,谁知此时便看见了长廊那头走过来的萧璟,萧璟一身灰黑色华服,迎面朝着邬墨走过来。众人即刻向他请了安,萧瑞和曾氏转过身去,郑重的向他请了安。
“大公子安好。”
萧璟走进邬墨停下脚步,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曾氏显得有些局促,拉着萧瑞道:“贱妾便不打扰大公子和大少夫人了,先行告退。”
萧璟淡淡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看着曾氏和萧瑞离去的背影,邬墨心下叹了口气,转过头问道:“公子怎么这个时辰回府了?”
萧璟原本心中有些不舒服,听她这话的意思像是不愿意自己回来一样,心里更是有些不高兴,面上却不显,反问道:“你怎会在这里?”
“我正要去看看青之和明儿。”
不料萧璟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往回走,道:“不必去了,方才三弟刚回去,我们就不要去打搅了。”
“哦,好吧。”萧璟转而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却也不开口。邬墨明显感觉到周围婢子们的小心翼翼,遂捏捏他的手,道:“公子怎么了?”
萧璟感觉到邬墨柔软的手指捏了捏自己,登时全身火气便涌上来,他们方走到锦园,湖水清澈,离居院还有些距离。
萧璟不回答,脚步换了方向,朝着院中芳湖中央的亭子里走去,另一只手摆了摆,示意身后的婢子小厮候在此处,不必跟上来。
亭子因处于湖中央,故而风比其他地方要大些,萧府管家老早便差人挂上了纱幔,担心府上那位贵人到此处受了凉。
邬墨不解,以为他要跟自己说什么话,才避开了人。
萧璟大手一挥,两人进了亭子。“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萧璟坐在石凳上,一伸手将她扯进自己怀中,坐在自己的腿上,另一手握着她的腰不放手。邬墨吓了一跳,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皱眉道:“这是做什么?”男人双腿夹紧,迫使她动弹不得,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邬墨看着他的脸色,脑子里慢慢有些清楚了,邬墨忍住笑,又问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吃味了?”她憋笑的功夫很不到位,萧璟眯眯眼,人便重重亲下来。
直要让邬墨无法呼吸的地步,男人才堪堪停下来,不过片刻又要凑上来,被邬墨阻止:“好了,好了,不要了,公子……”
萧璟一手抓住她的手,又要亲她,邬墨无奈,自己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颊,又迅速撤回去,低着头拿眼睛瞥他:“这样总可以了吧?”
萧璟身子一顿,伸手将她头抬起,与自己对视,声音轻轻的:“你刚才做了什么?”
邬墨脸有些热,被他盯得受不住,又没有办法从他腿上站起来,只能回看他:“你不是生气了吗?”我又挡不住你,只能哄哄你了。
萧璟唇角弧度越来越大,眼里明亮起来,笑着道:“那是不是以后每次生气的时候,你都可以这样对我?”
“你想的美。”邬墨双手抓着他胸前的衣物反驳道。
萧璟看着她笑的灿烂,也不回话,邬墨又道:“只是你这人生气的太没有道理了些……”
“我不喜欢你和他们说话。”萧璟的话落在她的耳中有些孩子气了。“你为什么不喜欢?大公子你何时变得如此幼稚了?”
萧璟收敛几分笑意,又道:“还有前几次,你老是为八弟奔走,究竟怎么回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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