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应魏怔了怔，有些无措地看着姬无醉，最后咬咬牙说道:“无醉公子想要什么？”
姬无醉轻笑着，修长得如玉竹般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随身携带的酒壶。
罗应魏顿时明白了姬无醉的意思，突然记起来姬无醉的嗜血酒如命，连忙说道:“属下手中得了两坛子百年的女儿红……”
“百年女儿红？”姬无醉挑了挑眉，似乎被罗应魏的筹码打动了，“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女儿红常有，但是百年的女儿红却是极为少见。
姬无醉轻笑着看向凌殊羽，问道:“怎么办？这个条件着实让本公子心动得很。”
凌殊羽微微偏头，似乎全然不担心姬无醉被罗应魏诱惑走。
“那你可要答应？”凌殊羽的笑靥如花，美若渺远之际的仙。
“自然……是不答应的。”姬无醉拉长了语调，显得格外勾人。
罗应魏大惊，疑惑地看着姬无醉，不解地问道:“无醉公子！这是为何？”
“本公子已经应承好友不插手此事。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姬无醉毫不在乎地挥了挥手，直接拒绝了罗应魏的请求。
罗应魏的脸色沉了沉，有些难看。
“你还没有回答本公子的问题呢，你们现下已经有多少人了？”姬无醉挑了挑眉梢，眉眼间已经带上点点不耐烦。
罗应魏连忙说道:“如今不足三千人……”
“三千人？”凌殊羽微惊，有些错愕地看向罗应魏。
区区俞南县虽然往日富足，但是在大水之后还能有三千青壮年愿意舍弃家人或者为了家人来加入罗应魏的队伍，着实不容易。
四千京畿军对付着三千散兵游勇，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凌殊羽震惊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是。”罗应魏皱眉点了点头，脸色沉郁。
“既然如此，本……公子想问问你，为何要反？”未靖开口问道。
明知不可为，明知前路不可行，为何还要逆流而行？
罗应魏看向未靖的眸色沉了沉，眉头紧锁:“若是不反，俞南县的那些逃不出去的老弱病残该如何安置？若是不反，俞南县的父老乡亲就会同我父母一般……”
提起自己的父母，罗应魏的声音有些哽咽。
“难道现在这种状况，你们就能安置俞南县的父老乡亲了吗？”凌殊羽冷着脸看着罗应魏。
罗应魏愣了愣，看着凌殊羽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疑惑。
“那朱公子觉得应当如何？”
凌殊羽顿了顿，看了一眼沉默的姬无醉，继续说道:“不若向朝廷道明苦楚……”
“哈哈哈哈……”凌殊羽的话没说完就被罗应魏的笑声打断了，“朱公子是在同在下说笑吗？若是同朝廷道明苦楚就有用，江南又岂会是如今这副千疮百孔的模样？”
凌殊羽怔了怔，看着罗应魏突然觉得有一丝愧疚。
江南大水，她和未靖都无力阻止，也无法挽回什么。
罗应魏说到底也是江南百姓，是被朝廷逼狠了才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未靖也已经收到消息，除了罗应魏举旗以外，还有江南各地许多人都跟着举了旗。
虽然规模远远不及罗应魏，但也是动摇了江南的根基，让远在京都朝堂的乾丰帝颇为头疼。
若非逼不得已，谁愿意走上这样一条路？
“可是如今的你们根本敌不过朝廷派来的兵马，如若不降，又能怎么办呢？”
罗应魏眯了眯眸，疑惑地看着凌殊羽，又看了看短坐着沉默的姬无醉，似乎看出了点什么。
“这位朱公子莫不是朝廷派来的人吧？”罗应魏已经开始疑心凌殊羽了，连带着不放心姬无醉。
凌殊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未靖，知道自己隐约透露出了自己的身份，有些惶然。
“无醉公子。”罗应魏的眸中带上了三分厉色转头看向姬无醉。
“如何？”姬无醉微微挑了挑眉梢，狭长的桃花眼透露出些许锐利的锋芒，语气中也有着丝丝胁迫之意。
姬无醉的性子不好，惹毛了姬无醉，本就没有好果子的罗应魏只会更惨。
罗应魏噎了噎，也知道自己惹了姬无醉不快，强压下心头的不满，说道:“无醉公子贸然将朝廷的人带到罗某这儿，似乎有所不妥吧？”
朝廷和江湖井水不犯河水，此番他谋反暴乱，姬无醉再带一个朝廷的人前来打探消息，着实……
姬无醉勾唇轻轻一笑，惑色不减:“怎么？你不知道本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吗？”
“本公子可不是什么正派人士，那些什么仁义道德着实约束不了本公子。本公子愿意，它就是规则，若不愿意，它就是空谈！”
姬无醉的身份虽然不如楼邶，但那狷狂张扬的性子倒是极少有人敢撕破脸来惹。
毕竟，姬无醉这个人动起手来就是不管不顾的，见血方收，致命极端。
罗应魏顿时有苦说不出，看着凌殊羽瘦弱的身板，微微眯起了眼，心中隐隐起了一个念头。
但是这个念头还没成型，就被看透了他的姬无醉拆穿了。
“莫怪本公子不曾提醒你，你若是敢对本公子的朋友动手，且不说他两身后的势力，便是本公子的南乔山庄也必在朝廷京畿军赶来之前斩杀了你。”
姬无醉的狂傲，在江南是赫赫有名的。他的威胁，没人敢不放在心上。
罗应魏抿了抿唇，低头不语。
凌殊羽轻轻叹了口气，她能罗应魏和俞南县百姓的处境深表同情，但是……
“我还会再来找你的。”凌殊羽跟着未靖站起身，准备离开，“若是你改变了主意。我……还能救你一救。”
罗应魏在此谋逆，为的不是他私人的利益，而是俞南县逃不了的父老乡亲。
对于这种人，凌殊羽其实是有些敬佩的。
罗应魏看着凌殊羽的眼神中疑色更重了。
“走吧。”姬无醉站起了身，带着凌殊羽和未靖离开，看着这个荒乱的别院心中满是嫌弃。
凌殊羽和未靖皆是眸色微沉地看了一眼院落里进进出出的人，看到了罗应魏并不是很愿意放他们离开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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