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梦？到底是怎样的？”吴青柳有些迷茫了，像幻术，又不是幻术，问着司方，想要一个回答。
“我是醒着的，还是没醒？”
“那女子仙君说过，梦中界，颠倒现世，你说呢？”司方回了一句，懂了就是懂了，不懂，说再多也无用。
“我醒着，但这里是梦里吗？”吴青柳有些难以领悟这晦涩的话。
冥冥之中好像抓到了一些关键，这里可能是一处异界，幅员辽阔，与西方神界相似，因为初来乍到，看不出什么不同。
“怎么才能出去？回到现世？”
任凭怎么询问，司方都没再回答。
仔细一想，又有疏漏的地方，真身若是在这里，司方的天诛，应该在他身上，那样说来，醒着的，只有魂。
“这里的一切，是真是假？”吴青柳索求着答案。
“你想留在这里，它就是真；说它是假，因为它本就是梦。”
司方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让人幡然醒悟。
吴青柳调转九幽之舟，这里终究只是一场梦，他要离去，这里没有他要的，留不住他。
梦中界也难以企及的地方，天埑就是其一吧，既然前路不知在哪，那就往回走看看。
“怎么了？”突如其来的逆转方向，让有些人心生疑惑，以为出了什么事，特来问道。
“没事，想到了些什么，回去看看。”吴青柳知会着，众人也就没了疑虑。
知晓梦境的人，寥寥无几，吴青柳也只对付玉娘说起过，除了司方，就连渡厄圣人也分不清，到底这是梦，还是真实。
“最美好的梦，莫过于自己都不想醒来。”萧仙君的话，此时念起来的那般浅显的道理。
吴青柳明白了，为什么其他人对幻境丝毫不觉，哪怕主神与神王也不能例外，反倒是境界低微的他，有着质疑。
如今便是她们认为的美梦，不想，不愿，也不敢去打破这梦影，甘愿沉溺其中。
但他和司方的追求不同，不想沉寂在此，司方境界更高，对这梦看得透彻，更是出言提点了他。
“会好起来的。”吴青柳对其他人说道，听起来或许有些莫名其妙，很是突兀。
逃避是弱者所为，怯懦的谎言；真正的强者，敢于直面困境，打破僵局，实现惊天动地的创举。
往回走，一切都有路可循。
龙族的地域，那座岛也在。
吴青柳没有惊动白银龙神，九幽之舟悄然飞行，这是通天之宝，遮掩起来行踪，不易被发现，除非龙族的神王都蹲在前面，才会有所警觉。
看守百万群山的那几头龙裔还在呼呼大睡，掠过了它们，九幽之舟来到了百万群山的尽头。
吴青柳想找漩涡，可是这里没有漩涡，也就没有天埑。
无能为力了，能想到求助的人，只有司方，便问道：“怎么才能出去？”
“你敢死吗？”司方一语惊人。
“记住我说的，你信它的梦，那它便是假，不会真正的死去，而是重回到现世。”
“什么假？什么死？什么现世？”芙尔不明白地问道，论平时她不会无礼地插嘴。
吴青柳觉得背后有股推力，是源自付玉娘，她的眼神似在鼓舞，将自己推了出去，远离了她们。
四目相对，心有灵犀，读懂了她的眼神，那不时流露出的微微挣扎之色，表明她有些醒悟了。
“看我，我在梦外——等你！”司方说罢，一掌拍在自己眉心上，无视众人的不解，狂笑着，坐了下来，无力地垂下了头，再也没有声响。
吴青柳走过去，一触碰司方的身躯，就如曾经的竹林、道场一样，慢慢湮灭。司方做了一个表率，接下来，该轮到他了。
刚想效仿，一只手抓住了他，在阻挠着。回头望去，看见了芙尔，眼中有着不舍，洛音也是抓住他的裤腿，不停地摇头，夏青薇眼中也有着挽留；唯独温如玉，神采奕奕，源于对他的信任。
也是，吴青柳忘了，自尽在这些人面前，有些过于残忍了，芙尔的心最为脆弱，已经经受不起打击了，洛音也是表态着，不想见到这幕。
可这梦，只是梦——
僵持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空耗着，没有结果。
“我也去了。”渡厄圣人站了出来，有着果决，掌毙了自己，静静等待着，身形渐渐趋于虚无，但脸上露出了解脱般的笑意。
“奴家信的，是你——”付玉娘犹如一阵烟，轻飘飘走到了前头。
吴青柳觉得心在痛，付玉娘瘫倒在了他的怀中，自尽了，嘴角还挂着笑。
看着付玉娘的身躯消散，尽管这是梦，可痛，不是假的，撕心裂肺。
“被你抢先了啊——”吴青柳叹气着，之所以犹豫不决，就是怕她们心痛，不忍她们再受创。
“我亦信你！”夏青薇尾随其后，也是潇洒地离去。
“师傅，我去陪师娘了。”温如玉轻佻地说道，笑着上路，看着自己消逝于风中。
“一个个这么着急，急着去投胎啊，不就是个梦中界吗？猫儿，我们一起出去。”兔子不服气地带上了白猫，齐齐消散了。
“不会有事的，醒来吧，芙尔，洛音。”吴青柳安慰着两人，留待自己走在最后，所有的伤痛都由他来承受，这才是男子所为。
众多人都已经走了，离开了梦中界，已经足矣让两人动摇信念了，质疑起来这片世界的真假。
“一起走吧。”芙尔落泪道，再怎么欺骗自己，也已经无用了。
“好——”吴青柳应着，先把洛音举了起来，让其坐在自己脖颈间，再把芙尔横抱了起来，很是亲昵。
“我们走咯——”吴青柳凌空一跃，从九幽之舟上跳了下来，感受着大风，仿佛翱翔在天际，觉得自己越来越轻灵。
身躯消散了，世界陷入了黑暗。
吴青柳睁眼，自己还在九幽之舟上，两手有了些触动，原来是牵着洛音与芙尔的手，其他人都醒来了。
“醒了？”
听到耳边的话，吴青柳扭头亲了上去，这是对她的惩戒，“你个妖孽，你走的时候，真让我心痛。”
“奴家若不先走，都得留在那了。”付玉娘不满地堵嘴，颇有怨言。
“对了，她——”吴青柳想起来了，遗漏了一个人，那就是许薇，自己并不是最后出来的，只是淡忘了她。
诡异突起，许薇的身躯，慢慢消散了，在众人的惊愕中，这人已经不复存在。
“这是？”渡厄圣人流出冷汗。
司方笑笑，不以为然，“个人皆有所求。”
洛音双手捂脸，不敢再看，而后醒悟了，摸摸自己，庆幸身躯还在。
吴青柳只是更紧地握着付玉娘和芙尔的手，生怕两人离他而去，一切皆在不言中。
“她选择了留在梦中，觉得那里才是她的归宿。”兔子解释道，没人比它更懂萧仙君，更懂梦中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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