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演武，百人试炼，可最终通过者竟只有十五人。
“十五人很不错了，上几届过关者，加起来都不足十五人如今甚至有两名真传弟子升格成功，真的颇为不易。”
袁真翘着二郎腿，大大咧咧地靠坐在看台之上：“当然，这也多亏了副宗主的命令，说是不允许外宗之人以强凛弱，否则凭你那嚣张的模样，早就被揍成猪头了。”
楚青挑了挑眉，四下张望了一番，又说道：“今天人怎么这么少？而且那些人看起来都怪怪的。”
“哈哈哈，怪怪的？”袁真咧嘴轻笑。“那些可都是元屠宗的长老。”
楚青微楞，只听袁真解释道：“升格试炼第二测，试灵仪式，不仅仅是一场潜能测试，也是一场隐秘的筛查，其中涉及宗内秘术，所以并不对外开放。”
“筛查？”
“没错。”
袁真指了指斗技区中央的位置，那里有一座被黑布罩住的东西：“那件宝贝，不止能检验出受试者的内力潜能，还能显化出受试者的力量本源。”
“你应该知道月宫蛊惑人心的能力，它能腐化人心且不留痕迹，月宫的狂信者，从表面看根本看不出异常，所以要追溯其源。只要受试者与月宫有过接触，便绝对无所遁形。”
“今日来的那些长老、堂主，收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为了预防不测。”
楚青皱眉道：“可升格测试不是一年一次么，这些弟子一直在宗门眼底，竟还能被月宫蛊惑？”
闻言，袁真意味深长地望来：“原本是没有的”
楚青目光一凝，却没有多问，反正总会知道。
此时看台之下，三三两两聚集着十几名年轻人，正是那些通过了演武试炼的内门弟子。其中某些人不着痕迹地将目光投向楚青，有好奇有审视，也有敌意。
袁真有所察觉，便对楚青说道：“不下去聊聊么，怎么说也是同门。”
楚青无所谓地耸肩：“保持神秘，才是高手气度。”
春风花语，熏得闲人醉，楚青百无聊赖，困意袭身。
突然，台下一阵喧哗
“那是武师兄！？”
“武师兄来了！”
武姓？
楚青睁眼望去，见一名负剑少年缓步走来，他英姿挺拔，气度清冷，一身真传弟子的黑袍更添几分从容，利落的碎发刘海斜飞，一颗泪痣点于眼角，俊美到妖异，可惜皮肤过于苍白，显得有些阴柔。
最引人瞩目的，是他身后那柄通体漆黑的巨剑。
巨剑样式古朴，剑身上还沾着些暗红色锈迹，可现场没人敢小觑它，只因一场场血的教训。
“此子便是成功通关的真传弟子之一，名为武长风，天资超凡，一手重剑纵横无敌，而且来历也是骇人。”
楚青已有猜测：“武姓，难道他是皇室之人？”
袁真轻轻点头，眼中闪过忌惮：“他是定远王世子，玄天陛下的旁系血亲。”
“来头这么大。”楚青面色凝重，只要关系到玄天帝，就一定不能掉以轻心，随即又向武长风望去。
此时，武长风正一个人站在场地边缘，安静地环抱着双手，闭眼养神。
周围的内门弟子满脸崇拜地看着他，却无一人敢随意靠近，只是远远观望，不时交头私语。
武长风，皇室
莫名的，一段记忆自楚青脑海浮现，虽有些朦胧记不真切，却还是能形容出那种感觉盛世绝色，飘逸如仙。
“记忆为何模糊的这么快，明明在不久前才分开也不知道武长风认不认识她。”
终于，试灵仪式开始了。
三声钟鸣之后，仪式主持揭开了斗技区中央的那块黑布。
一座与人同高、雕刻精美的青玉方尖宝塔灿然现世，玉塔共有九层，每层铭刻的图案都大为不同，塔身水光萦绕，阳光照耀之下青气升腾，无比神异。
这时，有人送来一只木箱，仪式主持双手接过，随后以丹气为引，控制着木箱在空中不停翻转，突然他伸手一招，有纸张自木箱飞出，落于手中。
“试灵仪式开始了啊，现在叫到名字的上前来！”
楚青差点把鞋底扔到主持脸上，搞这么多花头，竟然只是抓阄？！
“内门弟子齐鸣南。”
“弟子在！”
“上前来，手触塔身，将内力导入其中。”
齐鸣南越众而出，走到青玉宝塔跟前，运起内力，轻碰塔身。顿时，玉塔青光流转，位于底层的第一层塔身竟开始绽放耀眼光华。
见状，仪式主持点头说道：“不错，继续。”
然而此事并不简单，随着第一层塔身的亮起，齐鸣南感到压力大增，输出的内力遇到了强大的阻碍，竟有些举步维艰。
齐鸣南面色凝重，加大内力输出，只见光华在一阵沉浮后，骤然冲上了第二层。但这之后，无论齐鸣南如何运力，那道青光再无变化。
“玉塔二阶，凡体无异象行了，下去吧。”
站在一旁的仪式主持淡淡出声，看也不看神色黯然的齐鸣南，低头将信息记录在案，随后又一招手，一张纸片落入手中。
“内门弟子”
反复六七人，大多数都不过是玉塔二阶、三阶的层次，有一人倒是勉强进入了玉塔四阶，却依旧没有异象出现。
楚青向袁真问道：“师兄，这玉塔分阶有什么含义么？”
听到师兄二字，袁真面皮一抖，无奈回道：“青玉塔测试潜能的方式，涵盖多方多面，它考验你的毅力、经脉拓展度、内气凝练度，甚至所学功法与你自身的契合度，等等。”
“潜能并非一成不变，许多因素都会影响个人往后的成就，有眼力的人就会发觉自己的不足，并加以改之。若自己看不出来，你的师傅也会加以引导。这也算是因材施教吧。”
“所以这玉塔分阶，不是要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而是想让弟子对自己有一种新的认识。而且真正重要的不是分阶，而是异象。”
“异象？”
所谓异象，楚青在小说里经常能看到，什么天地变色，日月奇光，或许龙御卫的血气狼烟便算异象的一种。
不过，袁真却给出了不同的见解：“排除个别超凡血脉所带来的异象，大部分异象，其实都是个人精气神的显化。”
“精气神的显化？”
“不懂么？你往下看，一会你就懂了。”
这时，场中传来仪式主持的声音：“真传弟子武长风，上前来。”
武长风睁开眼睛，目光闪烁间仿佛藏着一道剑气，他负剑上前。
“开始吧。”
仪式主持微笑着，似乎有所期待。
武长风微微颔首，指尖落在塔身之上，蓦然他背后巨剑一声剑鸣，浑厚的罡气冲天而起，那是宛若实质的剑罡，带着剑灭万法的霸气。
玉塔之上，青光疯狂上涌，一层、二层
一路冲到第五层，青光才偃旗息鼓，似乎就此陷入僵持，久久没有动静。
见状，武长风缓缓闭上了眼睛，像是已经放弃，可他去年也是玉塔五阶，难道至今毫无寸进？
正当众人疑惑之时，武长风睁开了双眼，那一瞬间，风云突变！
斗技区内骤起狂风，呼啸间卷起漫天沙尘，那些沙尘在一股未知力量的影响下，竟在空中凝聚成一柄巨大的无刃宽剑。
巨剑悬天不落，气势凌冽而霸道，令仰望之人心生惊惧。
随后武长风一声轻喝，玉塔六阶，随之而破！
顿时，仪式主持抚掌大笑：“好！玉塔六阶，异象：巨剑悬天。了不得，了不得啊。”
武长风收回罡气，谦虚行礼，转身走到一旁，继续闭目养神。而空中的巨剑也随之消散，好似从未出现。
那些内门弟子根本不敢出声，既崇拜，又羡慕，但双方差距太大，本无交集可言。
连袁真也不由感叹：“未入抱丹先凝剑意，天才也。”
楚青亦被震撼：“剑意？刚才空中那把巨剑，就是剑意么？”
袁真摇了摇头，说道：“那巨剑，是武长风借青玉塔之力，放大自身雏形剑意后产生的异象。意，为武道真意，是精气神的结晶。而这种意，往往要进入抱丹后才有机会凝结成型。”
“武长风真的很了不起，难以想象他是如何磨练自己，才能在这等年纪练出剑意。副宗主真的捡到宝了啊。”
楚青接话道：“副宗主？”
袁真点头：“是啊，武长风是副宗主李言之徒。宗主长期闭关，不问世事，元屠宗大部分事物都是副宗主在打理。”
楚青满脸疑惑：“宗主之徒怎么才是真传弟子？”
袁真笑道：“副宗主亲自下令，让武长风从外门弟子做起，武长风也是心性极佳，任何杂活苦差都是来者不拒。或许正因如此，他才有了今天的实力。”
楚青暗自皱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武长风非常碍眼，武长风越是无可挑剔，他就越感到压力。
这时，场下又生变故。
“真传弟子幽莲，上前来。”
无人应答
“真传弟子幽莲！”
还是无人应答
仪式主持一声怒吼：“臭丫头，再不出来，取消你仪式资格了啊！”
“呀，来了来了。”
突然，一道身影越过演武场高耸的围墙，迅速向场内落去，黑色劲装，长发如瀑，婀娜的身姿腾跃间，似乌燕翻飞。
她落地无声，笑中带怯，可手中却提着一颗尚在滴血的头颅。
“暗刃堂真传弟子幽莲，前来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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