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潜艇急剧上升，他也跟着露出水面，果然是一座矿场，很多劳工正在辛苦地砸石头。他甩了甩头上的水，悄悄地爬上岸，确定矿场的位置之后，与姬姚等人会合。
吴让眉惊奇地盯着他，绕着他转了好几圈，惊叹道：“神奇，真的是神奇。”
姬姚心中暗喜，但是别过头去不看他，她绝不能轻易示弱。
云风动脱下潜水服，瞬间冻得要死，连忙披上棉大衣，惊奇地说：“这保暖性能太好了！对了，日本人的秘密据点已经找到了，刘警官你报上去就行了。”
刘法隆犹豫片刻，道：“我报上去自然没问题，但是按着以往情况，都不会有什么回应，反正大家对列强的特权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我担心的是，日本间谍如此厉害，如果让他们知道，咱们再想行动就不容易了。”
李灵纱勾唇一笑，道：“这个简单，我去矿场里拍几张照片，然后发到报刊上，就没有人能做瞎子了。”
刘法隆叹了口气，道：“这样管用吗？如此世道，我觉得可能不会管用的。”
李灵纱笑了一声，道：“怎么不管用，你别总是看到消极的一面，看不到积极的一面，整天站着说话不腰疼，满口怨言。虽然自鸦片战争以来，屡屡丧权辱国，民不聊生，但也有收复西北、变革进步之努力。你光看到人们失败的一面，看不到成功的一面，把你换上去，你就那么确信你能做得更好？”
刘法隆也是无奈了，无论任何事，李灵纱都要怼他一下，果然同行是冤家。
云风动想了想，道：“无论管不管用，先试试再说。对了，你们谁会日语？和我一块潜入进去。到时候不能睁眼瞎啊，总得听懂他们说什么，才能更好地调查。”
“我会一点。”姬姚开口道，“但只会一点点而已。”
“我会，我去就行。”李灵纱挑衅地看了一眼刘法隆，“姬姚姐，您和吴博士，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刘警官……咳咳，该干什么干什么，浇浇花溜溜鸟什么的。”
“你大爷的。”刘法隆也是无语了，“我和你们一起去。”
云风动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道：“刘大哥，姬医生和吴博士还指望你保护呢，千斤重担啊。”
李灵纱笑道：“投入千金，无功而返，可不是千金重担么？”
刘法隆气得想拔枪，道：“如果你不是个女的，我肯定要揍你！”
李灵纱慢条斯理地说：“不敢就直说，何必找理由。”
姬姚开口道：“李灵纱，差不多就行了。”
李灵纱点点头，道：“是，姬老板，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就放过他这一次。”
刘法隆虽是正人君子，但也有脾气，被这三番两次地挑衅，真有点怒了，直接掏出了手枪。李灵纱眼疾手快，突然掷出一枚短针，稳准狠地插中了刘法隆的手。
刘法隆瞬间觉得手背酸麻，枪支立刻落地。与此同时，李灵纱举枪稳稳地瞄准了刘法隆，一字字地说：“拔出枪来，的确没人是你对手，但我不会给你拔枪的机会。”
云风动眼神微颤，出手如电，将李灵纱的手枪打落，不耐烦地说：“还没开始呢，先自相残杀了，真是不像话。这样还搞什么案子，干脆各回各家算了！”
姬姚无奈地说：“好了好了，这样吧，我和吴博士、刘警官先回去，你们好好做事，注意安全。”
姬姚等人离开后，云风动和李灵纱直接前往矿场。矿场在几座大山之间，灰头土脸的劳工不停地搬运石块，有的白发苍苍，有的还是稚嫩孩童。
他们甚至不是被武力强迫的，因为除此以外，他们压根没有求生之路。在帝国主义的商品倾销之下，破产成了家常便饭，除了出卖土地和身体，还能怎么活下去呢？
李灵纱指了指矿场一侧的几座房子，道：“我猜那里是矿场的控制中枢，咱们去看看。”
云风动沉吟道：“好的，不过，我总觉得猫腻应该在别的地方，因为这些房子太明显了。”
“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吗？”
“但还有另一种情况，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
两人行动如风，翻山越岭，很快就到达了房子一侧的山头。在房子四周，有一些日本兵在守卫，人数不多，但是装备精良，长长的步枪配着锋利的刺刀，甚至还有一门火炮。
“李灵纱，你确定我的动作你都能跟上？”
“我倒是担心，你跟不上我。”
云风动笑了笑，把飞爪卡在石缝里，双脚一蹬，拽着绳子凌空而下，飞速落在了楼顶。李灵纱随即跟上，顺着绳子溜下去，也轻盈地来到房顶。
云风动收回绳子，双脚勾住边缘，半截身子探下去瞅了几眼，选了间没人的屋子，撬开窗户，腰背发力，径直钻进去。李灵纱双手扒住，双脚猛地一荡，也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李灵纱四下看了看，轻轻摇摇头，这间屋子只是普通的会议室，没什么特殊之处。
两人走路都没动静，打开门溜到走廊里，听着脚步声就躲开，没有就继续前进。他们从顶层一点点下到一楼，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基本是用于生活和娱乐，干净整洁花样多，与外面的脏乱差对比鲜明。
他们进入厨房，一边吃东西一边商量。云风动琢磨道：“两种可能性，一种是他们已经把该运的东西都运到河底了，所以日常只是生活补给。另一种可能性，他们藏得很严实，甚至隐藏于地下。无论如何，得抓个人问问才行。呸，这寿司好难吃啊。”
李灵纱笑了笑，道：“试试生鱼片，蘸着料味道还不错。纸包不住火，这里的劳工肯定有所见闻，咱们去问问就行。”
他们顺着窗户溜走，悄悄地把一个青年劳工给绑走了，问道：“我们无意伤害你，只是想打听打听，你知道在这座矿场里，有什么比较神秘的地方吗？”
那人吓得够呛，支支吾吾地不知该怎么办。
“事关山东百姓、黄河命脉，真的希望您帮我们一把。”李灵纱一双美目诚恳地看着那人，伸出玉手按住他的肩膀。
“有的有的，就在那边楼底下，听说有个地下室，谁也不让进，当时被叫去施工的弟兄，后来都消失了，据说全被害死了。我听说，地下室的入口，就在一幅画的背后。”
“好，那哥哥您，先睡一会儿吧。”说着，李灵纱忽然把蘸着迷药的手巾按在那人的口鼻上。
云风动笑了笑，道：“人家都被你迷倒了，你还不放心？”
李灵纱勾唇一笑，道：“我从来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你，所以说你要心呦。”
云风动瞅了一眼开动的货车，道：“我想搭车过去，不知道你行不行？”
李灵纱笑着说：“如果你想让我教你，直接请教就好了。”
他们扒在车底，又回到了楼里，果然发现了一幅比较大的油画。两人将油画推开，后面果真有一条隐秘的通道，直通地下。他们沿着通道钻进去，下面是一扇门，有四个兵卒看守。
云风动目光一冷，掷出绳索，疾速甩动，飞舞的钢刃闪着道道寒光，在脖颈上划出淡淡的血痕。这四个兵卒一枪未放一声未出，便纷纷倒地身亡。
他们换上衣服，拿出钥匙把门打开，门后是宽阔的地下空间，很多条走廊纵横交错，每条走廊都有不少房间，时而有一些穿着白大褂的日本人进进出出。
两人谨慎地走在走廊上，透过玻璃看到一间间屋子里的情况，都感觉头皮发麻，心惊胆战，这恐怖一幕，他们永生难忘。
从布置来看，这些屋子大多是实验室，里面很多人被捆绑着，身上插着管子，有些器官都不齐全了，还有很多呈现出可怕的病变特征。他们有的痛苦地浑身抽搐，有的已经不知是死是活，还有的连人形都看不出来了，甚至体内体外都是混淆的。
然而，最可怕的还不是这惨象，而是那些衣衫整洁、有条不紊的工作人员，他们神态自如地交谈着，仿佛正在切豆腐剁菜，神色竟毫无异常。哪怕是他们像魔鬼一样狰狞地狂笑一番，也比这无比正常的面孔要好很多。
云风动此前从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只觉肝胆俱裂，头晕目眩，完全不能理解。他惊诧地看着李灵纱，脸色煞白如纸，嘴角微微颤抖着，满脑袋都是问号。李灵纱叹了口气，用手指偷偷地在他手背写了四个字：“生物武器”。
其实死了的，倒是不怎么可怕，战火连绵下，怎么惨死的都不罕见。可怕的是活着的，四肢都被捆绑着，身体注射着莫名的液体，腹部被剖开，一双眸子绝望而恐惧地睁着。
这眼神，他一眼都不敢看，目光始终回避着。
所幸这世间没有什么长生不老药，否则不知多少人，要永远地被折磨，真是想都不敢想。
走廊尽头是一片较为宽阔的场地，分布着很多水池子，大都有些浑黄，应该是黄河水。池子里漂着死鱼死虾，甚至漂着死人，旁边的木牌上写着一些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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