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慕滢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以秦子衍马首是瞻了,老天啊。
“我现在离不开你了。”董慕滢自说自话一般的,目光望着前面的位置,庭院深深,杨柳堆烟。他的目光却是不看前面的位置,转而落在了董慕滢的后背上,落在了董慕滢的脖颈上。
望着董慕滢那洁白的好像骨瓷一样的脖颈,很久很久以后,这才微微吸口气,“我也离不开你,既然都离不开就永远不要分开。”
“今天我猜想,端王没有早朝,对吗?”董慕滢总是这样,跳跃式思维,他立即点头,“你所料不差。”
“以后还有更准的呢,端王一定会狗急跳墙的,您注意点儿,不要让他含沙射影。”一边说,一边望着秦子衍。秦子衍立即点头,其实,他自从端王上一次给他下毒以后,已经很久以来都没有放松对端王的警惕。
这一天,秦子衍回来以后早晚都与董慕滢在一起,他们两个人柔情蜜意极了,简直羡煞旁人,晚饭以后,他抱着董慕滢到了屋子里面,董慕滢心里面开心的很。
而后背上与身上的伤口好像也是神奇的开始消失了一眼,董慕滢的目光看着前面的位置,良久良久以后,终于开开心心的睡着了。
这样的日子是缓慢的,是质感生活,这样好的细水长流的日子是董慕滢期望的,不过董慕滢也知道,这样的日子暂时不可能常有。
到了第五天,董慕滢准备找一个借口离开这里,不是因为在这里闷,而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拖着秦子衍,秦子衍很多事情就会放下来。
所以,到了第六天的时候,董慕滢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了,哪里知道,这一天柳彦哥哥与安乐回来了,知道了这个,自己的哥哥董玦也是过来了,董慕滢倒是没有想到他们会欢聚一堂。
原是准备要走的,看到这些人成双成对的回来,她的心里面也是开开心心的,不由自主的就加入了这个逸乐的队伍,这一天,又是那样欢快的过去了。
第二天,几个人提议到江边去走走,董慕滢思忖原是闲来无事,出去踏青也是好的,况且这个时节很多人都已经开始出门去了,护城河边一片丽人行,唯独吸引人目光的还是董慕滢一行人。
俊男靓女向来都是让人赏心悦目的,这些人一边看,一般品头论足,董慕滢还以为这些人在夸赞自己,不经意之间董慕滢听到一句“那个女子为何这般的胖,既然是胖就不要出门来……”
“长丑不是她的错,出门来吓人就是她的错了。”这两个人还要说什么,康尔已经握着拳头到了这两个人身旁,警告一般的瞪视着这两个人,面对康尔,这两个人自知理亏,立即去了。
过了没有很久以后,董慕滢的目光看着前面的位置,一片桃红柳绿,简直扔在画中游一样。董慕滢看倦了,到了午后也就怏怏不乐的回去了,今天那样一句话到底还是刺痛了董慕滢的心。
董慕滢决心不做任何人的累赘,又是新的一天,翌日,董慕滢可以自行走路了,决定今天无论如何要离开这里,但是秦子衍怎会同意董慕滢的辞行呢,于是,惠风和畅的午后,董慕滢先斩后奏。
溜之乎也。
到了府中,知画看到董慕滢这样子,先是一惊,过了霎时以后这才搀扶董慕滢到了后院中,好像董慕滢的身份跟着水涨船高以后,连后院里面的风景都别开生面一般,董慕滢看到有人在这边修剪花木,不过是一笑而已。
董慕滢何曾不知道,自己的爹爹与王姨娘一样,都是地地道道的势利眼。
而从知画的口中,董慕滢或多或少也知道了,母亲的权威正在逐渐的收回来,到了午后,董慕滢休息的时候,方氏从外面来了,站在门廊的位置幽幽太息,董慕滢原是听不到这个的,不过一股微风将方氏的叹息还是吹送到了董慕滢的耳边。
方氏在门口抽抽搭搭的,人并没有移动脚步进来,董慕滢移动了一下自己那肥硕的木乃伊一样的身体,回眸就看到了方氏,方氏立即擦拭掉了眼角的泪珠,然后用暗中平日里冰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目光望着董慕滢……
董慕滢知道,方氏对自己还是有情有义的,这世界上我们都知道,教育人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精彩极了”,这是用一种积极向上的鼓励的办法让孩子成才。
还有一种则是“糟糕透了”这是另外一种极端,董慕滢清楚的很,方氏对自己也是恨铁不成钢,毕竟在董慕滢可塑性最为强的时候,方氏并没有将自己塑造成为她理想中的那种温良恭俭让的模样。
要是董慕滢没有重生一次也就罢了,偏偏董慕滢是两世为人,这中间的某些关窍让董慕滢明白过来,一个人无论如何不要做成方氏这种逆来顺受的。
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而已。
董慕滢望着方氏,方氏也是低眸望着董慕滢,不知道两人对望了多久,终于董慕滢微微的吸口气,“母亲,您进来吧,几日不见,您又是憔悴不少。”
“我……在这里就好。”方氏的声音冷冷的,董慕滢早已经习惯了,对这个母亲,她是在乎的,不过两人大概是真正气场不和吧。目光看着方氏,方氏说道:“你每次回来就负伤,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一辈子的好运气有多少?”
“我不知道。”董慕滢没有看方氏,脸上立即绽放出来一个淡淡的微笑,是那样的神采飞扬——“母亲,你不知道我遭遇了什么,总之,我受伤了,我并没有后悔过。”
“你如何会后悔呢,你原是那种莽撞之人,母亲过来要给你说一句话,这几天柳明湘常常过来,他们倒是门当户对。”
“母亲不用这样讥刺我,我知道我与世子爷是门不当户不对,不过又有什么呢?”一边说,一边叹口气——“母亲,您迂腐了一辈子,这也是害你的本源。”
“我好歹是你母亲,你这般的责备我吗?”
“人都有错,为人父母更是不应噶有错,父母有错,儿孙就要让父母改过!不然陈陈相因下来,则是错上加错。”董慕滢这般一说,方氏的脸色冷了不少,然后准备拂袖而去。与董慕滢在一起,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原是准备过来平心静气的与董慕滢聊一聊的,但是每一次,她们母女见面总是这般的失态,这般的互相伤害,看到方氏要走了。
董慕滢说道:“我刚刚听知画说了,您还击的很是漂亮,这就好像是你在陆上行车一样,您自己自然是不想要伤害一个人的,您想要独善其身,不过这条路过于狭窄了,您不去撞别人,莫非别人就不会撞您吗?”
“母亲什么都没有做,你不要听风言风语,你这几天受伤严重了,你心里面虽没有我这个母亲,我做母亲的却是时时刻刻都将你放在心上,晚膳的时候让知画过来,我这边会给你准备一些有利于身心健康的食物。”
“嗯,知道了,去吧。”董慕滢挥了挥手。
“儿行千里母担忧,自古都是。”她嗫嚅一句,门口走过来的知画蓦地看到了绽放在方氏嘴角那样一个美丽的微笑,不禁疑惑的很,方氏成日都是愁眉苦脸的,这样一个愁惨雾之下的女人,是什么东西让这女人笑的这样开怀呢?
“小姐,你刚刚没有看到,大夫人笑的很是开心。”
“这是幸灾乐祸,看到我这样子,她不开心才怪呢。”董慕滢指了指自己那伤痕累累的身体,旁边的知画听到这里,不满的嘟唇。“大夫人并不是王姨娘,您为何这般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我没有。”董慕滢矢口否认,她想,方氏是担心自己的,但是这担心,也就浅尝辄止吧。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您为何总是要与母亲这样子拧巴呢?奴婢从小连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要是有母亲在身旁,一定会好好孝顺母亲的。”知画一边说,一边望着董慕滢。
董慕滢微微叹口气,“什么无不是之父母,我看比比皆是,王姨娘也是一个不是之父母呢。”一边说,一边叹口气,“好了,不说这个了,听说哥哥这几天老是过来,他们婚事临近吗?”
“依照柳姑娘的甜蜜样儿,倒是好事近了,只是不知道您与世子爷究竟是什么时候也成双成对呢?”知画问一句,董慕滢一笑。“天机不可泄露,我们啊,八字都没有一撇呢。”一边说,一边握住了知画送过来的人参茶。
知画望着董慕滢的手臂,看到董慕滢藕臂上逐渐模糊乃至于已经无迹可寻的守宫砂,不禁坏笑。“您这是先上车后买票,仔细奴婢不知道呢?”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董慕滢笑了,啐一口。
其实,董慕滢是甜蜜的,是开心的。那种复杂的情绪简直无以言表,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做喜欢的事情,很好很好啊。
什么伦理纲常,统统到爪哇国去吧,就算是有伤风化,她董慕滢也决定了有伤一下所谓的“风化”。这几天董慕滢休息的很好,每一天早早的休息翌日早早的起来。
而在相府中呢,王姨娘刻意的收敛了不少,以避董慕滢之锋芒,以免无妄之灾。而看起来相府简直更加是平静起来了,董慕滢心想,要是真的这样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但是,他们这个看起来平静的小集团却是在不停的分化,不停的分化……
大概有半个月的样子,时间从四月芳菲到了五月,这个时候已经立夏。而夏天对于董慕滢来说还是比较向往的,阖府人等已经将春季那沉甸甸厚重的衣服都了,然后换上了薄如蝉翼一般的轻纱。
董慕滢同样是穿着一件绯红的石榴裙,这裙子经过董慕滢的改造,不觉繁琐,反觉轻灵,五月,刚好是端午节,也就是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请。
这事情,简直可以改变董慕滢的个人历史。
不过这事情与董慕滢并没有关系,大风起于青萍之末,往往一件小事情的起源是非常平淡无奇的,也是非常让人不可思议的,因为人们并不可能真正预料到这事情会一片轩然。
这事情在青山书院起……
我们将广角镜放到青山书院,看一看这里在端午节的时候在忙碌什么。青山书院中,首先是要祭祖,屈原啊,彭祖啊,什么孔夫子啊,一应俱全,所以这一天简直忙忙碌碌。
这天,董玦育柳彦从外面回来,早已经一身的疲倦,祭祖完毕以后,还有赛龙舟的事情,他们说的不只能打叠起来十二万分的激情到了江边,彼时,江边已经人来人往。
但是,他们几个人依旧很快的成为了众人的焦点,郎才女貌,往往是众人喜欢看的美景,几个人到了龙舟上,董玦与柳彦在一起,两个女子,一个安乐公主,一个柳明湘,自然然而然在岸上摇旗呐喊。
此时,两个男子已经了龙舟中。
这龙舟为了迎合今日的节令,也是装点的美轮美奂,一片异彩纷呈的模样,让人一看不禁觉得精神振奋,五颜六色的狭长龙舟很快就没入了平静的江流中,一霎时,正如同一把剪刀要将水面剪开一样。
龙舟水花四溅,简直好像离弦的箭一般很快就划破了水面,荡漾着去了,这一顿柳彦与董玦已经独占鳌头,这样的比赛是三比两胜,第二轮与第三轮,分别还是他们两人胜利了。
两个女子站在岸上看的心头光彩,一边摇旗呐喊,一边激情澎湃的大叫大嚷,气氛简直烘托到了极点。
此刻,江边人来人往,谁也不会注意到人群中已经混进来一个端王府中早已经安排过来的人,这人可是早早的就准备好了,他的任务是杀了董玦,其余人等一概都放过。。
其实,也并非是放过,因为对方毕竟人多势众,不是自己一个小喽啰想要斩尽杀绝就可以的,又是大庭广众之下,谋杀一定会贻人口实,所以这人想出来一个比较阴毒的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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