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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穷偏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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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虐的命,很真的事,别嫌啰嗦 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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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2:35分。

    彩虹梦醒。

    梦里的雨和今夜的雨,太相似。

    好凄凉。

    梦里的她觉得好幸福。

    梦里的儿子好小,还是抱在怀里的那段时光。

    她给儿子买酸奶,儿子肚子被撑的好大,好大,都实在喝不下了,然后满足的在她怀里睡去。

    时缓时急的雨点子来了,她抱着儿子在雨中狂奔避雨,很累,很累,人很拥挤,她跑不动了,但是,她使劲跑,穿过人群,穿过红绿灯,大声喊:让让!让让!然后她使劲跑,使劲跑,竭尽全力把儿子保护在怀里,她腾出一只手来抚摸着儿子剃了光头的小脑袋,她害怕淋坏了孩子,害怕孩子着凉感冒,那是多么小的听话的、可爱的好孩子啊……

    最后还是梦醒了。

    醒来后时间就是现在。

    梦里的雨与今夜的雨,如此相似!

    儿子!乐乐!儿子!

    你是不是在哭,是不是也在梦见妈妈?是不是今夜的你哭了?是不是你过得不幸福?不快乐?

    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它们砸向地面的声音是如此沉闷,如此凄凉。

    彩虹黯然神伤了起来。

    原来世界上有一种幸福叫梦境。

    原来世界上有一种痛苦叫梦醒。

    可是梦总要醒来。

    因为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梦哪有不醒之理?

    梦好可怕,现实好可怕!

    忽然,怅然失落,痛苦纠结,忧伤思虑,清醒异常的她,想起了《红楼梦》的一首诗。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

    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

    在蓬窗上。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

    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

    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轰轰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

    如今自己净身出户,全是一场空!

    纵有千言万语也,又与何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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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虹自此一夜未睡。

    睁着眼睛,看着黑洞洞的卧室,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幕幕。

    忧郁的母亲总是满眼哀伤的劝导她,她也总是压制住自己的不满,和母亲对峙,到后来,她竟然不愿意回娘家了。

    “彩虹啊,孩子你不能要,你要的话,谁来照顾孩子?”

    “我自己看!”

    “你看?谁上班挣钱养活孩子?”

    每到这时彩虹哑然,总能听到母亲那深谙世事的话语。

    “乐乐跟着他爹,有他奶奶看,跟着你呢?我是想给你看着,可是你嫂子愿意吗?还不让人笑话死……”

    每每想到此,彩虹就恨啊……

    雨一直滴滴答答的响着,一直到天空蒙蒙亮,彩虹从衣柜里拿出好几年都不穿的“老古董”衣服,红肿着双眼,也没和爸妈打招呼,毅然冒雨离开了娘家。

    她不想回来了!

    路上并没有几辆车,只用一件破袄裹着头,露出一双迷离的眼睛,穿着的运动鞋早就灌满了水,那水很凉,从脚底只钻向人的脊骨,头顶,还有四肢百骸。

    外面全是雨的世界,茫茫一片,唯一的风景除了街边的房子,就是穿着破袄的女子。

    路上没有出租车!

    她就这样走着!她就这样淋着!她就这样让雨肆无忌惮的虐她千万遍!

    痛苦,哀怨,麻木……思念,对儿子的忏悔,都化作雨点,冲刷下来……

    在这个凄凉的令人神伤的晨曦里,张勇雷头痛欲裂的醒来。

    躺在金政家富丽的客房里,和衣而卧的他忽想起一夜未归,没给家里打电话,赶紧取出了早就没了电的手机,爽利的把手机卡取出来,换在了昨天占便宜得来的名贵手机上。

    一个个未接来电的短信通知,像炒豆子一样“噼噼啪啪”响了起来。

    他顾不得那么多,先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了个平安,尽然电话里老娘千万个痛骂也只得听着。

    昨夜喝的烂醉如泥,头有痛了!他使劲捶打着脑袋,然后看了看谁给他打过电话。

    “手机号135八2634……昨天拨打了个。”

    张勇雷迅速的回拨了电话。

    他拉开厚重的窗帘,看看窗外的雨,从楼上往下俯视,一碧如洗。

    雨,没有停息的意思!

    它在见证什么?在见证人的痛苦?还是,人的狼狈落魄?还是……?

    “我听不见,雨点太大!”彩虹拿着手机喊叫,雨点哗哗的声音,就像从天上倾倒下来,相互碰撞,砸向地面,哗啦啦作响。

    张勇雷在电话里侧耳倾听,彩虹的声音早被雨声淹没的七七八八。

    “你在哪里?快说!”他不由的加大了声音的力度。

    金政的小老婆在卧室听的影影绰绰,她看了看旁边打呼噜作响的金政,不忍也不敢吵醒他,自己则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刚开了卧室门,却碰上了满脸急切的张勇雷,正向这边走来,脸上分明写着:焦躁。

    外面的雨加大了它的密度,声音愈来愈大。

    彩虹被淹没在雨幕里,她就麻木的走着,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固执的寒潭似得眼眸。

    一辆车从她身边刹然停下,激起一片雨花。

    她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拖上了车。

    前路被狂风暴雨遮住了路,张勇雷加快了雨刷的速度,可是雨雾笼罩下只能蜗牛前进。

    后视镜里的彩虹瑟瑟发抖,短发上的水滴沿着白皙的脸流下来,并遮住了好看清隽的半边眉眼。她胳膊交叉环抱着,黛眉微蹙,神情木然,不悲不喜的样子。

    张勇雷打开了热风开关,车缓慢停下,打开闪光灯,然后他把外套脱下来,转身平静的裹在她的身上,无意中触碰到她的脸,湿湿的,凉凉的,苍白颓然,只有那对眉眼却是清幽,灵动的,流转着深沉的光。

    车内能听到沉重的雨点砸向车窗的啪啪声,溅在玻璃上,激起一片白色的珍珠似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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