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宫门口,又发生了争吵。
肖让拦着不让采凝进去。
采凝怕再耽搁下去,穆昀萧会下朝,命令道:“把刀给我。”
肖让递了过去,口中坚决道:“王妃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能放你过去。”
没想到,采凝接过肖让的刀,是架在自己脖颈上。
“你让不让我进去?”
她根本不给肖让思考的时间,刀锋直接划向皮肉,肖让傻了,吓的连忙让开了路。
采凝进去时,皇上安静的躺在床上,黄总管跪坐在地上,低声抽泣,床前是一白玉痰盂,里面颜色异常鲜红,是血染的。
“黄总管,这是怎么回事?”那血令采凝心中一惊。
“王妃,你救救陛下,陛下从没有咳过这么多的血。”黄总管双手都在颤抖着。
“怎么不宣太医呢?”
采凝想,若是穆昀萧知道皇上病了,定然能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谁知黄总管只是颓废的摇头,“陛下不让说。”
父子俩竟都是一样的倔脾气。
“我先看看。”
采凝要去给皇上诊脉,黄总管横身挡在床前。
“你不让我看,我怎么救皇上?”
采凝只觉得黄总管的面色有些奇怪。黄总管暗叹一声,默默让开了位置。
“咳血症!”她本以为皇上是急火攻心,没想到竟然是咳血症,早已病入膏肓。这病非一日两日,按理说外界不可能不知道陛下病重的消息,采凝惊讶的看向黄总管,“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老奴对不起你。”
黄总管朝着皇上跪了下去,深深的叩首,然后起身,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去年,陛下患上了咳血症,此事只有老奴和张院判知道,陛下一直瞒着,就想着立定北王殿下为太子后,再宣告此事,谁知道定北王殿下竟然被匈奴俘虏了。”
俘虏?采凝奇道:“什么俘虏?”她明明记得穆昀萧说是清儿救了他。
说到此处,一向平易温和的黄总管也愤怒了起来:“还不是定北王殿下。匈奴送来了定北王断掉的佩剑,要陛下以十座城池和五千万两白银换回定北王。
陛下知道满朝文武不会同意匈奴的条件,寻了殿下私自开战的借口,虽是贬谪了殿下,但都是为了救他。
为此,陛下自责不已,在太庙跪了三日三夜,说自己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社稷百姓。从那之后,病情就更重了。
朝中请立靖安王为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多,陛下虽然压了下去,可是病情加重,为了瞒着众臣,只好立靖安王殿下为璋王,代理朝政。
就连匈奴再次开战,都是陛下引诱的匈奴,为的就是能召定北王回来。
陛下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定北王殿下,可他竟然还跑来厚颜无耻的指责陛下。”
从黄总管悲愤的话语中,采凝听明白了。原来是匈奴利用穆昀萧的失踪,敲诈了皇上。
“黄总管,你去找殿下,将你对我说的,再给殿下说一遍。”采凝将肖让喊了进来,让他带黄总管出去。
可是肖让是个死脑筋,踟蹰道:“王妃,殿下让属下看着甘泉宫,属下不能擅离职守,更不能放人出去。”
采凝听到这句话,气恼的吼了肖让一句,“那你去告诉他,陛下病重,他不来,就再也看不到陛下了。”这并不是她骗穆昀萧的,如此微弱的脉象,采凝也不敢保证,皇上还能活几日,甚至是几个时辰。
肖让吩咐守卫一声,急忙离开了。
行针走脉,用了整整半个时辰,皇上的气息渐渐平稳起来,但仍是绵软无力。采凝拔出针,对黄总管道:“陛下的药方拿给我看看。”
黄总管拿过来一个盒子,呈给采凝,里面是满满的药丸,“因为不能让太医院备案,张院判制成了药丸,具体用的什么药材,老奴不知。”
采凝用温水冲开,尝了一口,皆是些药性温和的药,与自己想的一样,是啊,沉疴宿疾,如何能用猛药。陛下如今已是油尽灯枯,再无回天之力了。
回到甘泉宫的肖让,看着采凝,吞吞吐吐的说不清话。
“他到底说了什么?”采凝问。
“王妃,殿下说,既然如此,王妃不是大夫嘛,让你就待在这里吧,反正他是不会来的。”肖让说出这些话,急忙出去,关上了门。他也想不清楚,为什么殿下在听到皇上病重的消息,冷笑了一声,很生气的说王妃竟然为了皇上骗他。
“穆昀萧,你混蛋。”采凝气呼呼的将盛药的白瓷碗扔向了门板。
门外的肖让,委屈的缩了头,估计素问又要因为王妃不理睬自己了,可这是殿下的吩咐,他不能违逆呀。
“茗儿,茗儿…”昏迷中的人,吐着不清晰的言语,睁开了眼睛。
皇上看见采凝,微微有些诧异,“你们又在一起了?”
“是又如何,皇上如今还要杀我吗?”采凝冷冷的回了皇上一句。
原来,萧儿还是喜欢裴采凝的,那秦妍呢?一时他竟有些糊涂了。但如今,他已经没有能力去管这一切了,自嘲一笑,“如今朕已是阶下囚,哪里还动得了你。”
采凝无奈一笑,“看来陛下还是想杀我。我到底犯了陛下什么忌讳,就因为他为了我,忤逆了你?”对于皇上,她心中是恨的,若不是他,父亲不会险些丧命,自己也不会受那么多苦楚。
“一名帝王,必须要时刻保持理智,可他却为了你,一次次的冲动行事。朕不想悲剧重演,所以必须除去你这个隐患。”皇帝说的理直气壮,并不觉得自己有一丝一毫的错。
什么鬼道理,采凝认了,质问他,“既如此,你杀我便是,为什么要动我父亲?”这是她唯一不能原谅皇上的地方。
“他是朕心爱的儿子,朕当然希望他能幸福。只要裴家只剩你一人,朕还是可以让你留在他身边的。裴家出事,他那不顾一切的反应,让朕下定决心,再不能留你。”
皇上的话,让采凝猛然明白他说的悲剧重演是什么意思,冷笑道:“原来在你心底深处,是恨妤妃娘娘的。”
“朕没有恨她,朕只恨她的母家。因为茗儿,朕给了他们无上的恩宠,可他们不仅不知感念皇恩,还犯上作乱。”皇上突然激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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