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紧张,沈兰霜盯着钱舵主,握紧手中剑柄;柳怀音也很紧张,他抱住宋飞鹞的大剑躲在门后头大气不敢出。
钱舵主倒是一派淡然,他看看四周人们的神情,颇有些无奈:“宋女侠,虽然众所周知你是枢墨白的朋友,但也不能为邀功而随意污蔑他人清白。”
他的反应,令一些人有所信服,虽然他们还退得远远的,但也有人给他帮腔:“是啊是啊,小钱人不错的,你怎么能怀疑他是吴全?!”
“那你们要问,他刚才为什么能躲过我的掌风,”宋飞鹞向那帮腔的人问道,“大婶,你认识的钱舵主,武功如何?”
那大婶便道:“大家都知道小钱没武功的……”
“哦,没武功?”
“是凑巧罢了!”钱舵主立刻找人为自己辩解,“三叔公,你看我平日如何?”
另一个老头摇头晃脑:“文兴平日挺好的……”
宋飞鹞不得不重申:“吴全擅于杀人后扮作被杀之人。真正的钱舵主已经死了,现在这个,一般人可分辨不出来。”
钱舵主被连番质问,便有些着急了:“那三叔公,你从小看我长大,尽管问我小时候的问题!”
“也对,只有文兴知道的事情,那吴全肯定不知道,”三叔公低头沉思了一阵,“对了,你八岁那年秋天被你爹打了一顿,也是你这辈子惟一一次被你爹打——你这事还记得吗?”
“记得,”钱舵主沉着回答,“因为那回我爬上墙偷摘了你家院子里的枇杷,被我爹发现了……他后来,还领着我跟三叔公你道歉。也是那天,我理解了勿以恶小而为之的道理。”
他向周遭拱手,恭谦的态度一如往昔,又有许多人信了几分。人群开始对宋飞鹞窃窃私语,不禁又提起那个“天下第一二百五”之威名。
“这事没几个人知道,他是文兴无疑了。”三叔公赞许地捋了一把胡子。
这时,甚至柳怀音都以为宋飞鹞搞错了:“大姐,钱舵主说话也没北方口音,但上回我们与吴全交手,他是有北方口音的……”
“这都怪你小子!”她那面具外的独眼瞪着他,“你提醒他作什么?!现在他说话当然会注意小心了!”
“可他都能说出钱舵主小时候的事情呢。”
“你上回遇到扮成你师兄的吴全,他是不是也说了你小时候的事情?”
柳怀音仔细想了想,确有那么回事。
(ex){}&/ “你……你怎会有此物!”他的声音变了调,眼看是即将要露出马脚。
“那就要问你,为什么要将之给罗崇瑞了……”宋飞鹞向他逼近了一步。
“你……”
“但你没料到,他死了,”她捡起那疙瘩,“你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吗?接着!”
便是一双铁箍般的手死死将那铁疙瘩按在“钱舵主”的手中!
“呃……啊!”钱舵主再无法掩藏行迹,他顿时痛苦难当,大喊道,“松手……松开啊!
他奋力挣扎,好不容易挣脱宋飞鹞的束缚,但眼看已晚。
“啊——!”
他惨叫着,有大胆的凑上前去看,却见那面貌已再非“钱舵主”,而是换成了个不认识的男人。
“是……大师兄!”
柳怀音认出这张脸,但是下一刻,他面目再变,他的五官正如被搓揉的面团,忽而成一个人,忽而又成一个人,直至胡乱扭曲,不成人形。
“妖怪……是妖怪……快跑!”
院里院外的人跑了个干干净净。
“啊……啊!我的脸!”吴全抬手抚摸,又是一声凄楚的惨嚎,沈兰霜面对这个怪物,心底里不禁为之可悲。
“你换过那么多张脸,但你自己的那一张呢,被你藏到哪里了?”宋飞鹞不再逼近,她只站在原处,定定地看向他。
“……为什么要在这里拆穿我!”
他在环顾四周,周遭已无半个人在。那些刚才都说他好的街里街坊,已全被他吓跑了。
“看来你真的很在意这个地方,”宋飞鹞拆穿了他的心事,“不过可惜,今日之后,一传十十传百,天下人就都知道了你只是个妖怪,还毒害街坊邻居。这个地方,你再也待不下去了。”
“明晦剑……”他已易位的眼恶狠狠盯着她手里的铁疙瘩,“我早该毁了它!”
“那是明晦剑?!”刘弦安闻此,扶门而出,却是看向宋飞鹞——
她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识过的冷漠。
“明晦剑,空有剑格而无剑身,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好像在和吴全说,又好像在和他说。
“因为明晦剑诀,”她气贯一点,“才是这把剑真正的剑身。”
刃出,药庐内肃杀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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