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哑然失笑，摸摸她的头，“看什么呢？”
她抬起头，对上他擒满了笑容的眼睛，吃了一口糖葫芦。
沈昭寒嗓音低哑：“我随口说说，太太别放在心上。”
顾轻舔舔嘴角，还是郁闷。
他竟然说了……肯定是多少会在意的。
“走吧，去那边。”她转开了话题，指指那头很多人的地方。
很多孔明灯，飘在天上。
她以前放过一次，还是偷偷和蒋赐出来放的，后来被梁慧雨发现了，把两人臭骂一顿。
顾轻还没忘记，她当时写的是：希望妈妈在天堂安好。
那时候，姜文芳去世没有多久。
她对她真的挺好的，可梁慧雨来了以后，这一切就都变了。
“你写的什么？给我看看。”顾轻写好了，朝着他那边看过去。
一：太太永远开心。
二：永远在一起。
沈昭寒的字是真的好看，就算在孔明灯上写，也丝毫没有改变。
顾轻写的是：祝愿一切安康。
之前是谁说的来着？不能太贪心。
她只要她身边的人都安好。
去的已经去了，就让剩下的永远陪在她身旁吧。
孔明灯放在天空中的时候，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抬头看着。
忽然，几个小孩子嬉戏打闹，有一个小孩子从侧边跑过来，直直撞上了顾轻。
她被撞得往旁边一趔趄，还好被他牢牢的稳住。
沈昭寒皱着眉头看下去，那个小男孩跌倒在地上，瞬间就嚎啕大哭。
顾轻揉着腰蹲下身子，想去把他扶起来。
可奈何小男孩推开她的手，哭得更大声，已经有好多人往这边看过来了。
她拧着眉头，语气还是尽量温和，“小朋友，你摔到哪里了？能告诉姐姐吗？”
熊孩子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大有一种要哭到天昏地暗的气势。
“小朋友，你先别哭，先告诉姐姐……”
话音未落，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来：“昊昊！昊昊！”
顾轻一下子僵住，扭过头看过去。
一个女人冲过来，凶神恶煞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梁慧雨。
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女人尖酸刻薄的语气当真是一点都没有变，丝毫没有。
“昊昊，你怎么了？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受欺负了，啊？”
梁慧雨心疼坏了，看都不看就直接把蹲着的顾轻推开。
她没反应过来，差点跌倒，沈昭寒扶住她，面上的表情一下子冷下来。
周围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
“昊昊，宝贝儿……我的宝贝儿。”梁慧雨把蒋昊从地上拉起来，用纸巾擦着他似乎流不干的眼泪。
“快告诉妈妈，到底怎么了？”
熊孩子哪里会说，只是哭。
梁慧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横眉竖眼看向顾轻，“是不是你欺负我儿子了？！”
欺负？
她这张脸，怎么看，怎么讨厌。
似乎，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又一下子涌了上来，格外的清晰。
得不到回应，她扭着头问旁边的路人，“是不是这个人欺负我儿子？”
那个路人摇摇头，赶紧走开了。
她又问了两个人，还是没人说。
毕竟真的没有看到怎么回事，人家不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梁慧雨又恶狠狠地把头扭过来，看着她，还没开口，就听一道声音传进耳朵里。
“伯母，您是看到了？”
她不得不移开视线，看向顾轻旁边高大的男人，下一秒，她愣住了。
沈家？
“沈少好……好久不见……”梁慧雨立马换了一副嘴脸，笑了。
两人认识？顾轻的眼神在两人身上徘徊。
“害……看来是我误会了，我给你们道歉，给你们道歉……”说罢，她还十分狗腿地弯了个腰。
沈昭寒冰冷的眼神打在她脸上，一言不发。
熊孩子也停止了哭泣，一抽一抽的，一张脸比花猫还花。
梁慧雨笑得很献媚，“您来是有什么事儿呢？”
思琪还得倚靠沈家生活呢……她怎么敢得罪面前这个人？
“有事。”他语气十分冷淡，一只手绕过顾轻的腰，轻轻地给她揉着。
“哦哦，要不要去家里坐坐呢？毕竟好久没见了，佳……”
“不用。”他毫不留情地打断，“给她道歉。”
她？
梁慧雨这才认真看向旁边的人。
不认识。
顾轻眼里流动着光，鼻翼轻轻煽动，死命咬住了牙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可是眼眶温热的温度告诉她，平静不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哈……我儿子从小身体就不太好，我太激动了……”梁慧雨点头哈腰地道着歉。
这些压根就不算什么。
顾轻摸上他的手，拉着他走了。
“哎哎哎……沈少，不去家里坐坐吗？”她在后面喊。
真想把耳朵捂上。
埋头走出了很远，顾轻才停了下来，低着头。
看吧，坏人有坏报这个话都是假的。
她梁慧雨做了多少坏事？可是还是如蒋赐所说的那样，韩思琪当了大小姐，她也跟着沾光。
都是，假的。
她心乱如麻，甚至没有想两人为什么认识。
沈昭寒伸手扶住她的下颌，抬起来，眉头轻皱，“还是不开心？那就回去让她给你道歉，道到你开心为止。”
说着，他就又拉上了她的手。
顾轻摇摇头，扯他的手臂。
“不用了。”
她哪里是这么小气的人？
他垂下眸看她。
她眼里的雾气清晰可见。
委屈了？
“去。”
顾轻抿抿唇，用了点力，“我们回去吧。”
沈昭寒看向她握着自己的手，太紧了，指尖都泛了白。
“怎么了，你跟我说。”
他怎么可能会认为这事这么简单？
“真没事，我们回去吧。”她扯唇笑了笑。
“不说，我们就不走。”沈昭寒松开了她的手。
突然离去的温暖，让她鼻尖儿再次泛酸，没忍住，眼里雾气腾腾，低下了头。
他伸手，捧起她的脸，看到她眼眶里含着的泪珠，眉头皱得更紧。
“别哭，怎么了，你跟我说。”沈昭寒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脸，语气柔了下来。
顾轻把眼泪死命收回去，吸吸鼻子。
两人回去了，她的情绪意外地低落，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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