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的炎热被秋的凉意赶走。秋风吹拂,将秋的萧瑟轰进群山之中。
深邃的山洞口,一个十四五岁的瘦弱青年紧紧埋在洞外的沙土中。
等了半响,他偷偷起身,用力将手中的腥臭布袋掷进山洞内。
洞内逐渐有了骚动,青年悄悄退回洞旁,趴回沙土中,握住手中的绳索。
大地在颤动,地面掀起了浓浓的烟尘,从洞的深处升起,急促的蹄声由远及近。一头庞大的黑色野猪向着洞外冲出。两只粗大的獠牙从嘴中伸出,粗暴的将拦路的障碍撞碎。
青年双手有些颤抖,他猛地松开手,手中绳索如巨蟒般滑动,“嘭”的一声,洞口黄土掩埋中弹出一条粗绳,刚刚冲至洞口的野猪前蹄被绊倒,冲势不止,庞大的身躯顿时砸在前蹄上,“咔嚓”的脆响传出。野猪叽里咕噜的翻滚出数丈远,痛苦的躺在地上哀嚎。
成了!青年心头狂喜,他连忙跳出,连身上的沙土都不顾,奔到那只野猪身旁。从身侧的布袋里掏出一把短猎刀。
他望着眼前的野猪,深吸一口气,两眼一闭,将猎刀深深的送进野猪脖子里,外面只露出刀柄。
这一刀刺在肥硕的肉堆里,连血都没流多少,但突如其来的剧痛让野猪疯狂的挣扎起来,粗大的獠牙横扫,青年躲避不及,小腿狠狠挨了一下,鲜血瞬间浸湿了裤腿,青年忍不住痛,被掀到在地。
野猪眼中闪着愤怒的气息,它倔强的翻过身子,两只前蹄别扭的吊在身前,在呜嗷呜嗷的嘶吼中,全然不顾前蹄的伤,向着地上支撑着站起来的青年冲锋撞来。
惨了。望着这对狰狞的獠牙,青年两腿发软,连立起身子逃跑都做不到。脑海中响起他阿爸的话:“抓樟猪,最忌讳的就是被它掀翻在地上,樟猪不傻,它知道你肚子软,便会朝你肚子顶来。但别慌,你只要……”
要怎么办来着?阿爸你快说啊!巨大的黑影袭来。青年眼中只剩下了恐惧。
一把黑剑猝然划过这片土地,刹那间格在樟猪锋利的獠牙之上。
樟猪如同顶在座小山上,庞大的身躯在几步中被强行按压,林间大地都震了几震,激起大片泥土。
一位少年小小的身影挡身前,有些肥大的脏兮兮白袍套在身上,袍子边上的裂口随风飘荡。稚嫩却平淡的声音落在自己耳中:“小心点,会死的。”
“……只要爬上树就好了。”阿爸的教诲飘在耳边。两行泪水从青年眼中落下。眼前的身影此刻在他眼中是如此的高大。
樟猪依旧愤怒,它猛地后撤,将獠牙从剑刃中抽出。吊立的前蹄此刻竟然勉强可以落地。
它低头蓄力向上猛挑,青年眼一紧,樟猪的獠牙甚至比自己的猎刀还要锋利,如果挑中,少年开膛破肚的场景几乎就在眼前了。青年不由出言喊道:“小心!”
少年眼中有一丝兴奋的神色,他的手中剑高高的举起,不
带丝毫犹豫的一剑斩下。
“叮!”黑剑巧妙的顶在獠牙挑刺路线上。野猪震的獠牙一酸,察觉到林星的威胁,它小眼紧盯着后撤,没退几步便哼哧哼哧的向丛林深处奔去。
望着野猪离去的身影,少年有些错愕。这就跑了?
他叹了口气,不满的甩了甩手中的剑。
“太业,这头猪太弱了。比前几天那只大猴子差了好远。”
太业悠闲的回到:“大臂猿在一阶妖兽里力量都是出类拔萃的强,区区一只野猪怎么能和它比。”
闲谈间,樟猪已冲出去数十丈,却猪头一调,獠牙冲准林星略显单薄的身驱。瞬间巨大的身躯开始冲锋,带着阵阵尘霾,狂暴的向着林星撞去。
“原来还想打,可这速度比‘闪蛇’慢多了。”林星将剑缓缓举至身前,四道银色亮纹浮现,他缓缓吐了一口气,盯着横冲直撞来的樟猪,径直迎着野猪冲去。
相撞前的一刹那,林星高高跃起,在空中回身,倏然出剑。手中黑剑如刺豆腐般毫无障碍的刺入樟猪黝黑的猪头,猪身猛冲,林星黑剑如同一条黑龙,从头到尾,径直将猪身贯穿。
樟猪踉跄两三步,身躯陡然散成两半,分趴在地上两面。猪血蔓延到青年身边。
青年喉头一滚。厉害。就算村里最厉害的猎人,也要三五个配合,才有可能制服这么一头樟猪。这个人可以,他一定可以。
在猪皮上蹭了蹭兽血,林星走到那个青年身旁,挥剑从白袍边缘处再斩下一截布条,把青年小腿上的伤口绕了个结实,提醒道:“回去好好养伤,这头猪便送给你了,别再做这么冒失的事了。”说罢,抬脚离去。
一只手攥住林星要离去的脚踝,脚踝上一股巨力袭来,林星一脚将身后青年甩到了身前。青年慌忙爬过来,一把抱住林星的双腿,泪流满面的喊道:“小师傅,别走,求求你救救我们村!”
林星望着青年满脸的泪痕,询问道:“发生了什么?”
青年努力平稳的说:“流寇,有批流寇,我们村是山里的个小猎户村,他们几日前闯入我们村中,将村里的女人孩子都做了人质,男人抓了做壮丁,每日随他们去战场上翻尸。我阿爸逝世了,我若不顶名前来抓樟猪,他们就要将我妹妹下锅煮了……”
不待林星回答,青年便“咚咚”的拿头砸在地上,全然不顾地上的棱石,砸的额头鲜血横流,不住哀求道:“小师傅,求求你,我当牛做马,任杀任……”
“嗯,好。”
干脆利落的话语落了下来,将青年话语打断。青年一愣,随即欣喜的抬头望着林星:“您
答应了?”
太业声音有些波动:“怎么,你要去?”
林星尴尬的将青年搀起:“快起来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不敢当,不敢当,我叫李染。”
“你
们村没有驻守星师吗?”
驻守星师?那是什么东西?望着李染困惑的表情,林星转头想了想,问道:“那你先给我讲讲那些人有多少?其中有没有很厉害的?”
青年不假思索的答道:“一共有二十二人。他们领头会用袖箭,一手飞刀也指哪扎哪,我见过他用飞刀射鸟,十丈内刀无虚发。”
“呃,不是这种,我是说有没有那种会神通术法的人物?比如这样。”林星挥手一剑,锋锐的星元扫出,李染背后的巨树吱嘎一声,斩露出一圈圈紧凑的年轮。
李染双眼发直,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没有这样的人。”
林星略微有些失望:“哦。那这就出发?你们村在哪——”
“咕噜咕噜——”饥饿的声音从林星肚中响起。
李染慌忙道:“小师傅,不着急,先填饱肚子吧。我这就去做。”
林星翻手取出些果子,挥手道:“不要紧,我随便垫垫就好了。”
李染已经拖着伤腿,猫到樟猪尸体旁边,将脖子上的猎刀拔出,将猪的肩胛骨划开,两三刀就剐下一团猪肉,肉质鲜红,掺杂些肌肉的纹理,李染熟练的从包裹里拿出些瓶瓶罐罐和长签。他寻了些枯枝,铺上一点火绒,火星一溅,拿竹签将猪肉串起,叉在火焰之上,随着肉质上弹跳的油光,不时动手撒入些调料。
李染兴致勃勃的说道:“小师傅,这可真是巧。樟猪平日就爱食香草野果,极度厌恶脏物,所以肉质十分鲜美,尤其是肩胛骨附近这一块,简直就是肉类调和的极致,啊,这味道,光是闻着就有一股幸福的感觉了。”
咕噜。林星咽了口口水,自己这些天吃了不知多少妖兽的肉,但是由于自己烤制手法太差还寻不到调料,肉质差的入嘴就像吃发霉的棉花,要不是有时为了填饱肚子,林星是决计不想吃的。
他之所以大方的将这头樟猪送给李染,就是对发霉的棉花没什么兴趣。
林星上前大大咧咧的拍着李染的肩膀:“没想到你还挺懂的啊,厉害。”
李染讷讷说道:“从小身子虚,每日只能在家帮忙处理猎回来的猎物,狩猎我肯定不是我们村最强,但如果要说兽肉的处理,我是真有一手。诺,好了,小师傅你尝尝。”
一串烤至焦黄的猪肉串递至林星手中。
林星不顾烫嘴,签字在嘴里一撸而尽。许久,滚滚热泪从他眼里落了下来。
肉,这就是好吃的肉啊!
李染被吓了一跳。林星擦了擦眼泪,对李染说道:“李大哥,你教我怎么烤肉吧。”
“嗯?好,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就是根据不同的肉质撒不同的调料和控制烤制的火候,比如这中肉质比较肥硕的五花……”李染如同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嗯嗯嗯,林星小脑袋狂点,牢牢将这些记在心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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