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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得佞臣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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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亲自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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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书房十日一休,今天正好是休沐的日子。沈延玉躺在床榻上,暖洋洋的春光洒了她一身。

    她本来还想着第二天见到沈琏会有些尴尬。不过她写的字条并没有署名,也许沈琏不知道是她送的药。

    那药也不知他收了没。按照他的脾性,搞不好都直接扔了。

    沈延玉突然一个激灵,然后晃了晃脑袋,她没事关心沈琏作甚。她都自身难保了,何况沈琏那人以后注定了是位极人臣,风光无限。

    可比她这小时候受人欺负,长大了还受人摆布的落魄公主强多了。而且以后摆布她的就是这个目前羽翼未丰的沈琏。

    思及此,沈延玉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看来自己还是太闲了,得找点事做了。她抬眼看着自己的房间,家徒四壁,空空荡荡。

    这宫中险象环生,若是手里没有些钱财,怕是寸步难行。

    沈延玉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起来了,麻溜地穿戴好就出了门,直奔内务府。

    内务府又分了不少部门,各司其职。负责宫中财务拨发的是广储司。沈延玉站在门口望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广储司,结果她在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许是见她通身穿着不似寻常宫女,说不定是哪个公主贵人,看守的两个太监也恭恭敬敬地对她行了个礼。

    “不知是哪位贵人?”

    “我乃五公主,要见你们掌事的。”

    一听她是五公主,那两个太监面面相觑,都有点发懵,寻思了半晌,才想起五公主这么个人。

    原来就是那个不受宠,脑子还有毛病的小公主。这种人,活得还不如他们。

    那两个太监的脸色瞬间就懈怠了,看都不看她一眼,就不耐烦地冲她摆了摆手:“我们掌事的不在,回去吧。”

    “我就进去看一下,二位小哥通融通融吧。”

    “说了不在就是不在,走走走。”那人用力一甩袖子,差点打到了沈延玉的脸。

    沈延玉低着头,攥紧了衣角,这些人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顺了口气,假装转身的一瞬间,就挑准了那两个人的空隙,仗着个子小,跟个泥鳅一样就钻进门里去了。

    “站住!”两个太监急了,一左一右包抄上来,要给她拎出去。

    虽然她平时吃的少,跑得倒还是快,一溜烟就到了掌事休息的地方。

    沈延玉一进房间就看到一个蓝袍圆领的太监总管正躺在太师椅上悠闲地睡大觉。

    那两个太监也跟着进来了,只是其中一个跑得太急哐当撞到了门。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在这儿造次!”突然一声响,吓得那掌事太监抖了几下身子,才火冒三丈地睁开一双豆豆眼,熊掌往椅子边一拍,破口大骂。

    “大……大人,这疯丫头突然跑进来了,奴才是为了拦住她。”两个太监吓得立马跪在地上,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

    “哪个疯丫头?”那掌事太监刚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

    “我,五公主。”沈延玉扬了扬下巴,直直地盯着他。

    “奴才见过五公主,不知公主殿下来此何事?”那掌事太监看清了面前的小人儿,先是一愣,神色中带了几分惊艳,立马行了个礼。

    “两个混账东西,还不给我滚下去。”那掌事太监对着地上的两个人就一通骂,这当然是做给沈延玉看的。

    那两个太监跟得了特赦令一样,立马哆嗦着身子退了出去。

    到底是在宫里混的,自然不同外面那两个小太监。前几日就听说这五公主被徐太医治好了疯病。

    “敢问大人,未出阁的公主月俸是否是每月一两,米粮五石,绢三匹,炭火,春三斤,冬五斤?”沈延玉向前一步,一条一条地陈列了她应得的月俸。

    “那是自然,公主好记性。”掌事太监初时有些讶然,眯着眼夸沈延玉,只是那眼神已经有些微妙了。

    “自我母妃去世,已有五年,这五年还多亏掌事替我保管月俸,其他皆不用如此见外,只烦请掌事将我这几年的例银结了吧。”延玉知道那些杂货肯定早就进了他的口袋,如今要是让他一一折算还给她,是万万不可能的。

    况且六十两银子,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普通小户人家一年也就花销几两银子。

    一听到是来讨债的,那厢的掌事太监眼神一沉,腰身也直了几分,面上还是挂着笑。

    “公主所言极是,例银当还,不过……”那掌事太监拖长了尾音,露出了十分为难的神色,“您前几年生了病,奴才身为内务府的掌事,自然是得担起重任。”

    掌事太监端起茶杯,手拈着杯盖往茶杯上磕了磕,又慢慢开口:

    “奴才这么说,不是想邀功,毕竟照顾皇室是我们的职责。所以这几年,公主的例银都用作药钱了,奴才还自己掏了不少私房钱给您抓药呢。您若是不信,大可去太医院问问。”

    这死太监是摆明了一个子儿都不会吐出来,面上还做得滴水不漏。

    沈延玉缓了口气,这些人的嘴脸还真是难看。

    那掌事太监低头抿了口茶,头也不抬地道:“公主啊,您年纪尚轻,最近国库紧张,余下的月俸恐怕也是要紧一紧了,还有您虽说病好了,奴才瞧着还是得多拿药将养着身子。但是这例银还是会给您的,只不过恐怕每月只能有一钱了。”

    “公主日后若是有何难处,只管来找奴才,奴才这广储司……”

    “哐当”一声脆响,掌事太监打了个摆子,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一抬头,沈延玉正睨眼瞧着他。

    沈延玉不知何时走到了他面前,手背横扫打中了他拿茶杯的手,茶杯在空中飞了一段距离,直接撞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掌事太监像是被那声音唬住了,一时间微张了嘴,却说不出话来。

    “对不住了,掌事大人,本公主刚刚手滑了。”

    到底还是在深宫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那太监掌事立马恢复了气定神闲的状态,脸色也阴沉了几分。

    “五公主,奴才之前所言,句句属实,就算是闹到皇上那儿,奴才也是有理的。”

    他还特意咬重了“皇上”那两个字。言下之意是在提醒她,她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公主,连皇上的面都不可能见到。

    沈延玉就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地解决,她挑了挑眉,直盯着掌事太监笑:

    “不知道掌事大人有没有听到一件趣事,都说今年南岭关口闹了山匪,许多路过的药商都被洗劫一空,是以许多药材价格上涨,尤其是甘草,更是比平时翻了数十倍。”

    “竟有这等事?想来朝廷过几日便会派兵去剿灭山匪了。”太监掌事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听到“甘草”二字,袖子下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掌事大人言之有理,只怕那倒卖甘草的药商倒是要不高兴了。”沈延玉扬了扬头,看起来似乎只是在同他唠家常。

    那掌事太监眼皮子一抬,皮笑肉不笑地道:“那些个百姓最喜占点蝇头小利,终究还是岭南百姓的安危最为重要。”

    “掌事大人果然心系百姓,忠心耿耿,这些年,本公主也承蒙您照顾了。”沈延玉向前一步,手往他椅子边上放了一下。

    佟少昌看到她留在椅子边上的东西,眼皮跳了一下,然后不着痕迹地用袖子挡住了。

    “说起来,公主早前贵体违和,奴才身为广储司掌事,您养身子的钱自当由广储司负责。至于您在这儿存的六十两例银,我马上给您取来。日后月俸,也会按期送至您的府上。”

    “多谢掌事。”虽然她心里对这个掌事有几分厌恶,但是她知道,这人叫佟少昌,入宫几十年了,他在宫里的势力盘根错节,不是她可以撼动的。

    她这段时间在太医院,不时就可以看见这个佟少昌和太医院的人看似不经意地打照面。

    但是联想到最近岭南闹得正凶的山匪风波,和草药紧缺一事,就不会那么简单。

    想来,这个佟少昌就看准了这个机会,联合太医院的某些人巧立名目,乘机倒卖甘草。也亏得他手段通天,竟能将这些事做得滴水不漏。

    前几天徐焕同她闲聊时,说到最近甘草入库时,他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她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查了从北方经南岭过来的药材,其中就有甘草。

    佟少昌真是好大的胆子,连皇家的钱都敢赚了。

    片刻后,沈延玉接过装好银子的袋子,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径直出了广储司。

    等走远了,她才贴着耳朵聆听银子碰撞的声音,摇了摇钱袋,这声音还真是听着安心。

    她回望了广储司的大门,只觉得像个张开血口的狮子,那个佟少昌不是善茬,与虎谋皮,她更得多加小心。

    而广储司的房间内,一个年轻的太监低着头清扫地上的茶杯碎片,一个不留神被割伤了手指。

    佟少昌冲过去恶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本来今日就被沈延玉弄得一肚子火。现在又见了血光,更是火大:“没用的东西,真是晦气!”

    那太监被踹了个仰翻,又立马趴在地上求饶,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

    佟少昌躺回了太师椅,捂着嘴咳了几声:“罢了,常丰,你去医院抓贴药回来,就说咱家染了风寒。”

    “是,大人。”那个叫常丰的小太监立马带着碎片,哆哆嗦嗦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佟少昌阴沉着眼,从椅子边上拿起沈延玉放上去的东西,一块黄芪。

    佟少昌冷冷一笑,看来他是小看了这个五公主了,竟然被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发现了他用黄芪掉包了甘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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