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好了，爹晚安！”荣宝儿就欢快的钻回了被窝里，躺下秒睡。
荣曜就这样踩着荣宝儿绵长的呼吸节奏，回去正院休息了。因为天色确实晚了，袁敏行就没让曹大家回去教坊司，直接把她带回了钱家，在客院里给她安排了个地方，就将就一晚上而已，明天还有大事情要办呢！
躺倒在炕上，只觉得燥热的厉害，袁敏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长礼举着蜡烛进来问，袁敏行干脆坐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炕还烧这么热！”
“知道爷怕热，并没有敢狠烧，只是用了点柴火略微熏了熏，让炕不拔人，就停了火！”长礼放下蜡烛，伸手在炕上摸了下，比手的温度还低呢。
袁敏行也摸了一把炕，确实不热，可他就是觉得从心里往外的难受，烦躁，“给我倒杯水吧！”
“好！”长礼去到了杯冷开水给袁敏行，看他一口气灌了下去，收了杯子，看他一时半会儿的也睡不着，就跟他说起了闲话，“爷，今天那三个御用品里头，您可看出有些不寻常来？”
“不寻常？”袁敏行披着衣服坐着，脑海里思索起来，袁敏行猛地挺直了腰杆，目光带出了狠厉，“是有些不寻常，那个女人，看起来竟然有七八分像宝儿！”
“方才长仁哥哥叫长信去倚红楼确认过，那个就是从钱家卖出去的玉娇，如今改了名字，叫玉奴，听说服侍陛下之前，还是个清倌人，陛下在这三个人里，独独宠幸了她三次！”袁敏行又要喝水，长礼就又给袁敏行倒了一杯水，看他又是一口闷，干脆把水壶都端了过来，袁敏行就对着壶嘴喝了一气，心里的火不但没降，反而升腾的更厉害了。
“玉娇？玉奴？”袁敏行嘴里嚼着这两个名字，烛光摇曳之下，脸上的神情越发可怖，如同阎罗殿里泥塑的勾魂判官，“这件事就不要让岳父知道了，免得他老人家心里不安！”
“是！”长礼接过了被喝干的水壶，放到桌子上，袁敏行就吩咐他，帮助自己穿衣服。
“我要去找三哥一趟！”
王旭睡眼惺忪的，被袁敏行在门外喊起来，点了灯，看媳妇拍哄被吓醒的儿子，继续又睡了，王旭黑着脸，披着衣服到了明间，“敏行，你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也不能这么折腾你哥哥我啊！”
“三哥，我有一件很是重要的事情，要求三哥替我出头！”袁敏行满心满脸的委屈，看着王旭的眼睛都带着水汽，
“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王旭哪里见过袁敏行这副模样，吓得瞌睡虫立刻就跑没了，脾气也好了，站起来战战兢兢的看着袁敏行，简直都不知所措了。“你给哥哥说，哥哥一定帮你！”
等袁敏行从王旭的屋里出来，心满意足的带着狐狸般的微笑，背着手往自己的小院子走，王旭看着他的背影，从心里想哭一场，要动御用品的手脚，要是被皇帝知道了，搞不好是要出大事的，这个篓子，可算是捅到了天了。
被媳妇抱着安慰了半天，王旭才算是好受了些，天都快亮了，才朦胧睡去，第二天早上起来，王旭看着袁敏行神采奕奕，反观自己顶着两只硕大的黑眼圈，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王旭就气不打一处来。
被袁敏行死皮赖脸的跟在后头，王旭还是在吃过早饭以后，带着假扮做亲兵的袁敏行，还有曹大家，出了钱家，去了教坊司附近，曹大家的娘家。才进门，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了荣曜的声音，袁敏行立刻两眼烁烁放光，迎了出去。
荣宝儿依旧是昨天去教坊司那副丫鬟打扮，脸上的妆也是郑嬷嬷给化的，袁敏行第一眼看到了，还真的没认出来，荣宝儿开心的不得了，直念叨郑嬷嬷的手艺真好，把跟着过来伺候的郑嬷嬷高兴坏了。
曹大家的娘家人，其实就是她爹跟继母一家，她爹跟继母从来没见过这么贵的贵人，看到了荣曜和袁敏行以及王旭，扎扎着手，都不知道该怎么表示热情的招待贵人，还是曹大家的把她爹和继母给推回了屋里，还叮嘱了，家里来客人的事情，不要跟其他人说，尤其不要跟，一会儿过来吃酒的张家女伎们说。
曹大家早就定好了酒席，才把荣曜他们送到隔间里坐好，酒席就送到了，随后张家的女伎们也陆续到了，跟曹大家的爹娘打过招呼以后，女伎们就围着桌子坐下，拿起筷子开吃。
女伎们在张居直家的时候，虽然也是伺候人的，可是每日酒肉都是少不了的，但是一被送到了教坊司，这两年多都没怎么见过荤腥，之前不屑一顾的猪头肉，羊蹄子，各种下水都成了好东西，看着一桌子的肉菜，都不用曹大家劝菜，女伎们就吃得满嘴流油了。
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曹大家才笑着开口，“我这个东道主做的可怎么样？”
众女伎都笑着端起酒杯，敬曹大家，“劳姐姐破费，又用了心思把我们接过来，我们就借花献佛，敬姐姐一杯，谢谢姐姐的辛苦！”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各自舞一段，也算是给大家助兴，可好不好？”曹大家的一口就喝干了杯中酒，对众女伎说。
“既然姐姐吩咐了，我们只好照做了！”一个圆脸带着些婴儿肥的女子，笑着站起来，“谁让我们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那我就抛砖引玉，先献丑了！”
曹大家的亲自拿起羯鼓，为圆脸女子伴奏，在她跳完了舞蹈以后，其她的女子也陆续展现了自己的才艺，最让荣宝儿印象深刻的，就是一个身材略微有些丰满，柔韧性极好的鹅蛋脸女伎，她跳的胡旋舞非常火辣，腰肢扭动间，柔媚又有力量。
还有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小，事后荣宝儿才从曹大家的嘴里得知，其实她已经十八岁了的女伎，看着一派天真的模样，可是腰肢柔软，跟煮熟了的面条一般，折腰舞跳的如风摆烟柳，舞姿十分曼妙。
等酒席散了，荣宝儿坐上自己家的马车，心里已经有了计较，郑嬷嬷看着荣宝儿自信的带着笑意，心里跟着都高兴。荣曜跟着就也坐上了马车，他身后，袁敏行咬着牙犹豫再三，还是厚着脸皮，也跟着爬上了凤翔侯府的马车。
荣曜一看到袁敏行竟然也跟着上了马车，差点就一脚把他给蹬下去，“你不是骑马过来的？爬到我的马车上做什么？”
“岳父，宝儿的计划，我也有参与，所以我也想知道宝儿今天做的选择！”袁敏行诚恳的开口，“只有我了解了全部的内情，才能保证后续我不会出错！毕竟曹大家这边，还是我来沟通更好些，省的惹人起疑，也不会坏了宝儿的计划！”
“你小子，总是能找借口！”荣曜伸手，把荣宝儿拉到身边坐好，然后才对外头的木蓝吩咐了一声，马车徐徐开始行进。
回到了凤翔侯府，荣高氏扶着腰，被高卢氏扶着，在正院仪门等着迎接荣曜和荣宝儿，荣宝儿赶紧上前，搀扶住高卢氏另外一只胳膊，跟高卢氏扶着她往正房走，“娘，姥娘，外头风大，你们怎么在这里站着，当心着凉！”
“这都三月了，怎么还会着凉？”荣高氏都没来得及跟袁敏行说话，就被扶着回了屋里。
“宝儿说的没错，你现在身子重，小心无大错！”荣曜跟着荣高氏，亦步亦趋的，后面带着袁敏行这个尾巴，一块儿到了梢间坐下，袁敏行这才来得及给高卢氏和荣高氏见礼。
“你们爷俩的话，可有我们娘俩听不得的？”高卢氏等袁敏行行完了礼，才对荣曜开口，“要是有，那你们三个就去书房说话去！”
“这样也好，免得淑娴听了以后，又胡思乱想！”荣曜就要带着袁敏行往书房去。
“我要是不知道，才会胡思乱想呢！”荣高氏可是不依，她心里担心荣宝儿担心的紧，才不打算对荣宝儿要做的事情袖手旁观。
荣曜都已经站起来了，听了荣高氏的话，又坐下了，“淑娴说的也对，那我们就在这里谈吧！”
“娘，您确定，您真的受得住？”荣宝儿可是不放心的很，毕竟，昨天荣高氏发的那通脾气，可是让她记忆很深刻。
“你放心，你娘我才没那么脆弱！”荣高氏被荣宝儿这样关心着，心里暖的都要融化了，对荣宝儿说话的语气，都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那好吧！”荣宝儿看荣曜和高卢氏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样，也就接受了荣高氏的话，坐下来准备开始，说明自己今天选择好的人，“那个叫晓雪的，就是跳胡璇的，我看着不错，还有那个叫红莲的，就是跳折腰舞的，也挺好的！”
“那两个？”荣曜仔细回想了一下，终于把那两个人，从一堆面目模糊的女人当中给区分出来，“嗯，我看也没什么特别的！”
“宝儿，你都看好她们什么了？”袁敏行也不大明白，论娇媚，还是第一个跳舞的女子更妖娆，论撒娇，第五个跳舞的那副娇嗔的模样，看着都让人起鸡皮疙瘩，怎么荣宝儿偏偏选择了这么两个人呢？
“你们难道不觉得，她们是张家女伎里头，最自然不做作的？”荣宝儿在一堆女伎当中，觉得最让自己不舒服，最刺眼的就是她选择的两个，所谓同性相斥，荣宝儿对自己本能的反应还是很相信的。“我在她们身上，看到了有些跟我自己很相似的地方，而这些地方，我在那三个御用品身上，也看到了！”
“什么地方？”首先脱口而出的，是荣高氏。
“就是一些细微的小地方，比如说，笑起来的样子，小手指翘的姿势，看着人说话时候，未语先笑的自然娇羞，可是又不过分的卖俏，这些，才是最难得的！”荣宝儿掰着手指说着，“对了爹，你跟钱老太爷挑选的那四个人，能不能也让我看看？要是合适，干脆我就一块儿教了！”
“这有什么难的！”荣曜一口就答应，马上就叫了永寿去上那四个姑娘家里，把人带进府里来，让荣宝儿相看。
“你打算从什么时候开始教导她们？”袁敏行心里还是放不下，荣宝儿跳舞那件事，“要不然，你教给曹大家，让曹大家来教导她们，这样既不惹人注目，又不用你辛苦的来回跑！”
“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令袁敏行意外的是，荣宝儿竟然没有反对，这让荣曜夫妻和高卢氏也有些意外。“就是不知道曹大家那里方不方便！”
“她那里你大可放心，不管别人怎么样，她肯定是方便的！”袁敏行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岳父，您让人顺道也把曹大家的两个双生表妹接过来，给宝儿瞧瞧吧，若是合适，曹大家调教起来，也能更尽心！”
“宝儿看呢？”荣曜询问起了荣宝儿的意见，毕竟这件事是荣宝儿来负责的，总要她同意了才好。
“也好，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荣宝儿倒是不介意多一点选择，毕竟花园里只有两三种花，未免太过单调，还是要多点花样才好。
“也不急在这一时，若果真是好的，慢慢调教就是，若一次性都送进宫去，反倒让陛下看花了眼，倒不如错开来，也能让陛下时常保持新鲜感！”荣曜呵呵的笑，我姑娘多有本事，脑筋也灵活，比她娘强。
巳正时分，马车载着六个姑娘，到了凤翔侯府。荣曜听了隆福禀报，也没让人把她们带进正院，就在二进院子里，荣宝儿坐在椅子上，隔着薄纱屏风，‘召见’了她们。
对于荣曜和钱老太爷的眼光，荣宝儿当然是很相信的，被他们选中的四个女人，果然是各有特色，最重要的是，她们的容貌，完全不会让人有半点可能，联想起荣宝儿。
在四个女人里，荣宝儿最看好的，是其中看着身形纤细，柔弱，有八分像林妹妹的姑娘，听说她是读过四书，认得字，还会吟诗作对，荣宝儿更是两眼放光，这个可真是个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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