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惊鸿沉沉地叹了口气:“眼下,也只能按照你的意思来了。羽儿……当真是倔。”
吴平忝微微垂首不语。他只能帮凌殊羽到这里了,其余的他也无能为力了。
“王爷……”吴平忝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冲凌惊鸿拱了拱手,“咱们如此势弱,郡主又已及笄,迟早是要嫁人的。既然如此,何不让郡主嫁得其所……”
“吴先生!”吴平忝的话没说话凌惊鸿便厉声打断了,脸色沉郁地难看,狠狠地瞪了一眼吴平忝,“本王尚且没有无能到需要凌王府用联姻的手段去拉拢势力。这样的事,本王绝不会对羽儿做的,你日后也莫再提及这样的话了。”
吴平忝连忙低头拜身,诚惶诚恐地说道:“是,在下明白了。”
凌惊鸿似乎有些疲倦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吴平忝退离:“下去吧。”
“是。”吴平忝冲凌惊鸿弯了弯腰,转身离开。
他今日来此,就是为了把先凌王的死因和这兄妹两挑明。当初凌殊羽初初提及此事时,他否认了凌殊羽的猜测,是因为时机未到。
所有没有准备的狼子野心都将功亏一篑。
那时候的吴平忝不觉得凌王府已经到了翻身无力的时候,况且凌惊鸿一人撑着整个凌王府,着实为难了。
但是现在……
吴平忝站在门外,遥遥地望向无瑕院的方向,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凌重一生一子二女,凌惊鸿和凌殊羽都不是泛泛之辈。这个凌王府,至少不是凌惊鸿一个人担着了。凌殊羽江南一行,彻底让吴平忝认识到了凌殊羽不为人知的能耐。他觉得……或许时机够了。
凌殊羽一路走回无瑕院,脸色都不算好看,遇到了请安问好的奴仆也一声不应。
因着在进京都之时,凌殊羽便吩咐了木错和木渐先一步回府,所以凌殊羽走到无瑕院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几乎整个无瑕院的奴才丫鬟都出来迎接她。
“姐姐!”还是一身红烈如火的赤颜第一个奔向凌殊羽。
凌殊羽因方才和凌惊鸿一顿争执心绪不佳,对着热情欢喜的赤颜也只是轻轻扯了扯嘴角。
待凌殊羽拉着赤颜的手缓缓走近,木暖和木晴皆是双目隐隐含着泪光,端端正正给凌殊羽行了一大礼:“奴婢等……见过郡主。”
凌殊羽抬眸看了一眼木暖和木晴,眸色淡淡,轻轻颔首应了一声。
“郡主可算回来了。”木晴含笑着迎上前去。
“嗯。”凌殊羽脸色不佳地应了一声,脸上透着深深的疲惫。
“郡主……”
木暖正要跟着木晴迎上去,忽地被身旁的木渐拉住了衣裳,暗暗冲她摇了摇头。
木渐是四个丫鬟里头最懂凌殊羽心思的,一看凌殊羽这神色就知道定然发生了什么。这时候若是再让木暖这个话痨子上去烦凌殊羽必然惹嫌。
凌殊羽一路走进无瑕院,目光连落都不曾落在周围的奴仆身上。
这压抑的气氛顿时让所有人噤声,都安静地跟着凌殊羽进院。
秋风飒飒,落了一地枯黄的桦树叶。
凌殊羽的脚步忽地一停,目光停滞在了那颗桦树下,狭长的凤眸中透出丝丝冷厉和怒气。
木渐微微一愣,顺着凌殊羽的目光望去,一眼便发现了问题所在,皱眉看向木暖和木晴。
这棵桦树之下,原本养了许多冬日里凌惊鸿送来的花。但是现在……连花带盆少了好几个也就罢了,重要的是就连这些摆在外面的花草也都枯黄甚至枯萎了,
脆弱的翠色和凄凉的落黄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凄凉。
凌殊羽的脸色顿时黑得仿佛能滴出墨汁来,冷冷地转头看向木晴和木暖。
“本郡主离京之前是怎么同你们说的?”凌殊羽挑眉之间隐隐染上了佞气。
木晴和木暖对视了一眼,怯生生地对视了一眼,皆不敢贸然回应凌殊羽。
木渐的眉头皱了皱,知道木暖热木晴这般行径更容易惹恼凌殊羽,却又不知该如何帮她们。
果不其然,没有人应声,凌殊羽心中的怒火越发强盛。
纤细的玉手指着那些花草,语气带着些许咄咄逼人:“说话!本郡主让谁负责的?”
“是……是奴婢。”木暖颤巍巍地上前了一步,跪在了凌殊羽面前,眉目低垂。
凌殊羽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些花草上,透着冷怒:“你便是这般照顾本郡主的花的?”
木暖心头一颤,一听凌殊羽这语气顿觉不妙,连忙跪了下来,一脸委屈地说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这花怎就养不活。奴婢是真的有用心养这花的……木晴姐姐也可以作证!”
凌殊羽淡淡地瞥了一眼木暖,一步一步地来到那些花草面前。
原本姹紫嫣红的花木都已经蔫了,就连那嫩绿的叶子的边缘也开始有些蜷曲,透着垂败之气。
木晴亦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凌殊羽面前,垂着头一声不吭。
所有人都屏息敛声地看着凌殊羽,谁都没想到凌殊羽下了一趟江南,刚刚回来便发了怒。
“滚。”凌殊羽的声音很轻,能听出她压制的冷怒。
木暖跪在地上的身子轻轻一颤抖,虽然平时性格跳脱,但是也知道自己现在必须离开,让凌殊羽眼不见为净,连忙低着头站起身快速退离。
木渐皱眉担忧地看着凌殊羽,也不知凌殊羽怎么突然回府便发这么大的怒气。
“木渐。”
“奴婢在。”木渐连忙回应道。
凌殊羽深吸了一口气,捏起一片落下的叶子,语气不善道:“本郡主给你两日时间,给本郡主寻一个专门的花匠来。”
“是。”木渐连忙点头应声。
凌殊羽看着那些花草发愣了片刻,最后还是收回了视线,抬步走进了里屋。
“这是……怎么了?”看着连赤颜都被凌殊羽拦在了门外的木晴,忍不住回头向木渐问道。
木渐眉头紧锁,轻轻摇了摇头,亦是一脸不解,叹了口气说道:“原还好好的,去了一趟王爷的书房,回来便这般……”
“罢了。”木渐又摆了摆手,皱眉道,“既然郡主心情不好,咱们小心伺候着便是。”
既然是从凌王书房里出来后变成这样的,那……应当是两兄妹又起冲突了。
木晴撇了撇嘴,轻轻点了点头。
“这些花草……”木渐的目光落在了桦树下的那些花草上,眉头微微皱起,“日后都留心着些吧。”
木晴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中似乎有些不耐烦了,随声回应道:“知道了。”
木渐和木晴同为凌殊羽身边的大丫鬟,木渐却更得凌殊羽的心意,木晴一直都咽不下这口气。这一点木渐一直都知道,所以向来避着木晴的锋芒。
但是木渐自幼跟着凌殊羽,性子也傲得很,没有和木晴直接对上,已是她退让了,再多的……木渐是不会再做了。
郡主信谁宠谁是郡主的事,如何做、做得如何才是她们的事。
木渐没再多和木晴说什么,抿了抿唇,转身去给凌殊羽准备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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