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池的目光透出一丝冷意,当断则断,当舍则舍,对他而言,除了自己的性命,还有什么值得保护的呢?
他悄悄联络了几个和他比较熟悉的青壮伙,匆匆把食物打包,尽可能多的拿上武器,准备一走了之。
其他人哪能愿意?但在这种地方,枪是最大的道理,在打死几人之后,剩下的也就老实了。有些人想和他一起走,被他断然拒绝了。
他自己的家财,就足够给这些保镖丰厚的报酬,多一个同伴多一个累赘,这个原理他很清楚。
眼看商池带着人手迅速离去,云风动笑了笑,说:“看来,火车厢这边也开始瓦解了。姬姚,我们还是团结一致的,没错吧?”
姬姚不情愿地点点头,说:“没错,你别总是问,心烦!”
红日沿着亘古的轨迹在一片晚霞中落幕,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又是一个危险的夜晚。姬姚守前半夜,到午夜时分,她把云风动叫起来,自己躺下睡觉。
云风动睡眼惺忪地看着茫茫黑暗,甩甩脑袋,尽量保持清醒。他发现,丛林中那些人,正悄悄地活动着,似乎在策划什么攻势。而车厢那边,由于人手不够,守夜的只有一个,处于半睡不醒的状态。
忽然间,耀眼的亮光划破黑夜,轰的一声巨响,车厢瞬间爆炸,炸毁了大半,熊熊烈火肆无忌惮地燃烧起来。人们惊慌失措,连裤子都来不及提,惨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姬姚当即被惊醒,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说:“又打起来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对这种事,她已经司空见惯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旭日东升,天色渐亮,烟尘依旧弥漫着,眼前一片灰蒙蒙,空气中充斥着烧焦的气味。大部分中青年人都战死了,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绝望地睁着眼睛。
这时,他看到令狐知秋从树林里走出来,这老疯子一直执着地用尸体诱捕狪狪,也不知成功了没有。令狐知秋瞅了他一眼,拿出那枚珠子,手指一捏,化为齑粉,然后径直走开了。
云风动心中奇怪,走过去仔细观察,不禁哭笑不得,这哪是什么狪狪珠啊,分明就是河蚌产的珍珠,一场误会,闹成现在这样的局面,真是造化弄人啊!
姬姚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帮助刘法隆清理伤口。刘法隆睁开眼睛,开口道:“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死在狪狪的獠牙下,对不对?”
“怎么会啊?刘警官不要太悲观了。”姬姚安慰道。
“我问的,是云风动。”
“我?”云风动感觉有些突然。
“对,我问你,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对付这狪狪?我们都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云风动盯着刘法隆的眼睛,说:“刘警官什么时候也信这些了?如果我没记错,你认为这很荒谬。”
“没错,这确实荒谬,简直荒谬至极!可是,我找不到凶手,甚至找不到其他可能性!”
“那你现在,认为狪狪是否存在呢?”云风动一字字地问道。
刘法隆沉默良久,神情坚定地说:“不存在,什么怪力乱神,全都不存在!”
云风动点点头,说:“那你应该坚定你的信念,‘不信’本身,也是一种值得坚持的信念。”
“可这说不通……”
“没什么说不通的,如果你坚持你的预设是正确的,那你一定能找到一个答案,至少是一个假设。如果没找到,那还是你不敢想。”
“云风动,你究竟是什么态度?”刘法隆怀疑地问道。
“我什么态度不重要,寻找真相从来不是我的第一目标,关键在于,你要找到你的答案。”云风动毕竟是神兽猎者最后一代传人,他可不会自砸招牌。
刘法隆眯了眯眼,思维快速活跃起来,道:“其实这些命案,大都说得通,只是加了些狪狪杀人的噱头罢了。唯一说不通的,就是第一起命案,惨叫声后,周围乘客立即赶了过去,车厢外面也挂着人,凶手不可能有机会逃跑。还有那幅猪头画,压根说不通!”
云风动摇摇头,说:“我再重复一遍,只要你坚持你的预设正确,你总能找到一个说得通的答案,如果找不到,强行假设也能找到。”
“强行假设?硬来么?”姬姚有些无语,云风动的思维模式总是令人哭笑不得。
刘法隆心中微动,突然有了一种可怕的猜想,道:“难道是,那个孩子!”
此言一出,三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脊背有些发凉,心中寒意陡生。姬姚颤声道:“如果是这样,那也……那也太可怕了!”
刘法隆分析道:“假设那个孩子有问题,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孩子可以模仿大人的惨叫,所以惨叫声与凶手逃走的时间可以相差很久。而那幅画,更可以胡编乱造。”
说到这里,他突然惊诧地睁大眼睛,颤声道:“如果那孩子真的有问题,为什么没有人指出来?那毕竟不是低等车厢,至少乘务员应该知道啊。电报,难怪电报始终得不到回应!孙锋有问题!”
云风动和姬姚都吃了一惊,连忙四处搜寻,果然,孙锋等乘务员正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与那孩子待在一起!
云风动大步流星冲过去,二话不说,三拳两脚将那些乘务员撂倒在地,五花大绑。他一把拽住孙锋的领口,将其拖到刘法隆跟前,喝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孙锋自知瞒不过去,忽然嘿嘿冷笑一声,道:“你们一个个自以为聪明,却没想到,全被我耍了!哈哈哈哈!”说着,他突然咬破毒囊,倒地身亡了。
云风动和姬姚对视一眼,急忙跑过去,把其他乘务员的嘴掰开,取出毒囊,然后再行逼问。只可惜,他们都是虾米,不清楚是谁在指使,只是交代了案件的过程。
原来,所谓狪狪杀人,从头到尾都是人为设计的阴谋,所有那些匪夷所思的线索,都是刻意安排的。这列火车从来都没有隔绝人世,这貌似荒无人烟的丛林,也一直埋伏着人手。
姬姚心中微动,不解地问道:“那么,你们这辛辛苦苦的折腾,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真的看不出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好处就是你啊!这所有的活动,都是针对你啊。”那些乘务员苦笑道,“本来在火车逼停后,拿着狪狪的噱头糊弄人,再把你劫走,事情就结束了。可谁想到,你身边这几位,太厉害了!暗算失败,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劫走你,后来刘警官受枪伤,你们干脆原地不动了。没办法,你们不走,只能想办法把别人赶走,于是孙锋用一封密信诱杀了欧阳建,吓走了商池,挑起两边的斗争。”
三人都感觉很吃惊,特别是姬姚,瞠目结舌,眼眶微湿,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颤声道:“都是因为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为什么!我招谁惹谁了!”
刘法隆眯了眯眼,道:“那么,你们原本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不再拖下去,将这里围住,不留一个活口。”
三人脸色都变了,简单合计一下之后,迅速开始行动。姬姚找到电台,给她亲弟弟发了电报。云风动组织剩下的人聚在一起,快速造出几副担架,抬着包括刘法隆在内的伤员。众人带上剩余的食物,急忙离开火车,尽管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具体详情,但他们都明白,这是一场生命的赛跑。
大家伙翻山越岭,穿林涉水,艰难地前行,虽已尽力,但由于平均身体素质太差,还是太慢了。
姬姚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个速度,几乎百分百会被追上,而这么多人,只有云风动一个能打的,该如何是好呢?
忽然,云风动停住脚步,警惕地环视四周,道:“都停下!心戒备!我感觉,这周围有人!”
姬姚连忙仔细观察,疑惑地说:“哪里有人?我怎么……啊!”忽然,她感觉有只手在底下抓她的脚腕,吓得她尖叫一声,低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这一叫把大家都惊着了,云风动连忙问道:“怎么了?”
姬姚秀眉微蹙,道:“可能是我的错觉,我……我感觉有只手从地面伸出来抓我脚踝。”
“你这想象力够丰富的。”云风动随意地低头扫了一眼,忽然,他看到土石翻动,竟真的有一只人手从草丛中伸出来,抓他的脚腕!
两人顿时惊呆了,吓得肝胆俱裂,这种鬼故事才会出现的情节,就这么真实地在眼前发生了,两人都有些恍惚之感。
云风动像触了电一般,一个飞跃窜到一边,同时举枪瞄准。姬姚也忙不迭地掏出枪,手指按在扳机上。众人看见这可怕一幕,都吓得四下散开。
“别打,是我!”是女孩子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竟然是从地下传上来的,两人都不禁倒退了半步,满心都是疑惑。
地下的动物他们见过不少,地下的人,这还是头一回。他们警惕地盯着翻动的地面,心弦紧紧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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