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饲养邪神的调查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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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完美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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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新西府。

    燕孤问出院不久,就找到了李德,说要去一个地方。李德一脸莫名其妙,说部长我一会儿要动身去黑森林,担当心网的高级指挥节点,燕孤问只是摆了摆手,说执行局有些辛密是该让你知道了。

    李德于是陷入了沉默。

    燕部长将他当成继承人在培养,这点李德还是清楚的。此时燕孤问老部长刚刚结束例行的疗养,看上去身子骨硬朗的一塌糊涂,但这种时候,忽然用这种交代后事一般的语气对他说话

    李德心头一沉,不忍多问。

    燕孤问驱车行驶在新西府的公路上。过了一阵,燕孤问终于道:“黑森林对于我们来说充满未知,这次的春狩行动,到底能起到什么样的效果,其实我没有明确的把握。不过有一个好消息是林雀达到e-iv级了。”

    李德震惊:“什么时候?这种好事怎么不告诉我?”

    燕孤问笑了笑:“就不久之前。林雀是第一个e-iv级的三四代新执行者,这个消息意义重大,但我们这会儿还没打算公布——不想让小家伙们太过乐观。我想了很久,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对不对?更何况,这次可能要面对keter级的句芒,一个神灵,或许我们才是兔子……一群兔子的抱团,想要咬死狮子啊……”

    燕孤问笑了笑,有些苦涩,甚至是无力,但若是认为这位老人就这样失去了信心,那才是大错特错。四十五岁退休的老执行者,自然不会是外表看上去那样的普通老人。

    燕孤问道:“而且这次万一真的和赤烛教团起大规模的争斗,那么哪怕有陆军的炮兵压阵,我觉得也不能掉以轻心。黑森林毕竟是教团的主场,天知道它们到底隐藏着几个e-iv级,光靠林雀一个人,恐怕独木难支。所以我想了想,打算去请出一个”

    “老前辈。”

    李德眯了眯眼睛,但是没有太多意外。

    燕孤问燕部长已经是相当老资格的第二代执行者,若是脱下那身干净整洁的中山装,还能看见他背上脊椎两侧改造手术留下的痕迹。他口中的“老前辈”并不全是对他李德说的,什么样的存在能被燕部长都称之为老前辈?再加上燕部长的态度,似乎颇为古怪,言语间甚至隐约有点忌惮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李德道:“一代?甚至零代?”

    李德心中觉得应该是零代。

    零代就是新西府最早的那一批执行者,植入体技术的实验品,甚至牺牲品。在当时,新西府对于灵性、植入体、超凡力量的了解都极为有限,技术手段也和现在不能同日而语,被称之为“零代”的那一批人,与其说是掌握超凡力量的战士,更像是那些为了发展而献身的烈士。李德的权限比较高,因此了解到一些更多的内幕。

    零代一共十八人,每一个都是经过千挑万选,身体素质强悍,意志坚韧,但在手术过程中,四人当场死亡,术后三人死于排异反应,五人变异,三人从此之后罹患上严重的精神疾病真正挺下来的,只有三个人而已。

    但燕孤问微微颔首,道:“一代。”

    一代李德挑了挑眉。

    对于一代,他居然没什么了解。不过李德知道,好像到目前为止,一代才是战斗力最强的那一批,他们身上穿的是殖装的原型体,接受的也是最早的改造手术,为了追求力量而不惜代价,虽然风险大,但是每一个一代,都强的不像话。当初猩红之王差点降临,就是被那群一代的猛人给硬生生打了回去。

    燕孤问笑道:“是不是发现一代在档案上说的更少,甚至比零代还要神秘?”

    李德点点头,似乎有些疑惑地向他看过来。

    燕孤问却忽然陷入了沉默,表情复杂。

    过了良久,他才道:“如果说零代是充满实验性质的半成品的话那一代,则可以称之为当时的技术结晶。你也知道,因为存在各种超自然力量,新西府的生物技术其实是远远超过工业水平的。”

    李德点头。

    燕孤问想了想,忽然说了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道:“你知道蝙蝠吗?这种生物以前在新西府还蛮多的。作为地球上唯一一种会飞的哺乳动物,其实我们一直觉得蝙蝠进化的十分成功,有些地方让我们人类都叹为观止。”

    “蝙蝠选择了飞行,所以它的代谢率会升高,这样氧化应激水平也会升高,为了对抗飞行带来的这些结果,蝙蝠进化上适应了高水平的dna损伤修复,这就意味着,蝙蝠在进行着普通哺乳动物难以想象的细胞快速更新。可是对于一般生物而言,细胞更新得快,就意味着出问题的几率更高。但强就强在,蝙蝠那种奇迹般的修复dna损伤的能力,这就导致了蝙蝠寿命很长,而且几乎不会得癌症——毕竟癌细胞也就是一种分裂的时候出了问题的细胞。”

    “蝙蝠的体温也很高,在-40之间,并基本保持恒定。以人类的观点来看,那简直是全年都在发烧。蝙蝠为什么会进化出这么高的体温我也说不清楚,但体温高有体温高的好处,大多数细菌病毒并没有办法在四十度的高烧下长期保持活性,就和人体自身发烧灭菌的机制一样。同时为了适应这种持续性的炎症,蝙蝠还进化出了更强的本底水平的固有免疫应答系统,它们的身体随时准备御敌。”

    李德目光微动。

    燕孤问笑道:“听出来了吧,是不是和执行者很像?其实现在的执行者的手术改造已经很温和了,零代和一代的执行者改造那才叫大刀阔斧,试图将所有优秀的基因,特别是那种利于存活和对抗灾难疾病的基因全都集中到执行者身上,包括蝙蝠和蟑螂。当时的执行者不仅仅是对抗异类的利刃,更被视为人类进化之路的先行者。”

    李德沉默了一下,道:“那后来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燕孤问沉默了一下,道:“没有问题。一代的执行者,其实才是最完美的一代,比后来的二代三代四代都强。但恰恰是因为他们太完美了。”

    李德有些迷糊了:“什么意思?”

    燕孤问道:“我就说一件小事好了。一代执行者的体温高,免疫力强,又经常接触到各种咒术力量,很容易引发各种变异,所以他们身上携带的菌群也发生了变化,可以说是细菌病毒和执行者一起手拉着手进化了。这就像是一个超级病毒罐子,能在执行者身上存活下来的,都是怪物级别的病菌。然后的结果就是对于执行者来说完全无害,甚至可以算成是益生菌、共生菌群的一些病菌,对普通人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你想象一下,有那么一种病菌,它普通人的免疫系统对它来说几乎完全没有用。更可怕的在于这种病菌因为咒术力量的催化,具有类似模因的性质,可以借由以太界传播,传染能力强到不像话,比条件苛刻的血咒病高出不止一个档次。相比之下说实在的,血咒病又算得了什么?”

    燕孤问轻声道:“所以后来一代执行者的技术就被放弃了。”

    李德默然片刻,道:“被一同放弃的还有那些执行者?”

    “对。”燕孤问闭上眼睛,轻声道:“一代执行者只要活着,就是一个移动的超级感染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执行者,你不可能让普通人全都死光光,只留下执行者,然后说这是物种的进化。所以最后被放弃的必然只能是执行者。但是他们他们没什么错,只是因为不幸成为了一代执行者。所以新西府对那一代执行者,感觉很复杂。”

    燕孤问道:“大概是是愧疚。”

    李德叹了一声:“怪不得在档案上,对一代执行者的记录甚少。”

    燕孤问苦涩道:“这给了我们一个很大的教训。大成若缺,把一小部分群体拔得太高,超出普通人十万八千丈,那么哪怕执行者的心态不出问题,他们的存在本身也会成为灾难。所以后来的执行者其实都没有一味追求强大追求完美,而是在追求一个普适性。”

    燕孤问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道:“后来一代的技术被废弃,换了一条路线,把重点放在殖装上,然后才有了我们这批二代。至于三代,被认为是最成熟的一批,就是在一代和二代基础上的一个综合,毕竟是二代之后好几十年才出现的三代,对一代时期犯下的一些错误,那时候的人们心里已经没有那么多芥蒂了,于是又把一部分可以利用的技术捡了起来,然后就有了你们。零代野蛮,一代过于完美,二代充满缺陷,三代是最好的一批。虽然不够完美,但在各个方面都留下了空间,所以完完全全,还是一个人。”

    “四代和三代倒是没有太大区别,只是三代基础上的升级版。其实要我说,这只能算是三代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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