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寒风冷凛,清早。
在一间五星级酒店。
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在大厅里徘徊,柔弱的眸光隐藏着焦急,时不时望着电梯。她手中握着两份文件:一份是离婚的协议书;另一份是医院的怀孕诊断书。戏剧化的,在收到律师的离婚书,却又获知自己怀孕了。
孩子,仿佛是上天给她的希望和惊喜。
她像所有平凡的女人一样,希望借孩子拉回老公的心。
电梯打开。
从电梯中步出一对俊男美女,两人亲密地走出来。
曾经,他的眸光只注视着她一个人。现在呢?却看着另外一个女人?
她的胸口好疼,像撕裂了一样,令她无法呼吸。颤抖着小手,紧紧地抓着那俊逸男人的衣袖。她告诉他,她真的、真的很爱他。以后,她会很乖,很听话……只希望,他不要离开她身边,希望可以回到从前。
然而,她错了——
男人冷漠地盯着跪在地上,乞求着怜悯的女人,一句话也没有留下,转身甩掉了那一双苍白的小手。
他,永远不会知道,在他转身之际,身边那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偷偷地近前,在她的肚子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她趴在地上,捂着剧痛的肚子,冷汗直流。
这是梦,肯定是梦!梦醒了,他还会在她身边,像珍宝一样搂着她,在她耳畔温柔地轻轻诉说着。的情话:
——南南,我喜(。欢你的柔弱,你的乖巧,你不需要变得坚强,我的肩膀会是让你依靠的。
——南南,我的生命就是用来保护你的,你的存在就是来爱我的。
——南南,我是你的王子,你是我深爱的公主,独一无二的公主。
——南南,我爱你,我会永远只爱你一个人……
……
三年后。
市中心繁华路段,高层的住宅楼,在二十五层,其中之一的豪华公寓里。
有一张园形的舒适大床|上。
吉南南从噩梦中惊醒,鬓边微湿的头发。
三年了,那一幕,在梦中竟然还是如此清晰。
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望着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轻扯着唇角,露出嘲弄的笑意,随手拿了床头柜上的雪茄烟,点燃。烟雾弥漫,让那一张娇美的面容,越加迷离,轻柔忧郁。
这时,电话响了。她拿了起来,见到来电显示的人名。
“嗨,有什么事?”
“吉总,今晚萧总裁的订婚pary去吗?”电话来的,是她的秘书张伟。
萧总裁?萧卓岩?她的前夫?瞬间,在她的脑海中浮过一张俊逸非凡的脸,那是一张令女人甘愿沉迷的脸……曾经,她也一样的迷恋,像中毒一样上瘾,就如飞蛾扑火般,深深地,不可自拔……最后,却遍体鳞伤。
然而,今晚正是他的订婚宴。
有一点意外的,为什么不是直接结婚?订婚对于某些人来讲……感觉少了那么一点安全感。随时会散,会分,会被抛弃。
因为——
那样的男人会爱上谁吗?
不是,他不会爱谁,也不会属于任何一个女人……
爱,是什么?
吉南南眸底闪过一抹迷茫。
“吉总,怎么啦?去还是不去?”电话中的人又问了一句。
她回过神,皱了皱好看的眉,喃喃道:“去吧。安排一下,晚上我不想开车,你派人来接来。”
醉了,回来麻烦。
她感觉自己今晚会醉……
“是。我亲自去接你。”
“真是辛苦啊,又当秘书,又当司机的。”吉南南戏谑说着。
“感激我就加薪水。”
“呵呵!最多请你吃顿饭。”
“小气。”张伟也打趣,在电话中笑道:“不过,有顿饭,总比没有的好。记住了哦,总裁大人,你还欠我一顿饭。”
“行!三十分钟后,过来接我。”
“收到!”
通话挂掉了。
吉南南抬起修长的美腿,下了床,迈到衣橱前。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足够改变一个离婚的柔弱女人。
最明显的就是衣橱中,不再有一件清纯保守的良家妇女型的衣裙,几乎全挂着的性感清凉的流行时装。她随手拿出了一件红得像火的低胸紧腰的晚礼服,带着几分慵懒地套在身上,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尽显无疑。
红色,曾经是最讨厌的颜色,觉得太耀眼了,如今倒成了最喜(。欢的。
现在,她要的——就是耀眼!
衣服穿好了,洗把脸,就坐在镜子前化妆。
她的眼睫毛很黑很长,不需要造假,稍弄上睫毛膏,让它微微往上翘,水灵灵的桃花眼,马上露出一分清纯,三分勾魂。她细嫩无瑕疵、吹弹即破的肌肤,早把原本不算很完美的五官,衬托出了四分妖娆和五分绝色,再弄上化妆品,倒显得画蛇添足了。
望着镜子中影出的自己,染着深红色的,如瀑的发丝披肩,她手指拈起唇膏,象征性地在娇艳欲滴的小嘴唇上划了划,再轻抿了一下。接着拿起发夹,随意撩起,简单地固在头顶上,高贵又不失典雅,只是几小缀发尖散落在鬓边,显得几分慵懒随性。
她弯起手指勾起自己的发丝,眸间有片刻的失神。
很快就要看到那一个他了……
她居然心生一丝期待,为什么?
不知道……难得的一个光明正大见面的机会。
约半小时后。
订婚宴会选在市内顶级的五星级酒店。
不用多久,吉南南从车上下来。
便见数十层高的酒店灯光,全变成了娇艳的玫瑰色,别有新意的组成一个大大的心形,灯光迷离而诱惑。
她快步走入电梯。
未入会场,已闻阵阵馨香,扑鼻而来,及至踏入会场,但见一片玫瑰花的海洋,波澜壮阔的漫延开去,会场的整体布置是水晶宫一样透明晶亮的白,白色的垂花门,白色的一对壁人,白的像一片朵的梦,偏那些花,却红得耀眼,似一滴滴血,点缀在那些苍白的梦里,中间浮着各色人等若干,笑语喧哗,衣香鬓影,在玫瑰色的灯光中鱼一样穿行。
那男人的订婚宴,果然办得与众不同……
吉南南在关口处停了下来,扬起头,似在深思。
很快,她就会见到他……不,是他们。
今天是他和那一个女人订婚宴。
闭上了眼,缓缓地又睁开,嘴角浮起了若有若无的一抹笑。
终于,袅袅婷婷,风情万种的走过去,嫣红色的裙摆在地板上逶迤而过。
这时,宴会的接待的服务员满面含笑相迎,未及开口,吉南南便对他嫣然一笑,似是被明亮的春光盲了双眼,那人只觉这张美艳的粉脸,倒似早春怒放的花蕊,比那满室嫣红的玫瑰还要艳丽几分。
她没有料到自己进来的时间是恰到好处。
不早不晚地,正是音乐静下来的关键时刻……
服务员结结巴巴的问吉南南,“请问,您是?”
吉南南眨眨眼,递上请柬,嗓音柔婉,“我是雨君集团的吉雨君!”
她的声音向来低沉温柔,那人却像受到惊吓一般惊呼出声。
在安静的会场,却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同时,也引来了一片倒抽气声……
自然少不了的——是惊艳!
那一瞬间的惊艳。
一袭大红色礼服,从背后看,是长裙曳地,可是,从正面看,一双挺拔的美腿却是如小白杨一样美好诱人,谁也没有想到,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雨君集团的总裁,居然是这么一位艳丽多姿又风情楚楚的小女人!
而场中,有一个男人怔在当场。
那人出众的五官,修长挺拔的身形,一身银白的西装,衬托得他越加俊逸非凡,只要是女人,绝对会被他吸引,正是今晚宴会的男主角--萧卓岩!
他轻轻抬眸,微微地眯了眯,眼前,灯光迷离绚烂的通道上,那个如一块红宝石一样散发着耀眼光辉的女人,那眉眼,那五官,那声音……像她又不太像。淡然优雅的微笑,风华绝代,却是曾经喜(。欢躲到他怀中的那一个柔弱小女人不会有的……
今晚的她,居然来了……
半晌。
那抹红影却在男人们激赏的目光中渐行渐近,直到,盈盈然立于他的面前!
“萧总裁,你好,恭喜了。”吉南南美目微眨,礼貌在伸出了一只纤纤的玉手,淡淡的嗓音中,还有着一股陌生和疏离,像多数来宾一样,什么也不代表,仅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声祝福和问候。
真的是她……
萧卓岩的俊脸上终于变了变,仅是弹指的瞬间。
仿佛什么也没有出现过。
同时,也伸出了一只手,相当礼貌地回握着她手,再松开。
他居然这么平静……
然而,谁又知道,他平静的背后会是何等的波涛汹涌?
他能保持风度,可是,他身边的那个身着白色婚纱的女人立马一副戒备的状态,目光阴晴不定,在吉南南身上反复流连。
吉南南的目光也缓缓的移向她,平静,常平静。
没有女人的妒忌,羡慕
只有陌生人之前的生疏和客套。
可是,有一点恶作剧的成分,她突然很想做一件事。
一件是她曾经连想也不曾想过的事……
于是,吉南南不急不缓地,懒懒的围着今晚的准新娘转了一圈,漫不经心的开口,调侃道:“新娘子,真漂亮。可怎么见到我脸色这般慌张?莫非,是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还是怕我抢走萧总裁?呵呵……”
“哈……哈哈!”
“呵呵……”
“……”
吉南南的话音刚落,周围就笑声起伏,不过也挺有压制。
这种场合都是有身份的人,注重社交礼仪,自然不会笑得太过张扬。
但在场的气氛,由于一句类似玩笑的话,貌似变得轻松不少。
可有些人,却想轻松也轻松不来……
例如准新娘关咏兰,那脸上迅速的变幻着忽惊忽恨的表情,像在疑惑什么,死死地盯着吉南南,她突然眼睛一睁,失声叫道:“吉南南?你是吉南南?”
她终于想了起来!
吉南南貌似一怔,迷惘出现在精致的脸上。
见到曾经小三的失态,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是的,她永远不会忘记,正是这一个女人的一脚,害得自己流产。可是,这女人在萧卓岩身边呆了三年还是不见脑袋有长进,刚才她还会以为,她就算生气也会讲上一声:吉小姐真会说笑……至少不会当众戳穿自己的身份。
于是,吉南南浅笑依然,礼貌地缓声回道:“抱歉,天下人都知道……我叫吉雨君。”她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不明真相的人会觉得关咏兰认错了人,但偏偏听在关咏兰的耳边,却像极了轻蔑和挑衅。
“吉雨君?不,你肯定叫吉南南,你……你这个贱-女人,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想破坏我的幸福?你休想,休想!!”关咏兰一张化着美艳浓妆的脸,正恼羞成怒,终于破口大骂,苦心营造的娇滴滴的小模样彻底崩溃,露出粗俗不堪的真模样,放肆的爆着粗口,更是惹来哗声一片。
在场的,不明白真相的人,毕竟很多。
明白真相的人,也还是有的……毕竟当年参加他和她婚礼的人,应该也有几个在场。
吉南南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点同情地看着张牙舞爪的女人。
事实上,她不想闹事,真的,不想闹!
至于为什么会鬼使神差过来参加,她也不知道。她没有再瞧那张被脂粉盖了一层又一层的脸,转向又去看萧卓岩,事不关已,但又无辜卷入,被冤枉,但她又很大方,不在乎……浅笑地反问道:“萧总啊,难道我和你们口中的吉南南……很像吗?”
三年不见,他还是这么俊逸出众……
而她?已经变了。
变得波澜不惊,变得他不在认识……
同样的。
萧卓岩平静的俊脸上,没有波澜。
不止是吉南南,连同一些暗中想瞧戏的人,都不得不佩服萧卓岩。即使面对着这一种突发事件,神情还是那么淡然又优雅,举止适当又绅士。原本难堪的情况,却让他表现得压根没有那么一回事。好像,他从来不觉得,她的出现……会令他觉得不适,甚至丢脸,或者是难堪什么……
这无疑,令人一些想瞧戏的人有点失望。
过了数秒。
“南南,吉雨君真是你?”这一句,也肯定地说明,他已经认出是她。可她“吉雨君”的身份,还是令他吃了一惊吧。
吉南南一怔,压下了心低的不适,忽而娇笑,戏谑一样地说:“南南?萧总裁,好亲昵的称呼。只是,叫错人了,我不叫南南,萧先生不介意,可以喊我一声吉雨君,或者是吉小姐,吉总。毕竟,我们不太熟……”
萧卓岩黑眸越发幽深,视线也落在她的脸上。
三年了?她翅膀硬了么?
刚才她居然敢说,她和他不太熟悉……曾经还有谁比他更了解她?他找不出这一个人……有的,也被他灭了。
现在?是的,是不熟……三年的空白。
她不应该出现,更不应该出现在他的眼前!
时间犹豫静止了一样。
接下来要怎么做?
场面倒是有些尴尬,他不开声,她呢?
这时,吉南南没再理他,又大方地笑着对着关咏兰说话:“恭喜你了,幸福的女人。像萧总这么年轻能干又帅的男人……呵呵,已经不多了。订婚就代表着花要开了,只是结不结得了果,你还得努力哦。呵呵,毕竟,爱情这东西太过虚幻了,我是前车之鉴……”
噗!……好一句前车之鉴!
明的,暗的,都足够将准新娘关咏兰气死。
脸色越来越难看。
“吉南南,不吉你胡说八道,我和阿岩会永远在一起!”而关咏兰咬牙切齿地恨道。不过,她还是要脸的,还没有气晕头大呼小叫的。
“永远?永远有多远……”
那一瞬间,犹如突然触“话”伤情,吉南南表情迷惘。
但是,不用几秒,她又用普通的声量,客气又抱歉地说道:“别误会啊,关小姐。我只是见到你们……突然有点感慨,并没有恶意。很抱歉啊,真的,抱歉。”那小脸上非(。常抱歉地表情,做是相当诚恳,然而,近距离的关咏兰不难发现,她美眸中的同情和嘲笑。
“你——”不屑的笑,让关咏兰心中的气更堪,颤抖着身子,压抑在压抑的。
吉南南见了,莫名地,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多久了,她就想见一见,这女人被气疯的样子?
她也承认,自己这一刻心理是变态了……扭曲了。
她也承认,自己不再是烂好人一个,不再是……
吉吉多多的不再是!
那时的她太天真,也太幼稚。
终于,因为他,她确切地感觉自己成长了……
这时,有些来宾们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瞧戏的目光,是占大多数的……
萧卓岩淡漠的脸上,居然没有多大的变化。
他只是站在那里,淡淡的,望着她。
尴尬的场面,对于某女来讲,丝毫不受影响。
她神情相当无辜,却又无意卷入什么……
“萧总裁啊,你的女人好像误会了。今天我也是和你第一次见面。怎么她看我像遇上情敌一样?呵呵,难道你……很早以前一直在暗恋我?叫她知道了吗?”幽默又类似玩笑的一句,打破了沉寂,像撇清和他的关系,却又故意往上贴。
上流社会,高水准的幽默。
这么讲……太正常了。
没有人会觉得吉南南在自恋,反而,会觉得这女人非(。常可爱了……
全场短时间的一静。
倏地。
“噗!哈哈……”
安静的气氛中,突然在角落中,有人唐突失笑。
低沉的男子笑声……只是在场的这么多人,到底是谁?
没多少人会追究……
可是,某女说得比唱的好听,关咏兰挥舞着涂满红色丹蔻的手,突然就要向她袭|来。/
终于,这女人忍不住了吗?
吉南南不避不躲,嘴角微勾——
忽地,一只大手抓住了关咏兰的手。
“咏兰,住手!”萧卓岩微微地皱眉,有些不悦地扫过关咏兰,只是,那深如渊海的黑眸中,在想着什么事,有什么心情,谁也看不懂,猜不透。
既然到了今天。
吉南南的心中也生起了一股冷意,在看到他的目光,四目对视的一刻。
她居然有一瞬间,生起了起逃的念头……
这男人!该死的,这男人……还是这么可恶?
本能的,就算他什么也不讲,她还是有点怕他。
为什么?她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
“你居然来了,还好吗?”萧卓岩平静地讲了一句。
“很好。”吉南南嘴角微翘,强迫自己冷静,不能输给他,忽而,她靠近他的耳边,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嗓音柔声讲,“我是真心来祝福你的,你不高兴吗?我今天来见你,也只是想告诉你们一句,我已经不恨你们了……因为不值得。”
是的,不恨他们。
没有什么比她不再恨他们,漠视他们更好。
恨,伤的是自己。
漠视他们,淡忘他们,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回应。
吉南南说着,拿起侍应生托盘上的一杯红酒,优雅地转身面对全场来宾,微笑地朗声说:“各位,刚才呢,因为我长得太像……萧总裁曾经的女人,好像是这样才令今天的女主产生了一点点误会。呵呵,现在误会没了,让我们共同举杯,祝福萧总裁和关小姐,白头到老,永浴爱河,一生幸福!”
下面的来宾发出回应的声音。
有人举着杯,有人却在意味深长的笑。
有人一饮而尽,有人却仍在窃窃私语。
而身后订婚宴的女主角,那张脸是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忽有一个华贵的中年妇人站了起来,气急败坏的四处张望,边望边尖声叫:“订婚的司仪呢?”
司仪这才如初梦醒,抹了一把汗,慌慌张张的冲上来,同时心里暗暗叫苦,这场新欢旧爱斗法的戏码,实在是上得又快又急畅快淋漓,特别是那位红衣旧爱,看上去比那位准新娘不知要强多少倍,也不知准新郎的脑壳是不是坏了,居然把这样的极品女人扔掉,他正替她惋惜间,被萧卓岩的这个装丈母娘一叫,这才回过神来。
对着落地话筒,他聚敛脸上的笑容,清了清嗓子,高声说:“尊敬的女士们,尊敬的先生们,各位来宾们,大家晚上好!”
接下来,司仪无非是来一番什么相知相恋,什么爱情甜蜜,什么永结同心之类的废话,吉南南晃着酒杯,嘴角凝着一朵妖异的笑,漫不经心的听着,懒懒的鼓掌,早有不甘寂寞的男人们慢慢的向她靠拢。
不管怎么讲。
今天的吉南南,是出尽了风头。
人在商界上打滚,自然认识的人越多越好……她正好利用这一次。
“吉小姐,我是安宁集团的安宇成,今日得见吉小姐一面,甚是荣幸!”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率先向她举起酒杯示意。
吉南南装作惊喜的模样,“真没想到,安总裁竟是这么年轻帅气,雨君也真是荣幸至极。”
她也举起酒杯,放到嘴角轻轻一抿,大而媚惑的眼睛那么轻轻一眨,那个安宇成便似失了魂魄一般,目醉神迷。
一个头发半白的男人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吉小姐,我是恒通集团的赵有成,很高兴认识你。”
却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头发半白,却尽数向后梳去,倒也显得颇有风度,吉南南点头致意,微弯的唇角保持着最完美的弧度。
“我也很开心见到赵先生,请!”她再次举杯轻抿。
这时,场中的男人,除却一些携了女伴的,其余全都蠢蠢欲动,与吉南南有生意往来的,没生意往来的,全都纷纷上前,小场地与她打招呼,吉南南优雅大方的应对,对熟人陌生人皆是言笑晏晏,寒暄问候,得体至极。
关咏兰几乎要将银牙咬碎,将双目瞪破,只是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那个在场中谈笑风生、游刃有余的女人,而萧卓岩侧淡漠依旧,仿佛今晚,主角不是他一样,也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但有些人却明白……
还有什么比前妻风情楚楚、风光无限的出现在面前,更让人痛心的事?
这时,司仪终于结束了他冗长啰嗦的贺词,开始说:“准新郎准新娘交换戒指!”
会场仍是一片轻微的嗡嗡声,关老太太发了狠,冷哼一声,“各位是来寒暄的?还是来参加岩儿和兰儿的婚礼?”
有些人惊觉自己失态,赶紧无声地向萧卓岩弯了弯腰,当是道歉。有些人,也同样碍于萧卓岩,很识趣地保持安静。
毕竟在场的,熟悉的人都深有同感,这一个年轻又危险的男人……是不能得罪。
真的,不能得罪……
最后,又闹腾了一会。
订婚仪式,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也算顺利进行。
最后,是跳舞的时刻。
司仪的嗓音刚落,悠扬欢快的舞曲响起来,灯光越发沉醉迷离,萧卓岩牵着关咏兰进了舞池,他们开舞,接着,众人也纷纷滑入舞池。
而吉南南面前,突然伸出来n只手。
“吉小姐,能否跟您共舞第一曲?”
“吉小姐,能不能赏个脸?”
“吉小姐……”
吉南南脸上浮着标准式的,生意上的,笑意盈盈。
不好拒绝,这时候她才感觉自己是不是玩得太。??
此时,吉南南一个头二个大。
面对着前面邀请的男人……正纠结着怎么拒绝,才能谁都不得罪人。毕竟邀请的人太多,她只能选择一个,答应了谁,都可能会得罪其余的人。
正在这时,身侧却忽地穿过去一个人,那人走得又快又急,宽阔的双肩只是轻轻一撞,她一个恍惚,身体有点收势不住,直向后跌去,心里暗叫不好,若是跌了这么一跤,可就糗大了……
耳边听得众人惊呼,她极力想定住自己的身体,奈何穿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实在是使不上力,当下双眼一闭,认命的向后倒去。
过了一会……
没有想象中那种疼痛,相反,却似是落入一个温软的怀抱。
她睁开眼,意外地对上一双冷若寒星的眼。
那是极漂亮的一双眼睛,深幽如海,黑亮如星,此时正幽暗而专注的盯着她看。俊美五官貌似在笑,可是,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也不似方才围在身边的男人那般讨好……
吉南南心中一震,这个男人是谁?
男人将她扶了起来,手却仍搭在她的腰间,环视四周,沉声说:“看来,吉小姐的第一支舞,注定要与我一起跳。”
他左手忽然扬起,尔后放在肚腹之间,腰身微俯,竟是一曲华尔兹。
吉南南有点无奈,他帮了她解围。
只好,嫣然一笑,搭上他的手。
随着音乐而起舞……
两人完美的舞姿立时引来赞叹之声。
吉南南抬眼看面前的男人,舞归舞,想的却又不一样。
这男人一袭黑色西装,更映得那双眼睛如黑宝石一般闪亮,皮肤却是象牙白,俊眉朗目,薄唇微抿,即使是与她共舞,面上依然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笑意,这样的男人,还真是不多见。
他是谁?
奇[。]怪的,她心里升起了一丝危险的感觉。
可又有一点刺激感……
“亲爱的,要专心一点哦。”耳边温润的嗓音暧昧的响着。
缓慢优雅的华尔兹,显然并不怎么合这个南极冰人的胃口,他的舞步突转,陡然由华尔兹变为了恰恰。
吉南南瞬间怔了怔,没有料到他会出这一招?
有点意外,她被吸引了!
不由地,她淡然一笑,脚尖陡转,顺势跟上,带着一股不服输。
此时舞池里的曲子却还是华尔兹,两人却不管不顾,仿佛心有默契般,搭配得天衣无缝,丝毫不显突兀,他们舞步花俏,让人眼花缭乱,一时间,两人一黑一红,在舞池里旋转,男俊女俏,真是说不出的精彩好看。
居然将场上的一对新人比了下去!
令不少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追随。
华丽丽地上演的一场喧宾夺主……
一曲结束。
众人纷纷鼓起掌来,此时,貌似是给一对新人的,却也可以讲,是另一对的……
关咏兰是气闷不已,碍着面子,却又发作不得,坐在椅子着,张着嘴,瞪着眼,说不出一句话。而萧卓岩也类似一个尽职的未婚夫,休息的时候也守在她身边。
这一点,倒是令快崩溃的女人心情平衡了一点……
“岩,那该死的贱-女人,分明是来捣乱的……”关咏兰看着不远处浅笑连连的吉南南,眼中的妒忌是十分明显的。
“闭嘴。”萧卓岩轻轻地挑了挑剑眉,邪气的嘴角有着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地摇着手中的红酒,淡淡的嗓音不带一点感情,“如果你不想太过丢脸,最好给我安分一点。顺利地,将这订婚宴落幕。”
“我——她分明是来找麻烦的。她分明是见不得我好!”
“是吗?我不觉得……”
“岩!你还爱着她是不是?”
“我只爱我自己……”淡淡的低沉嗓音中,有着一丝飘渺和迷茫。像在说服着谁,或者要说服的那一个人,也只有他自己。
关咏兰恨恨地咬着牙,不语。
每当这种时候,她也不敢去打扰他。
在另外一个角落。
一曲终了,
吉南南走到了一个角落。
迷惘的脸蛋上,有点失神。
在心底,有另一种情绪纠结着她。一种,连她自己也形容不出来的感觉,但是,她不喜(。欢,真的不喜(。欢这一种感觉。
硬生生地,叫她压了下去……
共舞的男人突然贴在她的耳畔轻声说:“吉小姐,我们俩真是绝配!”
额?她愣了愣。
绝配吗?和他?可是,他是谁……
陌生的男人依然紧紧握住吉南南的手,寒如冰潭的双目中陡现一丝激赏的笑意。依然是附在她的耳畔,如鬼魅一般的轻声细语,说到方向时,他的下巴微仰,朝着萧卓岩的方向,“还在发愣吗?是因为我太帅吗?”
“那个……你是谁?”她身体有点僵硬,不习惯陌生人这么靠近,但是,她忍住,没有推开他,毕竟这男人身上的气息……也不算太难闻。哈哈!重点是,她要让某一个男人知道,就算没有他,她也会活得很好,也会有男人喜(。欢!
他算什么?
什么也不是!!!
“宝贝,真令我受伤的一问。我姓邹,叫烨磊。今天我看上你了,决定……开始追你,怎么样?”
“呵呵,邹先生,你真幽默……”
“我可是认真的。”修长的手指,挑起了她耳边的发丝把玩。
邹烨磊做得那么自然。
多有趣的女人啊……特别是那男人的曾经的女人。
邹烨磊?姓邹?
吉南南的心底掠过了一丝了然,难道这么出众的男人会挑上自己。
邹氏集团名声赫赫,可他几乎公开是萧卓岩的对手!
在市,邹氏集团,是萧氏集团的死对头,两家自父辈起便因一起招标案交恶,吉南南尚在萧家时,便已有所耳闻,明争暗斗是常事,大动干戈也有过几次,及至到了年轻人这里,更是怪招迭出,针锋相对,只是双方都顾着面子,没撕下那张虚伪的面具罢了。
只是……
她要去淌这一场浑水中吗?
再次注视面前的这个男人,她无可否认,面前的男人,算是人中龙凤,俊逸非凡,此时正有星星点点的微笑,自他的唇畔闪过,一闪即逝,如昙花初现,在变幻的灯光下,男人的脸带着说不出的危险阴沉的气息。
这个男人,绝不是好相处的。
本能地,她想远离……
或者是因为发现她一直在凝视他,他嘴角轻勾着浅笑,挑起眉毛问:“怎么?是不是很吃惊?一个陌生的人……居然突然说要追自己。”
吉南南缓缓摇头,仍是浅淡而笑,虚应一句:“怎么会吃惊呢?一般的女人应该会觉得……很浪漫,很有意思。可惜……”
是的,很浪漫。
特别是一个帅气的男人,突然见了自己第一面,就嚷嚷着要追自己。
不止令女人的虚荣心得到很大的满足,更会自恋到以为自己魅力无边……唯一可惜的是,她不是一般的女人。
没有浪漫的感觉,只有疑惑和不解。
她不会有那一种过度的自以为是——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会喜(。欢自己。
如果真那样……
当初,那人就不会那么无情的抛弃自己。
邹烨磊眉头微皱,轻微喟叹,适时侍者过来,他便拿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吉南南,一杯自留,他举着酒杯说:“可惜什么,继续说……”
吉南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像邹先生这样出色的男人,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这会让我理解成……你在拒绝我?”
“呵呵……”
她仍是笑得很甜,没有否认,不经意间,眼角却滑向另一处。会场中央的那个超豪华的餐桌前,那一个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耀眼男人……他举手投足间,依然是那么适宜。她今晚的出现,好像丝毫也影响不了他……是的,是她自己多心,自我感觉良好?自以为是了么?
忽而,她感觉。间一紧。
邹烨磊的双臂轻轻的搂住她。的。,将她拉近自己,靠近耳边细语昵喃,“不要拒绝,你真的……很令人心疼。让我来疼你,好吗?”
“令人心疼?”迷惘。
有多久没有人这么对她讲过……
吉南南有些意兴阑珊。
她轻轻的拂开邹烨磊的手,淡淡的皱眉道:“邹先生,我喝得多了些,有些头晕,要先回去了。有机会再见,拜拜。”
邹烨磊微有些失望,“不再多坐一会儿吗?”
“不了。”吉南南简单的说,起身告别。
“我送你。”邹烨磊同时起身。
“不用了,邹先生,我的司机就在外面。”她嘴角的那朵微笑有些凋零,一步一步,缓缓走出酒店。
没有想到邹烨磊亦步亦趋的相随。
相当有绅士风度的送她出来。
一出酒店,一阵清凉的风吹过来,吉南南的心中一阵清明。
“我还是送送你吧,吉小姐。”邹烨磊再次坚持。
吉南南转过脸来,脸上没了微笑,只是淡漠的了然。
“邹先生,有些路走起来特别艰辛,你可以选择不走的。旁观者,如果没有兴趣陪你,最好也不要勉强,不然,路……可能会变得越来越凶险。”她的语气似闲闲,却是犀利无比,也话中有话。
有些事情,他不讲,她还是明白的。
有些问题,她不点明,他也能听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