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诸多事宜,朝中内外一片忙碌。
勤政殿中,皇上坐于桌案后批阅奏折。太史令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
“陛下,这是臣依天象推演后重新斟酌的年号。”
吴总管接过太史令手中的红漆盘,呈给皇上。
穆昀萧看着红漆盘中六张金底红字的长木牌,上面拟定的年号都很好,只是没有那一个令他满意的字,看也没看太史令,直接道:“再拟。”
太史令委屈的看着低头批阅奏章的皇上,心中十分悲苦,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他和众位同僚一起翻阅古籍、推演星辰,连陛下的生辰八字都做了推演,不分昼夜的拟定了三次,各六个年号,结果陛下只看了一眼,就一一给否决了,连让他一展口才的机会都不给。
为了不让同僚埋怨自己,这一次太史令没有像前两次那般应了一声诺便急忙退出去,而是状着胆子问了一句:“陛下,这些年号不妥之处,还请陛下明示一二,臣也好重新推演,再拟。”
穆昀萧听见太史令的话,抬起了头。不妥之处,这让自己怎么说?他想得有些头疼,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正要开口,太史令立刻道:“诺,微臣即刻重新拟定。”
陛下都皱眉了,他哪里还敢问,急忙退了出去,连自己呈上的红漆盘都忘了拿走。
吴总管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陛下和被吓跑的太史令,端起红漆盘,走了出去,叫住了逃走的太史令。
太史令哀哀戚戚的接过红漆盘,看着里面自己辛苦了三个日夜的成果,求救:“吴总管,是我哪里出了过错吗?这些年号可都是我精心推演出来的,陛下怎么会如此不满意?”
吴总管也有些心疼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臣,提醒道:“并非大人的错,大人只是缺了一个字。”
说着,吴总管在红漆盘上,虚写了一个字。
“凝?”太史令不解,连问:“陛下为何要用此字,可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太史令大人,你推演天象、陛下的生辰八字,怎么就不知道打听一下皇后娘娘的闺名。”吴总管觉得这位太史令有些过于愚笨了。
“这是皇后娘娘的闺名!”太史令恍然大悟,突然间他更委屈了,巴巴的问吴总管:“陛下为何不直接说?”
吴总管极其八卦的对太史令耳语:“陛下怕皇后娘娘说他滥用皇权。”
太史令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是晚,太史令端着红漆盘又踏入了勤政殿。
六个年号里,五个都是原来拟定的十八个年号里打乱重新挑选的,剩下的一张金底红字的木牌上写着“永凝”二字。
穆昀萧一眼就看到了这两个字,轻轻拿了起来,嘴角上扬。
太史令看着陛下手握着那张木牌,嘴角上扬,只想高兴的跳起来。这烫手的活,终于完成了,自己终于不用伏案熬夜了。
枝丫一声,勤政殿的门开了,一抹丁香色的倩影走了进去,盈盈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穆昀萧急忙将那张木牌扔回了红漆盘中,端坐好,“起来吧。”
太史令急忙行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大人请起。”采凝有些后悔,他不知道殿内还有大臣,是以直接推门进来了。可进都进来了,她总不能再退出去,吩咐了一句身后的侍女,朝穆昀萧走过去。
侍女端着饭食,直接去了后殿。
“虽然近日事多,但陛下也不能总忘记用膳。”采凝说着,瞟见了桌案上的红漆盘,随口问了一句,“这是年号吗?都几日了,怎么还没有定下来?”
年号定后,才能通行告示文书。
“近日事多,没有在意这些琐事。”穆昀萧一脸才知道的茫然表情,边解释边拉采凝坐下来。
啪的一下,采凝打掉了他伸来的手,还有大臣在呢,他怎么能让自己和他坐在一起。
穆昀萧收回了手,薄怒道:“太史令,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今日才送过来!”
太史令连忙跪下来认错:“微臣失职,请陛下责罚。”
采凝瞪了他一眼,自己不过随口说了一句,他怎么就训起人来了,连忙替太史令解释:“想来是大人慎重,这才多耽搁了些时日。”
红漆盘中的六个年号异常醒目,她一眼就看到了写着“永凝”的那张木牌,那个“凝”字异常醒目。
要是选了这个?采凝光想想就害羞极了,她看着其他的木牌,拿起了一张,“臣妾看这些年号大人拟定的都不错。尤其是这张:征和。征伐已定、百姓安乐祥和,多好的寓意。”
“好吗?”穆昀萧拿过她手里的木牌,压在其他四张木牌上,只露出来“永凝”那一张木牌上的字,问地上跪着的人:“太史令,你说朕选哪一个好?”
语含威胁,眼神逼人。
“永凝!”太史令脱口而出,见陛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继续道:“战乱已平,安居乐业,百姓心之所示也,人心所凝,才可保江山永固,百姓永享安乐。永凝,可彰陛下之志也,万民所愿也,上下一心,甚好,甚好。”
采凝听得有些晕乎,“征和”不也可以这样解释。看着穆昀萧忍住的笑意,她有些赌气道:“难道大人拟的其他年号,寓意不好不成?”
太史令心中一颤,难道是皇后怪罪自己没有尽心尽责,其他五个年号敷衍了事不成,急忙解释道:“皇后娘娘,那些也是臣费尽心神,搜肠刮肚,尽心尽力选出的,都是极好……”
猛然间一道射人的眼神袭来。
“皇后娘娘。”太史令吓的猛然高喊了一句,激动道:“五行八卦、星辰天象,臣做了大量的推演,只有凝字最合陛下命格。对,陛下五行不能缺凝,否则于国不利呀,臣都是为了陛下好呀!”
说完这些,太史令已经是俯首哀求了。
采凝被太史令的反应吓了一跳,自己有那么吓人吗?
“可是……”
她还想说些什么,穆昀萧打断了她的话,悠悠说了一句:“后宫不得干政。”
太史令看着皇上说话的样子,他怎么觉得陛下不像在斥责,而是在,在……
他想了许久,用了满肚子的墨水,终于搜罗出一个最准确的词:撒娇。
对,就是撒娇,太史令被自己的重大发现,吓的低下了头。
皇上有力的声音传来,“既然太史令这么说,那边就用这个吧!”
“诺。”太史令急忙应承一句,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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