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闻之俱看向门口方向,张勇雷正手提一袋子蔬菜,表情似笑非笑,眼神似怒似讥,走进店内。
彩虹微怔,只见老板娘把头扭向他,夹枪带棒的说了句:“老二,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张勇雷眉毛一挑,不耐烦的把手里软踏踏、蔫巴巴的蔬菜往收银台一搁,冷冷的说:“你自己看看吧。”
只见彩虹已经摘了围裙,满脸不屑的从老板娘身边擦身而过。
“我走了,以后不会来了。再见!”她语气漠然,如同陌路人。
“你的这两天工资可没有啊!”老板娘趾高气扬的歪头瞪眼。
“无所谓!昧良心的钱花着手痛。”
彩虹说完,对张勇雷看了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听后面传来女人泼声浪气的声音。
张勇雷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在黑幕下带着凛然的执着。
彩虹颓然的去超市买了点方便面和速食面包,她找了一个人迹稀少的小区公园角落坐了下来,星光辉映下,她看到自己的影子模糊而单调。
手机忽然响起,是老妈的电话。
“彩虹啊,你总也不回家,你爸最近也不说话,一直抽闷烟。”妈妈的声音单薄而幽怨。
她哽住了,回家有什么用?除了给家人徒增烦恼,还能有什么?可能自己活的太自私吧,竟然忘记了家中那些心心念念的亲人们!
“妈,你告诉爸,我明天晚上回家,白天上班没时间,礼拜天事也多。”
“好好,来吧,我们等着呢。对了,明天你哥嫂都来家里。”电话里老人声音哽塞暗哑,温吞慈爱。
…
挂掉电话,彩虹坐在阴暗的角落里,撕开了一袋面包,犹如嚼蜡的吃了起来。
她和黑暗浑然一体,没人注意她。
公园路灯下,远处孩子们的喧聒嬉笑声,还有那活泼跳跃的身影,看着让她心里凄凉一片。
阴暗角落里,不知何时有蚊子嗜血着她的肩膀、胳膊和双颊脖颈。
她依旧吃着面包,却潸然泪下。
一个阴影在她身边停滞,星辉下,凝固在昏暗里。
带着特有的强大气息。
她抬头,遇上了他模糊的脸,深深晶亮的眸光却熠熠生辉。
“想孩子了?”他声音浑厚低沉,带着凉爽,声线清澈。
她抬眸,抹掉泪痕,手里紧紧攥着残剩的干面包,冲他笑了,但是,黑暗里,这些都是模糊的,唯有她的眼眸是灵动闪烁的,可以清晰可见。
“回家吧,这里蚊子多。”他关切的说,带着善意的命令。
两人走在还算喧闹的小区街道上,静静地并排着走。
“彩虹,”他顿了顿,夜空里,他手上的烟光,若隐若现,无限深幽,“孙刚强正在办理离婚。”
彩虹骇然,停下脚步,惊诧的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的?”她表情凄然,但声音里有难以遮掩的动荡。
他吸了一口烟,火苗闪现,他转头善意的看着她,却说:“如果他真离婚了,你想过以后吗?”
彩虹愣怔了。
以后?孙刚强离婚和她何干?
“我不懂。”她近乎崇拜的看着面前这个威武雄壮的男人,他不拘小节的外表下似乎有着缜密的东西。
张勇雷忽然笑了,只半眯着眼,轻轻看着她,说了句:“你真傻。”
彩虹耸耸肩,赧然一笑。
不知不觉两人到了楼下,张勇雷手里提着水果,直接推给了彩虹。
“我替我嫂子给你说句对不起啊。”
他顿了顿,还想说什么,不过抿了抿嘴,笑了笑,离开了。
彩虹目送着他,街灯下,他背影更加雄伟,歪着头,吸着烟,烟雾冉冉,明灭不定,有点散漫,有点漫不经心的不羁,却朦胧中像座雄厚的大山。
彩虹依旧沉浸在那句话里,若是孙刚强离婚了……那么她是不是可以争取一把,争取孩子的抚养权呢?可是,没经济条件还有什么资格去争取……
时光荏苒,如白马过隙,匆匆而过。
暑假已然来临。
彩虹已经收到了法院的电话,对方同意她看孩子,可是,她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暑假期的第一天,孙刚强给宁彩虹约定好让她自己来家里接孩子出去玩。
她心知孙刚强为人奸诈不正,于是,百般商议,把孩子送到人群最多的市中心繁华地带。
上午十点,在新星商厦楼下一个冷饮小亭子边,彩虹满怀期盼,焦灼等待着乐乐的到来。
阳光高照,刺眼难耐,知了依旧聒噪的嚎叫着。
彩虹翘首以望,左顾右盼,心慌流转与路边的车辆。
忽然,一辆破旧的黑色私家车戛然而止,停在路边,只见车窗降下,露出一个黑瘦如骷的脑袋,孙刚强虚笑着,向她大喊:“上来吧,我带你去见乐乐”
彩虹心焦热切的想见到乐乐,可是还是心有谨慎,她走过去,脸色不冷不热,警惕的问:“你直接告诉我乐乐在哪里就行,我自己过去。”
对方却轻嗤冷笑,上下打量着宁彩虹,一副不屑的样子。
“我说,宁彩虹,你想歪了吧,光天化日之下,我能怎么着你?再说了,你没看我是有老婆的人吗?”
彩虹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旁边确实有个女人,相貌一般,眉眼轻浮,略带风流姿态,当然那不是严大苗。
后座坐着一全身着黑装的男人,只是淡淡冲她笑了一笑,表情却很僵硬,他正两手缠绕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彩虹默然,坐上了后座。
车辆极速驶离市区,蜿蜒进入了一个陌生的地段,街边林木矗立,道路凸凹窄小,郁郁森森的树枝纵横交错,只露出一道狭窄的天际。
“孙刚强,这是去哪里?”彩虹急了,没好气的问。
孙刚强自顾开车,只是侧了侧那枯槁似的脑袋,彩虹仿佛看到了他青黑色的眼袋,很是瘆人。
旁边的女人只是冷笑了一下,随戴上耳机,冷漠的听着什么。
“孙刚强,我跳车了!”
“跳吧!”
车门早被上了电锁,彩虹像泄了气的球,软瘫瘫的坐了回去。
彩虹慌了,她不知道后面将要发生什么。
她故作镇定的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摸索着背包里的手机。
旁边的男人眼神冷漠,虽闭着眼,却带着阴冷的气息。
拉链在车辆的颠簸声里,徐徐打开,那红色的手机壳若隐若现,彩虹倚靠着车门,漫不经心的把手伸进了包里。
一双手按住了她的动作……
彩虹又急又燥又气,冲着孙刚强一阵大骂,对方却是不理不睬,十分钟后车辆停在了一毫无人烟的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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