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的女子忘记焚香,采撷花朵的女子手中的花束落在了地上。
都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但是这两个女子偏偏可以感觉到身旁的男子是那样的完美无缺,这是一个非常完美的人,一个生活中的艺术家。
两个女子痴痴呆呆的看着落在他如云一般发丝上的花,看着他凉薄紧抿的唇瓣,看着他紧绷的脸,以及那完美无缺的手指。
非但是人,连旁边的两匹狼都听得醉了,动物居然也有这种情怀,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谷主,有人闯谷。”一个女子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慕容澈轻轻的站起身来,这两个女子立即开始各行其是起来,不过目光还是须臾不曾离开慕容澈,慕容澈稍微沉吟了一下,目光看着这个人。
“是什么人?”
“在马车上,行色匆匆。”
“生病的人往往是行色匆匆的,你没有告诉他们,让他们另请高明吗?我并不会悬壶济世。”是啊,他怎会悬壶济世呢?他是什么人啊,在生活中,他是绝对的见死不救。
没有缘分的人,就算是到了谷中,也不过是葬身狼腹而已。他轻轻的蹲在了那匹狼的中央,伸手在一匹黑的头上了一下,“辛苦你,将这些人赶走,等会儿再回来。”
狼在他的手中简直比绵羊还要绵羊,拖着的扫帚一样笔直的尾巴立即去了,看着狼去了以后,他回到了自己的绿绮琴旁边。
正要伸手绿绮琴的时候,绿绮琴的琴弦居然莫名其妙的断了,朱弦断,这不是什么好的预兆,他立即一怔,目光扫视了一圈刚刚通风报信的女子,“这马车,与上一次的马车是不是一样?”
女子自然知道上一次的马车,但是很快的摇头。
不一样,上一次为了掩人耳目,董慕滢用的是自家的马车,这一次则是皇城里面的马车,马车比较华丽,但是,慕容澈还是紧张了一下,目光从朱弦上移动到了前面的重重黑暗中。
江湖夜雨十年灯,黑暗好像利剑都劈不开的混沌一样,他低沉的叹口气,说道:“我要亲自去一趟。”
狼群已经包围住了这不大不小的轿厢,轿厢里面的董暮雪掀开珠帘,一看,立即脸色变白了。“啊,这么多的狗?”
“不,是狼!”知画已经躲在了轿厢中,她知道,自己要是再贸然赶车,立即会让狼群给袭击的,这里的情况,她上一次已经一清二楚。
除非是慕容澈真的感兴趣,否则,他们就算是将刀架在了慕容澈的脖颈上慕容澈也是绝对不会施以援手的。
秦子衍握着马鞭,到了轿厢口,高岗上,慕容澈看到了秦子衍,身旁的女侍立即说道:“是上一次来的,奴婢知道,这是建安皇上的世子,叫做秦子衍。”
“嗯,你的记忆力很是不错。”慕容澈回头,给了这女子一个微笑。
“让他们进来,他会杀了我的狼的。”他有自信,对他有自信,他一定会杀了他们这些狼的。
狼群蔫头耷脑的全部都离开了,作鸟
鸟兽散以后,一个女侍立即到了马路上,用那美丽的黑漆漆的眼睛看着轿厢里面的人,用那甜蜜蜜的声音问道:“尊驾可是世子爷秦逸风?谷主让奴婢援引尊驾到弊处。”
“告诉慕容澈,她受伤了,需要赶快医治。”
女子银铃一般的一笑,“是什么人受伤都不必大惊小怪,请尊驾跟着我来。”一边说,一边在前面带路,过了片刻以后,草庐已经历历在目,他立即抱着受伤的董慕滢朝着草庐拔足狂奔。
风在耳边好像呜咽的厉鬼一样,脸上的发丝全部都散了,董慕滢的身体不是高烧就是冰冷,寒暑往来,他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做了。
慕容澈已经在花厅里面等着他们了,他尚且不知居然有这样的危险迫近了自己。
“你……”本来是“来这里有何贵干。”
不过看到董慕滢胸口的匕首,他的心一凉,一个趔趄几乎要跌倒在那里,立即站起身来,冷静的指了指屋子里面的位置,“放在云榻上。”
然后转过头,匆匆的吩咐了两个侍女去拿必需品,立即到了屋子里面,董慕滢还没有清醒过来,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一会儿,她浑身冷冰冰的,如坠冰窟!一会儿董慕滢浑身,好像被人丢在了火焰上炙烤一样,她虽然没有清醒过来,不过那种痛苦她一样也没有忘记品尝。
此刻,被轻轻的放在了云榻上,董慕滢的手还是握着秦子衍的手,秦子衍慢慢的掰开了,董慕滢的手在空中无力而又惶恐的乱抓,但是很快,让慕容澈轻轻的一压,她这才宁静了下来。
等女侍的片刻,慕容澈的目光从董慕滢的胸口移动到了秦子衍的脸上,然后冷冷的斥责了一句——“好像上一次你离开的时候答应了我要好好保护她的。”
“事出有因,我完全始料未及。”是事实。
“你应该用自己的命去保护她!”慕容澈冷冷的斥责了一句,然后挥了挥手,“出去!”秦子衍从来没有让人这样子对待过,此刻,他居然让人这样子呵责一句,只能怏怏不乐的离开。
没有保护好董慕滢是自己失职。
慕容澈喜欢董慕滢,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但有什么办法呢?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转圜,良久良久以后,秦子衍去了,心烦意乱。
在门口,看到几个行色匆匆的女子握着金盘朝着屋子里面去了,他目光看向了旁边的一张绿绮琴,这绿绮琴上一根琴弦刚好断了,他几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会不会……
他尽量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可是,思想好像心猿意马一样,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他简直没有任何办法说服自己,那一种痛苦与焦虑几乎要打败了他。
而室内,两个女子将金盘里面的东西放在了那里以后,立即离开了,此刻,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病人,一个是患者,慕容澈的目光看着董慕滢,他实在想不到董慕滢会遭遇这样的暗算。
也算是董慕滢福大命大,居然还没有死。
他责备的看着董慕滢,简直怒不可遏,这一定是去保护什么人才被暗算的,他的印象中,他的记忆里,董慕滢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绝对不会这样子鲁莽的舍己为人,那么,被保护的那个人一定是比她董慕滢的生命还要重要了。
要是可以,他情愿这匕首是刺在了自己的心头,要是可以,他情愿,最痛苦的遭遇应该来自于自己,要是可以交换,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但是……
董慕滢因为疼痛,眉宇高挑,紧紧的皱起来,凝成一个经久不散的“川”字,他又上了去痛的药膏,这才慢慢的吸口气。
“你……受苦了。”董慕滢衣襟汗流浃背,他握住了锦帕,在董慕滢的脸上慢慢的擦拭,动作小心翼翼,在她的眼角眉梢抚触完毕以后,他开始欣赏起来。
“不要……不要……走。”
那种惶恐,那种惊悸,那种颤栗,简直让人心疼。闻言,他用力的握住了董慕滢的手,她的手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然而下一秒从董慕滢咽喉里面抖落出来的则是另外一个名字。
“秦子衍。”
连接起来则是“不要走,秦子衍。”他听到这里,手掌同样跟着颤抖了一下,她心里面的每一寸原来都已经给了另一个人?他这么多年,缺席在了她的生命中,终于,她已经不喜欢自己了。
或者说,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是自己一厢情愿?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对董慕滢赤子之心,他以为自己的爱情可以感动天感动地,到头来不过是感动了自己。
他以为到了时机成熟以后,可以往前走的时候,他会站起来走到她的身旁,然后执手相看泪眼,然后求婚,然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然后……还有很多很多对未来蓝图的勾画,还有很多很多的然后,但是好像一切都已经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他尚且记得一清二楚,在年幼的时候,他那一年三岁,第一次跟随父亲到相府中去摆放董老爷,那时候,她在府中的凌霄花树上攀折花儿。
那样的高度,女孩并不畏惧。
“喂。给你。”她从高高的枝头,将凌霄花攀折下来,然后抛掷,不偏不倚,这凌霄花落在了他的鼻梁骨上,哪里知道他“哇”的一声哭出了声。
年幼的他身体是那样的娇弱,居然给猝不及防丢过来的凌霄花砸的泪水都落了出来,看到他哭起来,她知道自己刚刚犯错误了,立即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在了他的身旁。
握住了慕容澈的手,“喂,你哭什么呢?”一边说,一边将自己头上的一枚狗尾巴草插在了他的头发里面,“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罩着你,不许哭,丢人。”
他立即瞪圆了,看着董慕滢,他并不知道董慕滢在这相府中也是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但是董慕滢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事情造成心理负担,她还是那种该吃吃该喝喝,弹压不往心里搁的人。
从那一刻开始,他开始倾心这个女子。
他现在终于做了一个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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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而且是举世无双的。
他回想到这里,她的手更加用力了,握住了他的手,他忍住了心里面汹涌而来的一种悲心,默默的看着董慕滢,看了很久很久,好像过了小半生。
又好像才刚刚开始看,但是却觉得已经看了很久一样。
她痛苦的神色,他也是感动深受。
“我爱你,董慕滢,从小到大,从开始到现在!”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强迫自己立即离开这里,他唯恐自己从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变做一个非常恶霸的人,他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心魔。
在门口,秦子衍等着他,因为看到他的神态是轻松的,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待哦他到了自己的身旁,秦子衍立即行一个礼,这才皇室中人,是少见的。
“有劳,好了吗?”
“需要静养半个月,甚至更久,目前看来已经好了,不过痊愈需要时间,我只问一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好像记得上一次叮咛你,要好好照顾她,保护她的。”
一边说,一边喑哑了声音。秦子衍惭愧的低眉,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他居然完全没有办法给眼前的慕容澈解释。
“我没有想过她会扑出去保护母后,我……”
“好,知道了。”慕容澈好像完全不感兴趣一样,加重了字眼。“你要是不可以真的保护她,不可以照顾她,我来!”
对慕容澈,他是尊敬的,但是对慕容澈此刻说出口的话,他简直有一种排斥,“我可以,这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
“好像这种意外不可以多似的,一次已经可以让人死无葬身之地,幸亏这一次你们遇到的是我,倘若是他人,董慕滢还有命在吗?”他质问的声音咄咄逼人,眼瞳中流窜过一片非常冷厉的光芒。
他与狼群在一起厮混的久了,浑身有一种诡秘的冷静,尤其是那双充满了压迫力的眸子,会给人一种想要躲避的感觉,想要仓皇的离开他的感觉。的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真正的躲避。
他迎视着这样一双眼睛。“这个事情,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我对她,真心实意。”
“我对她,莫非是虚情假意?”慕容澈反诘一句,瞪视秦子衍,秦子衍无言以对良久,一拳头打在了前面的一株树木上,夜晚,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一拳头砸在了什么植被上。
不过,很快的,有一片金急雨的花瓣落了下来,落在了水面上,落在了两个男子的肩膀上,慕容澈抖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那白色的金急雨又落在了地上,他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世子爷,您与她不是一个世界里面的人,你们的生活与社会背景都相差台的悬殊了。”
“她跟着你,一生一世只会提心吊胆,皇城里面的尔虞我诈简直是纷纭透顶了,要是真的关心她,喜欢她,该放手的时候应该放手的。”
“放手!”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不过镇定了一下以后,还是喑哑了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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