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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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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被蒙在鼓里的袁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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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小九要冒着我小八的名做妾?什么叫一领破席子裹了送去乱葬岗?”郑王氏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有这一刻头脑清醒冷静,穿鞋下了地,走过去问嚼舌头的婆子。

    那婆子一时之间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赚了银子的婆子,把郑王氏不知道的事情统统说了一遍,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她,希望她能够立刻收拾好出门去追赶陈氏,若是能够跟着进宫去,那自己可是还有五两纹银可以拿到手呢!

    陈氏听完了婆子的话,竟然仰天笑了起来,直到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眼里的眼泪像雨一样落到了地上,然后用衣袖擦干了,也不用人帮忙,用冷水擦了脸,也没施粉装扮,自己换了身干净的素服,头发只用一根素银簪子簪了,对着铜镜照了照,觉得还算干净利落,就往外走。

    “夫人,您这是要去哪?”郑八姑娘的奶嬷嬷看着郑王氏脸色蜡黄,行尸走肉似的往外走,急忙追上来问。

    “我去看看小八!”推开了抱着她大腿的小儿子和女儿,郑王氏冷冷的说,“怎么,这也要跟你汇报一声吗?”

    “夫人,八姑娘是上吊走的,样子不好看,您就不要”奶嬷嬷怕郑王氏看到郑八姑娘被席子裹着,没有棺椁的寒酸样,就想拦住她,被郑王氏劈头一个大耳刮子打得摔倒在地上。

    “混账,这个家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婢做主了?”郑王氏从奶嬷嬷身上跨过去,直奔柴房,等看到小八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流下来,也没上前,而是转身往回走。

    被惊动的郑家族长和郑王氏的丈夫匆匆赶过来,正好跟郑王氏走了个顶头碰,惊讶的发现郑王氏,竟然很平静的站住,看着他们,还端正的行了福礼,两个男人顿时放了心。

    “小八既然已经这样了,就随您处置吧!”低着头,郑王氏语气漠然的说起了郑八姑娘,“只是,您能不能给她一口棺材,在祖坟外头点个地方安葬,等我百年之后,也好能离她近一点!”

    “你能这样想开了,我就放心了!风水先生给看过,小八只好这样送去乱葬岗,不然要坏了我们郑家的风水!也是小八福薄,既然她都已经去了,你就多看着几个小的,别再记挂她了!”族长笑眯眯的说,然后就迈着四方步走了。

    “你呢?能不能想想办法?”郑王氏问丈夫。

    “咱们还有其他的孩子需要家族护佑的,既然族长都发话了,小八,你就放下吧!”郑八姑娘的爹不敢正眼看媳妇,低着头,脚尖在地上碾着什么。

    “那好吧,我一个妇人,也只能从夫了!”郑王氏依旧语气平平的,抬起脚就走,“毕竟小八是我亲生的,我去家庙里给她念几卷往生咒,也不枉我们母女一场!”

    “那我安排人送你!”只要郑王氏不闹,就什么都好!

    “不用了,家里孩子还小,需要人照顾,我带着小八的奶嬷嬷一个人就够了!”

    看着郑王氏脚步僵硬的出了门,坐上了雇的青布小轿,奶嬷嬷跟着,高兴又挣了钱的婆子,瞅着人不注意,一溜小跑去了后角门,领另外那五两银子去了。

    钱老太爷听了传回来的消息,知道郑王氏已经顺利入宫,就把荣曜送来的蜜饯又包好,叫人给长孙媳妇送去,她最近总是愿意吃这些东西,凤翔侯府做的蜜饯,比外头买的还要好些!

    钱家袁敏行专属的小院子里,已经是快到未时了,袁敏行才从宿醉里醒来,长礼正伺候他穿靴子,钱小五满脸惊恐的跑进来,“不好了,敏行哥哥,大事不好了!”

    “一大早上的,能有什么大事?难道是天塌下来了吗?”钱小五差点被门槛绊了个狗啃屎,踉跄了两步,钱小五一下子压在了半跪的长礼背上,袁敏行才穿好的靴子被小五的手又给扒了下来。袁敏行扶着胀痛的额头,没好气的问。

    “敏行哥哥,是凤翔侯荣家,抬着你送过去的小定,来退亲了!”钱小五挣扎着坐到了炕沿上,语气里带着恐惧的颤抖。“是永喜带着人来的!已经被祖父请到书房去了!”

    “你说什么?”袁敏行惊怒之下,头也不觉得疼了,头没梳,脸没洗,从长仁手里抢到衣服胡乱穿上,连扣子扣错了都不知道,一路往书房飞跑。

    “敏行哥哥!”钱小五看袁敏行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心里害怕,看着袁敏行跑出去了,又坐了一会儿,才追了出去。

    袁敏行还差不到十步远就要到书房门口了,钱家大爷追上来喊住了袁敏行,“敏行,陛下派人来召你,说是让你即刻入宫,是张宏亲自来的,人正在门口等着呢!”

    袁敏行看着近在眼前的门,往前又连着走了两步,被钱家大爷拽着衣襟往后拖,“敏行,赶紧的,圣旨可不能耽误!等你出宫回来,再给爹请安也不迟!赶紧,赶紧!”

    袁敏行赤红着眼睛,追过来的钱小五被钱家大爷叫过来,两个人一齐拖着袁敏行送出了钱家,等袁敏行上马走远了,钱老太爷才背着手出现,眯着眼看着袁敏行走的没影了,永喜才从钱老太爷身后探出头来。

    “老太爷,侯爷的命令小的已经完成,就不打扰了,小的告辞!”永喜向钱老太爷告辞。

    “你们家侯爷除了让你把小定礼退回来,还吩咐你什么了?”钱老太爷没点头,反而把永喜又带回了书房里说话。

    “侯爷就吩咐小的,把箱子送回来,别的就没什么了!”永喜恭敬的回答。

    钱老太爷把永喜的话在嘴里咀嚼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走到箱子前头,“把箱子打开!”

    钱老太爷看着箱子里装着的油纸包和小瓷坛子,闻着传出来的复杂气味,有蜜饯的,还有糟货,酱菜,卤味的香气,钱老太爷从来没觉得食物的散发的气味如此的令人愉悦。

    钱老太爷又走过去看酒坛子,拍了一只酒坛封口的泥封,钱老太爷俯身深吸了一口气,“是雄黄酒?”

    “是,还有花雕!”永喜低头看脚尖。

    “老大,把箱子腾出来,把咱们家里的风鸡和腊肉给荣侯爷带回去尝尝,再把菖蒲酒给带上几坛!”钱老太爷背着手慢悠悠的走了,“荣侯爷身边的人都调教得好,永喜跑来跑去的辛苦了,一会儿也给他背上一份礼,谢谢他!”

    袁敏行心情郁结的跟在张宏身后骑马进宫,在宫门口看到了太和的轿子都没在意。一路疾行进了御书房,袁敏行才跪下磕头请安,兜头就被皇帝飞了一本奏折。

    “你混账!你要是不愿意纳郑家八姑娘做妾,你跟朕直说就是,朕也不能逼着你跟她洞房不是?你可好,一声不吭的就要了人家姑娘的性命!”皇帝气的嘴唇都哆嗦了,“你就不怕朕以欺君之罪治你?”

    “陛下息怒!什么郑家八姑娘?”袁敏行被皇帝给骂懵了,“微臣惶恐!微臣不知道陛下说的什么!微臣才定下了亲事,还没娶妻,怎么就提到了纳妾的事?还让人丢了性命?”

    “你!”皇帝这时候才想起来,让袁敏行娶妻当日纳郑八姑娘为妾的事,他只跟荣曜说过,还对他下了封口令,照理说,袁敏行不知情才是对的!难道是他怪错人了?郑八那边,是荣曜动的手脚?“是朕气糊涂了!错怪了你!”

    “陛下!”袁敏行更糊涂了。

    “你怎么弄的这么邋遢?”皇帝揉着眉心,这才发现袁敏行竟然蓬头垢面的进宫了,满脸胡子拉碴还泛着油光,衣服皱巴巴的,扣子都扣错了也不知道。“殿前失仪也是重罪!”

    “微臣”袁敏行嘴唇都起了干皮,嗓子也哑了,也顾不得别的,对着皇帝磕了几个响头,才开口,“请陛下为臣与凤翔侯荣曜之女赐婚!”

    “你们不是都下了小定了吗?”皇帝心里还是一肚子火气,就故意没叫袁敏行起来,就让他在金砖地上跪着,“都板上钉钉的事了,还折腾朕干什么?”

    “刚才,臣入宫之前,凤翔侯府派人抬着臣送的小定礼到钱家,要退亲!”袁敏行说着话,眼睛又起了红丝,额头贴着冰冷刺骨的金砖,却平息不了身上的烦躁之意。

    “你说什么?”皇帝震惊了,两只手臂撑着桌案站起来,俯身看袁敏行,“你抬起头来看着朕!”

    “臣说,不知道为什么,凤翔侯荣侯爷要退亲!小定礼都送回了臣外祖父钱家!”袁敏行缓缓抬起头,脸上的惊怒不是假的,皇帝从来没见过袁敏行这副模样,心里惴惴的有点不安,袁敏行垂下眼帘,继续说,“臣不愿意,请陛下体恤微臣,为臣下旨赐婚!”

    “凤翔侯要退婚?为什么?难道是”皇帝突然没了力气,往后倒在了龙椅上,把张宏吓得赶紧上前查看,被皇帝挥手斥退了,口中喃喃,“可要是这样,他就没必要要了郑八的性命啊!”

    “陛下难道知道什么隐情?”袁敏行虽然急怒攻心,不大理智,可是却不傻,马上抓住了皇帝的口误,抬头反问。“陛下反复提起的郑八姑娘,究竟是何人?怎么被人要了性命?”

    “你”皇帝自知失口了,当着袁敏行的面,觉得自己这件事做的确实不地道,没脸给他细说,“事情都过去了,就不必再提了!好了,你也许久没去看你姐姐了,她怪想你的,你去看看她,顺便在她那里梳洗一下,免得出宫的时候被人看到,上折子参你一本,倒让朕为难!”

    “陛下!”袁敏行心里的疑惑没解,目的没达到,怎么可能这样被皇帝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微臣……”

    “好了,朕累了,你退下吧!”皇帝真的怕袁敏行混不吝的性子发作起来,他现在还需要袁敏行的辅助,不想跟他撕破脸。

    “是,臣,告退!”袁敏行只好暗气暗憋,磕头告退。

    被张宏送出了御书房,袁敏行跟着小黄门往坤宁宫去。皇帝用手扶着额头,闭着眼半天没言语,后来感觉到张宏给自己披上了薄毯子,才把眼微微睁开了一道细缝

    “你说,是不是朕真的错怪了敏行?郑八的死,到底是谁出的手?依你看,敏行是不是真的不知情?”

    “小的不敢妄自揣测!”张宏差点腿一软就跪在地上了。

    “你跟朕说实话,朕恕你无罪!”

    “小的去钱家的时候,正赶上凤翔侯府的人给钱家退聘礼,虽然只是个小管事出面,钱老太爷却亲自迎出府门外,看着十分纳闷的样子!钱老太爷还想去凤翔侯府跟荣侯爷详谈,可是那小管事说,昨天凤翔侯就带着家人出城去庄子上住了,近期不会回来!”

    “怎么,难道说郑八去凤翔侯府闹的时候,他们家里没人?”皇帝被郑王氏的一番哭诉激起了无名火气,连基本的判断力都丧失了,听张宏说着今日的见闻,有些不敢相信。

    “是!”

    “郑八死的事情,凤翔侯荣曜现在还不知道?”皇帝想起郑王氏说的,郑八的死讯被郑家给压下了,除了他们家里人,外人都还不知道。“凤翔侯之所以让留在府里看家的小管事去退亲,应该是被郑八去凤翔侯府给闹得火了,觉得脸上挂不住了,被逼无奈之下才出的下策?”

    “满京城里,能比得上袁大人这样的东床快婿,可是凤毛麟角!”张宏说的话看似跟皇帝的话没什么关系,可是皇帝听懂了。

    荣曜是实在舍不得袁敏行这个好女婿,对于皇帝让郑八姑娘给袁敏行做妾的事,本来打算捏着鼻子认了,却被郑八给闹得急了,碍于皇帝护着郑八姑娘,动她不得,气到极点就只好选择退亲。

    “难道是朕错怪他们了?郑八的死,真的只是个意外?”皇帝看着缩着脖子装死的张宏,心里依然迟疑不定。

    袁敏行坐在皇后宫里,听王皇后低声而又隐晦的,把郑八娘进宫求郑德妃,想让她答应允许郑八举办葬礼下葬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把从郑德妃宫里传出的风声也说了,袁敏行这才知道,原来郑八那是皇帝御赐给他的贵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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