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打我?你是不是想杀死我好当太子?你们都想我死,你们都是妖怪,我要杀了你们……”
宇文玄晟衣袍尽散,发髻凌乱,饿虎一般扑向宇文玄逸。
宇文玄逸身形未动,却好似影子一般移了个身位,随手扯了他的外袍盖在苏锦翎身上。
侍卫蜂拥而上,却又不敢伤到他,只一迭连声的唤着“太子……太子……”
宇文玄晟红着眼,喘息粗重,看谁抓谁,口里哇哇乱喊:“你们都是妖怪,我要降妖除魔——”
太医院的王学龄等人闻听“太子疯了”匆匆赶来,远远睇了宇文玄晟一眼,又面面相觑,最后附到清宁王耳边,银须微颤:“像是香魂散……”
宇文玄逸长眉微锁,望向那发狂的人。
正在此际,宇文玄晟突破重围,直往这边冲来:“哪个敢穿本宫的衣袍?”
他刚奔到跟前,却忽然没了声音,整个人定定的站在那,随后身子一仰,躺倒在地。
“抬下去!”、
宇文玄逸薄唇未动,王学龄也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听到这样一句话,却是不敢再问,忙命了人抬太子回紫祥宫。
“这位姑娘……”
王学龄探了头,打宇文玄逸身侧向苏锦翎望去。
忽的好似厉风扑面,却是宇文玄逸遽然转身,抱了地上的人大步离开。
侍卫见其面色如霜,皆垂眸肃立,只听得一句冰冷劈风砸来。
“今日之事关乎太子声誉,若敢泄露半句,格杀勿论!”、
太子声誉?怕是早已一片狼藉,还在乎这点小事?倒是清宁王,平日不近女色,现在倒抱个宫女走了……却也不敢多想,这清宁王虽常笑若。风,若是发起火来,让他们无声无息的消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个个噤若寒蝉,待脚步声远方偷眼瞥去,却见宇文玄逸袍袖一挥,一杏黄闪金光之物随即乘风而来。边上的侍卫随手接住……是太子的绣龙纹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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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王爷请安,王爷……啊,王爷这是怎么了?”
秋阑宫的小宫女见宇文玄逸驾到,分外惊喜,却见王爷面色冰冷,怀中还抱着个衣衫不整昏迷不醒之人,再一细看,竟是苏锦翎!
瑜妃闻讯早已由惜晴扶着匆匆赶来,见此情景大惊:“这是怎么了?”
说着,脚下一软便要跌倒。
惜晴忙扶住她。
“无碍,只是受了点惊吓……”宇文玄逸的声音已是沙哑。
瑜妃连连应声点头,又慌着指挥宫女……
“紧闭宫门!”、
“快去烧水……”
“惜晴,你和初翠……”
“娘娘,娘娘……”
瑜妃身子孱弱,这一惊一急已是耗尽体力,当即头晕目眩。
惜晴忙嘱人照顾瑜妃,自己则指挥宫女安排一切事宜。
待一切准备停当,她方走到宇文玄逸身边:“王爷……”
宇文玄逸的目光滞涩的转向她。
她心头一酸:“王爷,一切已准备好了……”
宇文玄逸“嗯”了一声,却无有所动。
惜晴和另一个宫女打算将苏锦翎从他怀里接过来,他却是抱得紧紧的,且对她们怒目而视。
“逸儿……”
一旁的瑜妃悠悠醒转,见此情景,轻唤一声,他方神思渐明,缓缓松了手,却是一直看着她们驾着苏锦翎消失在水晶帘后。
瑜妃凝眸对他,轻问:“是太子?”
宇文玄逸面容端寂,额上却青筋隐现,有骨节脆响自敞袖间传出。
瑜妃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没事的……”
“啊——”
内殿忽然传来宫女惊叫。
瑜妃只觉面前冷风擦面而过,亦没有抬眼,而后水晶帘内便传来宫女的惊呼:“王爷……”
引发宫女惊恐的是苏锦翎左肋下一条指长的条状物,其上毛针耸立,而另一半已嵌入皮肉之中,周围黑紫的血丝漫布,状若蛛网,且仍在缓缓蔓延。
惜晴携其他宫女急忙退出。
她安静的卧在他的臂弯中,恍若沉睡。
烧红了银针,一点点的将那虫尸剔除。
有黑中泛红的血在伤口处渗出,裹着已经腐烂的皮肉混着毛针。虽除了虫尸,毒液已渗入肌肤,连带旁边的皮肉也呈现溃烂之势。
额间渗出一层细汗,眼角微跳……
“玄苍……”她喃喃的唤着,声若游丝:“是你吗?”
那片白蓦地一滞,片刻后,略带沙哑的柔声答道:“是我……”
“玄苍……”
她抬了手,似是要触摸那片模糊是否真实,却直接落入一片温凉。
“是我。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她的唇角溢出一丝笑意,恐惧和痛楚仿佛都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却是不放心的握住那只手,生怕一个不留神他便走了,就像离别那日只留给她一个雪色的背影。
她很无力,却是那只手紧紧的攥住了她:“睡吧,我就在这陪你……”
放心的舒展了眉心,沉沉睡去。
宇文玄逸握着那只纤细的小手,但见那腕上淤青淤紫的一片,再移目那恬淡的睡颜,心里一阵苦涩。
有人缓步走入。
他头也未回,只道:“已是无碍。”
瑜妃的声音极轻:“你也歇歇吧。”
他一瞬不瞬的望住那沉睡的人,良久方道:“好。”
抹了抹唇角的血渍,起身……
那只小手依然停在掌中,虽是虚虚的搭着,却好像有千钧力度,令他挪移不开。
瑜妃叹了口气:“我去让她们进来安置一下吧,你今晚……”
他沉默片刻,移开那只小手,将其放到丝被下:“我回府……”
甫一转身,顿觉目眩头晕,急撑了小几才站稳身子,却是碰翻了上面的银边吊兰,只听“啪”的一声响,花盆碎裂在地。
床上的人受了惊吓,蓦地的睁开眼睛,失口唤道:“玄苍……”
瑜妃吃了一惊,明明已经听得清楚明白,仍不可置信的问了句:“谁?”
宇文玄逸已转回床前,握住那只惊慌失措的小手,柔声道:“我在这……”
瑜妃怔了半晌,重重叹道:“我只以为是我病糊涂了,原来果真如此,真是……”
有句话生生卡在喉间,只望着苏锦翎重新睡得安稳,自己的儿子又一动不动的守在床前。
若是不知实情,只见那一双牵系的手,定会感到温情脉脉,然而现在,却是让人心痛难安。
“孽缘!”、她终于说出心中所言,暗自苦笑:“没想到时至今日,还会再次碰到如此为难之事,但愿……只是让我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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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毒虽去,然而因受了惊吓,苏锦翎当夜便发起烧来,说着胡话。
别的宇文玄逸听不清,“玄苍”二字却一次又一次重重的砸在心上。
有多少次,他真想置她于不顾,然而此刻又不放心将她交给别人,若是她与煜王之情被他人得知……她这么弱小,人家只需吹一口气便可要了她的性命。他亦可点了她的穴不让那个名字被她千百次的唤出口,然而偏偏又想知道她要说什么,偏偏又想知道那二人之间更多的事,偏偏又担心她难过而一遍又一遍的安慰道“是我”……“我在这”……“没事了”……
苦笑,他真是自讨苦吃!
她从来不知道他的心意,从来不知……
就像他明明知道她再不会去知语亭仍旧在琴旁为她备下一盒玳瑁护甲……
就像他数次于秋阑宫的竹林中听她与母妃弹琴唱曲闲话家常直至月上中空却不忍打扰亦不忍离去……
就像他在元宵佳节专程从集市赶回却让福禄寿喜呈上应时的玉梅花,又不想因自己的贸然出现而让她尴尬,只于暗处同她共赏烟花。漫。当时亦曾想何时才能牵着她的手一同看这满目繁华?如果可以,此生已足……
她不知道,为一曲《葬心》弹尽心伤的又岂止她一人?她不知道当他看到那留在琴弦上的血迹模糊了他的指尖时的震惊与心痛。她不知道那句“必不负卿”正是他要对她讲的……她可是听懂了?
她不知道,花朝节时与她相遇,他表面淡然如常,心跳却是异常混乱。她不知道那日并非二人的初次相见,早在去年。日里的玉秀山,早在她与宇文玄苍探讨小火龙一事时,他亦是在旁,只不过他的轻功连耳力极好的宇文玄苍亦是无法察觉。
那日,煜王再次与皇上因惩治贪官一事争执起来,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玄瑞赶去安慰皇上,自是要借自己“口无遮拦”的名头顺便搞点机关,他则同玄铮分头寻找宇文玄苍,此举其实要做给群臣看的……两相比较,自分高下。
其实他早知宇文玄苍平日一旦心情烦乱便会去玉秀山对着漱玉泉出神,于是特意四处“寻觅”一番后方前往玉秀山。却不想当他赶到时正听见有人在里面说话,其中一人是宇文玄苍不假,另一个……是本届秀女。
宇文玄苍何时对女人感起兴趣来?莫非这个秀女有什么来头,让煜王想要再次通过联姻扩张势力?
笑,随手捋了片草叶衔在唇边,悠然自得的倚在太湖石上窃听。
煜王好有心情啊,竟讲起了宇文家族三百年前的那段情事,要知道宇文玄苍平日可是连自己府内的女眷都懒得多看一眼,弄得他真的很想瞧一瞧到底是哪个女子这般有本事。
然而二人的对话已有数次险些令他发笑暴露行迹……
“苏穆风”……煜王此生怕是头回出糗,还是在一个小女子面前,在人家的。妹妹面前。
世间事真是无巧不成书,原来那女子是烈王府送来的秀女。烈王……怪不得他那四哥会提起这么高的兴致。
苏锦翎……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从入选的“女子无才便是德”便成为本届秀女中令人“瞩目”的人物,而勇闯太极殿这一壮举更是轰动整个天栾城。她身为王府庶女,并不受宠,但凡身处此种境遇之人怕是都想要借选秀这阵东风扶摇直上然后将那些曾经看低她欺侮她甚至想谋害她的人踩在脚下方肯罢休吧?
可是……
“活着……”
“好好活着……”
他一怔。
活着……
应是只有经历过苦难经历过生死的人才有如此简单却又执着的追求吧?应是只有看尽人世浮华尝尽人心险恶才有如此无奈而又坚定的信念吧?
她是如此,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母妃出身低微,为了不耽误他的前程更是为了让他能在这人心险恶的宫闱中生存下去,将他交与如妃抚养。
母妃为他寻了个安全的庇护伞,然而如妃毕竟不是生身母。,且精明狡诈,明里对他宠爱有加,暗地则是冷嘲热讽,时不时的作弄欺侮,而他只作无知。
宇文玄缇是如妃之子,长他四岁,因是皇长子格外受宠,亦是傲慢无礼,经常借切磋功夫对他拳脚相加,他只咬牙忍着。
他知道,不管怎样,他们都不会让他死,因为如果他死了,合欢宫上下都有脱不开的责任,况他仅是一个排位中间的皇子,又会得到皇上怎样的恩遇呢?
没有恩遇,自然没有致命的风险。
只是每每受了委屈,他都会去秋阑宫看望母妃,不是为了倾诉,他只是想在母妃身边感受片刻的真实的温暖。
母妃虽被册立为妃,荣宠一时,于是遭人嫉恨,她尤其担心会因此害了他,只教他暂时忍耐,因她亦在忍耐着。
他不忍看母妃受苦,力争出人头地让母妃过最好的日子,即便没有了皇上的宠爱,亦是荣华尊贵。
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活着!
他察言观色,言不由衷,岂非是为了活着?他忍辱负重,强颜欢笑,岂非是为了活着?他排除万难,力争上游,岂非是为了活着?他虽被誉为贤王,而暗地里又有多少人暗骂他虚伪奸诈世故圆滑,他都一笑置之,因为他很清楚无论采用怎样的手段,哪怕踩着别人的尸骨,都是为了活着,更是为了好好活着!不仅是为自己,还有母妃……
他永远是笑若。风,和悦对人,然而这笑中又有几分真心?他已是不知,却在此刻于唇角勾上暖融的笑意……
活着……好好活着……
这个倔强的小女子,不知小小年纪的她又是遭遇了怎样的风雨才有如此精辟如此生机勃勃的论断,真是……有趣!
看惯了宫里的尔虞我诈,他最怕将来陪在自己身边的女子也是这般攻于心计,虚伪逢迎,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可是遍观周遭女子,哪个不是自小便接受了这种教育和熏陶,那包裹着绫罗绸缎的盈盈笑眼究竟深藏着怎样的算计?她们看向他所流露出的妩。与羞涩究竟是被这华丽的皮囊所诱惑还是被他目前的身份地位所吸引抑或是对他身边悬空的诸多位子有所觊觎?
再多的花容月貌粉黛修罗在他眼中亦是庸脂俗粉,他所想要的不过是份不掺丝毫杂质的纯粹,可以忘尘忘俗,自由自在;他所想要的不过是个自自然然清清淡淡的女孩,笑是无忧无虑天真无邪,忧亦真实动人毫无做作,如清秋浅月,如碧潭幽波……
若是真有那样的女子,愿倾己一生,为她所困。
然而有些事情偏就这般奇怪,当你寻寻觅觅多年,以为无有所得,已然放弃之际,她便出现了,就这么毫无预料的撞到了你的心上,仿佛微风拂动琴弦,仿佛落花轻点水面……
忽然后悔没有早来一步,否则是不是可以先宇文玄苍一步得见那个女子?
宇文玄苍……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她你的真实身份?是因为惯常的小心翼翼还是……你亦是没有见过如此真实自然的女子,怕打破了这份恬淡安然?怕暴露自己的层层算计?
那一夜,他找出了闲置许久的寒玉笛。
夜曲飞声,可有知音?
再后来,竟是宇文玄铮带来了那个女子的消息。他不动声色的听着,在心底描摹她的音貌,感受她的气息。
更后来,她竟是结识了母妃。母妃对她一见如故,分外喜爱,当即赠了那琉璃翠镯子。
母妃果真独具慧眼,而那只镯子更是……意义非凡!
那一个傍晚,他望着在眼前摇曳的一片镶着金边的竹叶对母妃轻声道:“母妃,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夕阳余晖中,母妃的笑容分外慈爱:“我知道……”
他以为是上天赐下了缘分,却不想……
“玄苍……”
耳边传来她的低唤。
他握了握那始终攥在掌心的手,笑意苦涩又温柔:“我在……”
他已是不知这样重复了多少次,可能是因为墨僵虫的毒性在体内游散,他也懒得逼除,于是似是产生了幻觉,仿佛自己真的成了宇文玄苍,成了她心心念念之人,然而神智偏偏又再三将他唤回现实,面对满室清冷。
原来这上天赐下的缘分里不只他一人。
宇文玄苍……那也是自己曾经崇拜钦佩的人物。
他出身高贵,为人冷厉果敢,嫉恶如仇,心狠手辣,只要有人触犯条律,即便是有功之臣亦毫不留情,处罚决策,当机立断,并多次先斩后奏,惹皇上震怒。
皇上不是不知手下人贪赃枉法,但念他们随己征战多年,多是小惩大诫,常言“水至清则无鱼”,而宇文玄苍却是认为朝野上下当一片清明,必须扫清贪官,重整吏治,于是但凡撞到他手上的人,基本上无一生还。
父子二人为此争执多年,情势愈演愈烈,从御书房到朝堂,从二人私下相对到当着满朝文武争论。即便对方是皇上,煜王也从未在这个问题上让过半步。
许多人暗笑煜王不识时务,螳臂当车,他也觉得宇文玄苍在此事上过于武断偏激,让皇上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当然,他也佩服其敢作敢为,只是有些事情完全可以寻找更好的方法,偏偏只认准一门,偏偏要以硬碰硬,让所有人都认为他喜怒无常,残酷无情,到最后失利的还是他自己。
然而皇上虽然对此屡屡龙颜大怒,却没有对他加以处罚,虽二人关系愈发紧张,对煜王府的恩赏却是有增无减。如此看来,那二人倒似是彼此揣摩,彼此试探……这不能不说是个危险的信号,可是谁又能说这不是个幸运的预示?
凡事有利就有弊,只看天时地利人和更倾向于哪边。
煜王有他的通天手段,他也有自己的锦囊妙计。
不知不觉中,从随同到对立,从合作到竞争,他们表面和睦,内里较量,为了只是同一个目的,但凡能实现了这一目的,便无所谓高尚卑鄙。成者王侯败者寇,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相逢时心照不宣的一笑而过,年少的欢乐尽数掩尽,只余满腹心机。
自古天家无手足,自出生之日起,那通往太极殿丹陛的玉阶便已铺就一片猩红。即便不为了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却也不甘成为那猩红的一朵,而为了不成为那猩红的一朵,便只能力争上游,而且只有站在那个位子,才能给他所爱的人以最大的幸福,给予她天下最尊贵的荣耀。
以前他是为了母妃而在努力争取一切,现在……
那只小手是这般。细滑,如丝如缕,好像一阵风,若是抓得不牢便会悄然而去,而他是多么想牵着这只小手一同看尽人间风景,共享盛世繁华。
他只想到会与宇文玄苍为了那个位子而同室操戈,明争暗斗,却不想会多了个她……
十年前,她失足落水,自己前去相救,却因学艺不精,险些一同沉入潭底,反被宇文玄苍搭救。他从未想过会与那个女孩再次相遇,他甚至忘记了当年的事,而今却知原是上天在冥冥中早有安排,然而十年后,他还会让宇文玄苍成为那个让她性命所系心念所牵之人吗?
手不禁加大了力度,感受掌中那份柔润与。……
这只手应也是曾被宇文玄苍如此珍惜的握在掌中吧,只是……宇文玄苍纵使再喜欢她,亦不可能给她真正想要的。煜王的心太深邃太执着,他最爱的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宝座,或者说他最爱的是自己。今日他可为了她暂时不顾一切,而明朝他会不会为了那个宝座而不顾于她?他仅仅与夫人小小的恩爱便令她伤心至此,若是终于因至高无上的利益而背叛了她,她又将如何?
只可惜,她的眼中只有那人,早已看不见那隐藏在迷雾后的荆棘,更看不见即便是荆棘漫布,亦有人在默默的关注她,等待她的回眸一顾。。
的确,他在等待,他有足够的耐心,可是他亦很想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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