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行人很多，街两边的摊位也很多，一个背着篓子的农夫挤着人群往前快走，不时惊慌地回头看一眼，直到他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住！”
他匆忙说了句，下意识地抬头，面色顿时大变，刚要扭头就被对方搂上脖子，并卡主了喉咙，让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然后拖着他往一边人少的地方走去。在外人看来，他们就像是两个好哥们亲热地勾肩搭背离开，谁会想到其中一个是胁迫的呢。
来到一棵大柳树下，背篓子的人被按着靠到树干上，只听那人低声问道。
“你是谁，跟着我干什么！”
说话的人自然就是王十三郎，说完手松开了下，但依然没有从他的喉咙上拿开。
“啊？”背篓子的人听了掩饰不住的惊慌，“没有，我没有跟着你！”
“那你跟着那两个妇人干什么？”
“不不，大爷你一定弄错了，我，我就是个卖果子的，真的，我没有跟谁，没有！”
“你是卖果子的，可果子掉了你都不看一眼，有你这样卖果子的吗？你蹲在河堤上一直看着我们的船，你当我不知道吗？那个妇人看你一眼，你立刻就跑，难道不是怕她认出你？你现在看到我像是见到鬼一样，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你要不说那就永远别说了！”说着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刀，抵在了他的心口上。
那卖果子的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吓的立刻就招了。
“原来你真是黄家老太太派来的。”王十三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慢慢地说道。
“是，是，千真万确！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就是个跑腿的，真的！”
王十三郎有些佩服那个老太太，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能猜到这么多，还做了这么多，人老成精，还真是的！
不过，看看面前的人，又不禁摇了摇头，只是挑的人不怎么样，威胁下就招了，太没用！
他也不想想，老太太再怎么精明，也是过平常日子的普通人，怎么能和他这个马贼比，只是找个跑腿的人，谁要打打杀杀了。
看来那黄家老爷应该也知道了，王十三郎想着，手中的刀随意地往前一送，扎入了面前人的心口。
看着这人露出惊恐不解之色，他淡淡地道。
“你都看到这么多了，还看到了我的样子，我又怎么会留你。”
说着卡他喉咙的手也是一用力，捏碎了喉骨，扶着他慢慢坐下，然后也没取刀，将手中的鲜血在他身上蹭了几下，转身飞快地离开。
过了很久才被一个来树下撒尿的孩子发现，大喊大叫引来了无数的人，有人飞快地去报案。
老太太是晚上知道的。
跟踪柳夫人这种事自然要找信得过的家生子，这个家生子在黄家铺子帮忙，和衙役认识，这才确定了身份。
父母哭的死去活来，但并不知道儿子因何而死，还以为是遭遇抢劫的歹人，求老太太为儿子讨要个公道。
知道内情的只有老太太和如意。
灯光有些昏暗，随着如意掀帘子进来，恍惚了几下，差点灭了。
老太太神情微微一畏缩，没出声。
如意的面色苍白，但还算镇定，上前轻声道。
“按照老太太的吩咐，给了陈庆家一百两银子，让他，他们好好安葬陈小哥，也说了会督促衙门那边尽快破案。”
老太太嗯了声。
“他们可知道？”声音有些哑。
“不知道！”如意飞快地道，“奴婢叮嘱过陈小哥，不叫他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家人，陈小哥是个知道轻重的，不会说的。”
老太太又是嗯了声，看着灯火怔怔的。
如意也不知道说什么，站在炕前发呆。
过了一会老太太开口道。
“把允诺陈小哥的银子给他父母吧。”
“啊？”
“就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好在他们家还有个小的，不然我这心真难安啊。”
如意忍不住道。
“老太太，陈小哥难道，难道……”
老太太轻轻哼了声。
“平白无故的谁会杀人？”
如意颤抖起来，她也是这么想的，陈小哥的死肯定和她交代的事情有关，可是她又不愿意往那方面想，毕竟这太可怕了！
“那，那怎么办？老太太，陈小哥会不会告诉杀他那个人……”她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老太太却早就想到了，不管陈小哥说没说出去是自己叫他跟着柳夫人的，她都要当说出去了。
“这件事到此为止。”老太太垂下了眼，掩饰住了心中的怒气，平平地道，“庄子来送瓜果了，常山也来了，你去叫他过来。”
很快常山被叫来，老太太将陈小哥的死一说，常山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不太明白老太太这么晚叫他来说这个做什么。
“我叫他跟着柳夫人出门，然后他就被杀了。”老太太淡淡地道。
常山吃了一惊，柳夫人？！
“那位曾经跟着父亲流放，谁知道认识了一些什么人，我只是猜测，我叫你来，是想交代你几件事。”
“老太太请讲！”
“我给你留封信，如果我出事，老爷回来，你交给他，一定要交给他本人。其他的什么都不用说。”
“老太太！”常山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难道她还敢……”
老太太摆摆手。
“现在世道不是很太平，老爷被山匪伤了，小姐被拐子拐了，家里的下人又被杀了，我出什么事也正常。”
“那……”
“放心，你走之前去镖局一趟，雇几个身手好的来家里。不管怎么说，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说着看看身边的如意，如意一脸茫然，看着老太太。
“还有，你换一家镖局，护送如意去大小姐那里。”
“不，奴婢不走！”如意立刻抓住老太太的手臂，哭道。
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整件事你差不多都知道，你原原本本地告诉大小姐。还有，你再告诉她，我不是叫她做什么，只是不想让她什么都不知道。”
“老太太！”
“别说了！”老太太厉声道，“难道你也想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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