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动笑了一声,说:“你是不是真傻?这要是商业谈判,那就见了鬼了!这是绑架!什么事儿都可能做得出来!”
姬姚强按住内心绝望哀伤的情绪,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能替我做决定!”
“事实上,我可以,只要我想,我现在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明白吗?”云风动吼道。
师父交代的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完成。
姬姚眸中闪着泪光,说:“我是医生,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治病救人。我不想因为我,而连累这么多人!这都是人命啊!这违背我一切的信念!”
“你如果造假药,害死一百人,那叫连累。你自己没错,坏人挟持别人,逼你受不该受的侵害,那错不在你。而如果你,帮助坏人完成这个过程,恶行得以成功,善举遭到报复,破坏了整个秩序,那你就是罪人!你知道子贡赎人的故事吧?你这个举动,比子贡之错误的影响还要恶劣千倍万倍!此恶例一开,只要恶人随便挟持一群人,就能除掉对手,还有几个再敢站出来?那才是万劫不复之时!”
姬姚被说得目瞪口呆,忽然含泪笑了笑,说:“你真是,永远都有一肚子歪理邪说。好,那我们死战到底!”
王守德摇摇头,道:“真是愚蠢的人。”
这时,云风动忽然瞅见一抹人影,看这身手,毫无疑问是令狐知秋。突然间,他灵机一动,有了一个主意。
“王守德!你从哪里搞来的狪狪?”云风动一本正经地质问道。
王守德哈哈大笑,道:“真是蠢货,笨蛋!哪有什么狪狪,不过是骗蠢蛋的把戏,哈哈哈!”
云风动故作惊诧,道:“什么?根本没有狪狪?难道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你在耍我们!”
王守德得意洋洋地说:“你们的愚蠢,也是超乎我的预料了。”
话音未落,忽有一道人影迅疾地掠过人群,那些杀手急忙举枪射击,子弹如雨幕一般,打得草木摧折,落叶纷纷。令狐知秋却是不紧不慢,如闲庭信步,轻而易举地站到了王守德身前,扼住他的脖子,把他举了起来。
王守德惊慌失措地说:“你干什么?大胆!”
几个杀手瞄准了令狐知秋,果断射击,子弹破空而过。令狐知秋腰背微转,脚快如风,轻而易举地避过了。
“你伪造了狪狪?”令狐知秋沉声道。
王守德吓得屁滚尿流,颤声道:“我……我……”
令狐知秋摇摇头,嘎嘣一下把他脖子捏断了。没了首领,杀手们待着也没什么意义,惊恐之下,一哄而散。
刘法隆呆呆地说:“我第一次觉得,这个老疯子,还蛮可爱的。”
令狐知秋冷冷地看了云风动一眼,道:“我会找你的。”说罢,飘然离去。
大敌已除,危机缓解,众人终于可以彻底松口气。云风动检查王守德的尸体,发现了一封信,全是用英语写的。他基本不懂英文,只好递给姬姚。
姬姚简单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说:“原来,王守德也不过是棋子罢了,洋人才是背后的主谋,只可惜这封信没有落款。”
说罢,她面无表情地坐到一旁的石头上,神色木然,沉默良久,忽然忍不住地哭了起来。本来以为终于结束了,谁想到还远远没有。她只是一个简单的医生,这没完没了的危险,实在是太沉重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云风动走过去,坐到她身边,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姬姚含泪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做?我明明已经……你为什么要伤害我?你甚至都得不到什么!当时形势,令狐知秋在后面追赶,刘法隆还没跑远,你压根不可能成功,这是你无数机会中,最差的一次,我真是……我真是想不明白!”
“因为人的行动中,理性只占一部分而已。即使是最理性的人,也有感性的因素存在,这是物竞天择的结果。特别是男人,面对美女的时候,不要试图用道理去分析。”
“那刚才呢?你为什么死保我?是因为我被绑架之后,不方便让你凌辱吗?”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大概这一路相伴,多少有了些情谊吧。”
“不,你在说谎。”姬姚忽然变了语气,“爱情也好,友情也罢,甚至是亲情,通常都需要时间的积累,缺乏情感积累的付出,背后必然有别的原因。告诉我,是什么原因?”
“哦,我不是说过,你父亲救过……”
“我父亲是右撇子还是左撇子?”
“他是……”
“你怎么还忍心欺骗我!”姬姚嘶声吼道。
“对不起,对不起。”云风动低下头,闹到现在这一步,他真不知道如何说了。
姬姚冷冷地看着他,摇摇头,道:“没关系,不用觉得内疚,你没有任何内疚的理由。现在,我正式通知你,我们之间的一切,从现在开始,结束了。注意,我说的是,一切,不管是直接的,间接的,存在的,消失的,都结束了!”
云风动怔住了,心中泛起浓浓的惆怅,默然片刻后,淡淡地说:“荣幸见面,后会无期。”
众人又走了一阵,终于碰到了姬姚家族派来的人马,姬姚的脸上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看着那一片欢腾,云风动悄悄地退开,在姬姚不注意间离去了。刘法隆盯着他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云风动离开人群,走出丛林,来到附近的村镇上,找了家酒店喝酒吃肉。由于没带钱,他便随手把那几块宝石扔在桌上,在一片惊诧的目光中离开了。那酒馆老板很淳朴,有些不好意思,追着上来要还回去。云风动遥遥地摆摆手,加紧步伐,消失在人群中。
他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脑海中一片空白,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然而,走着走着,他忽然发现,自己被跟踪了,跟踪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令狐知秋。
他无奈地捏了捏额头,这个老疯子真是阴魂不散。他加紧步伐,但又不敢离开人群,因为令狐知秋通常不会公然动手。于是两人就像孩玩游戏似的,来回地转圈。
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中午,他找了家包子铺,坐下吃包子。令狐知秋就在离他不远处,也坐下就餐。他嘴角微翘,端着盘子坐到了令狐知秋旁边。
“老家伙,是快死了打算留遗产给我?”他调侃地说。
令狐知秋笑了一声,道:“姚熔雪,居然收了你这个无赖,也不知她怎么想的。”
“人比人,气死人啊,有了您作为前车之鉴,我就显得格外善良美好了。”反正大庭广众,他料定令狐知秋不会贸然动手,毕竟神兽猎者的隐秘性,是历代传承的习俗。
令狐知秋笑着摇摇头,说:“你还真是不知死活啊,现在居然还这么怡然自得。”
“您是长辈,在长辈面前,晚生自然会受到照顾和保护,当然是怡然自得了。”云风动悠然地说。
“姚熔雪怎么跟你说的,你似乎理解有误啊,长辈照顾晚辈这一套,在我这里,行不通。”
“我坚信,您是刀子嘴,豆腐心,一定会帮助我的。”说着,他忽然一个箭步闪开,快速跑出了店铺。令狐知秋立刻起身,却被店老板拦住了,要他付钱。
趁此时机,他疾速狂奔,转了好几个弯,终于甩脱开。然后,他在路边悄悄地爬上一辆马车,离开了这座镇子。傍晚时分,他选了一棵比较粗大的树木,一溜烟窜上去,躺在树枝上,渐渐睡着了。
午夜时分,他听着动静不对,猛然惊醒,只见令狐知秋似一道疾风从树下窜上来。他大惊失色,急忙沿着树干继续向上爬,直到坐到树梢上,摇摇晃晃的。眼看令狐知秋飞速逼近,他突然一跃而下,同时掷出银龙索,将树枝斩断,砸向令狐知秋。
随即,他狂奔着逃跑,令狐知秋在后面追赶,轻而易举地便跑到他身边。他猛然转身,开枪射击,子弹破空而过,才稍稍将令狐知秋逼退。
“你逃不掉,别挣扎了。”令狐知秋冷冷地说,“你很清楚这一点。”
他嘴角微翘,道:“这可不一定,倒是您一把年纪,还陪我练跑步,别猝死才好。”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您这年纪肯定买了棺材,天天落泪吧。”
令狐知秋眯了眯眼,猛地伸手抓他。他一个后空翻,双脚猛踢令狐知秋的手腕。令狐知秋丝毫不慌,反手去抓他脚踝。他心中暗喜,突然转动脚腕,裤腿射出两枚飞镖,直奔令狐知秋的咽喉。
令狐知秋措手不及,只得暂退躲避。趁此时机,他大步流星地逃跑,消失在一片夜色中。狂奔的过程中,他还不忘尽量不留脚印,以免被当作猎物跟踪。
折腾了这一番,他困得连连哈欠,便故技重施,找了家旅店,爬上楼,选了间没人住的屋子翻进去,一觉睡到天亮。翌日上午,他伸了个懒腰,打开窗户,立刻看到令狐知秋在楼下,悠然地喝茶。
他心中一阵叫苦,简直无奈了。这老家伙,真是跗骨之蛆,甩不掉的痔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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