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赵二爷吗,”沁芳园门口的动静将老鸨引了出来,“我就说今儿个一大早就听得那喜鹊儿喳喳的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客要来呀。”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一身银红色的长袄,手里捧着一个圆形镂空雕花的紫铜手炉,站在台阶上,斜斜的瞥了众人一眼,嘴角笑意盈盈。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红姐,”赵万富摸了摸下巴,慢慢走到台阶下,微微抬起头来,眯着眼,嘿嘿一笑,“你瞧,我给你送了一个姑娘来,瞧瞧这通身的模样儿,交给你费心教导两年,定能成你这园里的头牌。”
红姐是这沁芳园的老鸨,当年她也是园中红极一时的头牌,后来上了年纪,也就将园子盘了过来,做起了这赔笑的生意。
红姐捂着嘴轻轻笑了,移步踩着台阶走到小姑娘面前,一双丹凤眼盯着她的脸瞧了好一会儿,才轻启红唇:“小姑娘,叫什么名儿呀?”
“我……我……我叫春草。”小姑娘抬起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来,飞快的瞥了红姐一眼,又低下头去了。
“春草啊,多大年纪了?”红姐点点头,继续问道。
“十三岁。”春草低着头,怯生生的呢喃。
红姐伸出手,在春草的肩膀上轻轻捏了一下,转过身去,笑吟吟的看着赵万富开口道:“赵二爷,你为何要将这小姑娘送到我这沁芳园来啊?”
“这老头儿欠了我一大笔钱,既然还不上,就将孙女儿卖给你,换钱抵债了。”赵万富勾着嘴角,笑的得意。
“赵二爷,求求你,我一定想办法凑上银子,放了我孙女儿吧。”老者跪在两人面前,一双浑浊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这种时候,他多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帮他啊。可周围看热闹的人,根本瞧不见他的窘迫和困难。又或者说,瞧见了,也不敢多管闲事。
“赵二爷,你怕是忘了我这沁芳园的规矩了,”红姐忽地变得严肃,声音也全不似前面那般热情,“我这园里的姑娘,都是自愿流落风尘,我红姐,从不做强买强卖的勾当。”
“红姐,你这话就不对了,”赵万富转动着一双老鼠眼,“这春草啊,再过两年,就变成你这里的摇钱树了,你又何必和钱过意不去呢。”
“红姐,这里出何事,吵吵嚷嚷的,闹得我都没法子专心弹曲儿了。”门里忽然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只是这声音里,多了几分埋怨。
众人看过去,只见出来的女子,正是裳。
“裳姑娘。”赵万富上前,装模作样的给她作了一揖,“要见到裳姑娘实在不容易啊,扰了裳姑娘,是在下的错。”
现如今,这国都城里众人皆知,沁芳园的裳姑娘,和素问堂的苏姑娘有些交情,任是谁来这沁芳园,见了她,都得给她几分薄面。
裳冷冷的瞥了赵万富一眼,并没有和他多说半个字,刚才在楼上的时候,她就已经将这里的事情都听了去,现下只是怔怔的瞧着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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