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人模狗样的小子放着大把环肥燕瘦的姑娘不爱,偏偏要去做个搅屎棍,最不可思议的是弱水三千他竟只取家奴这瓢浑水。
他脑子被驴踢了?
姚干娘觉得自己的三观被姓左的蹂躏得稀碎。
随即她本能泛起了一丝愤怒,此人竟想糟践魔教中人?!
家奴在教中虽然没甚地位,但魔教中人没有出卖,外人侮辱家奴等同于挑衅整个魔教。
挑衅魔教,乃是死罪。
姚干娘露出一丝残酷笑容,她决定将刘放交给他心怡的家奴慢慢折磨致死,“不知左公子相中了哪位家奴?”
刘放感到不解,“什么相好的家奴?”
姚干娘一愣,疑惑道:“公子不是相中了府上的家奴么?”
“我?”刘放用食指反指着自己鼻头,难以置信地问道:“家奴?”
“公子说的不是吗?”
姚干娘认真回想了下刚才两人的对话,她觉得自己应该没理解错,属于姚家的男人确实只有家奴,但此人如此问似乎又像她理解错了。
去你大爷的家奴!
想起那晚万花楼里丑陋阴冷的家奴,刘放只觉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暗道:不行,老子得速战速决!
只见他眼眶开始一点点变红,眼里流转的雾气将委屈、伤心、难过多种情绪表达的淋漓尽致,“姐姐,你也欺负我!”
瞅着左公子委屈得像个小媳妇儿,一向精明的姚干娘忽然觉得有点蒙,问道:“妾身何时欺负公子了?”
刘放眼里的雾气慢慢凝结成泪珠,语气逐渐变得哽咽,“姐姐莫想替他隐瞒!我亲眼看到他躲进你们府上了!”
姚干娘不确定地问道:“公子说的可是梅公子?”
像被提到了伤心处,刘放眼里的几滴热泪终于慢慢滑落,复又在空气中凝结成一颗颗冰粒儿扑簌簌地掉落在雪地里。
刘放一副小女儿姿态翘起兰花指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就是那个杀千刀的?”
感情这小子与姓梅那小子有故事?
姚干娘胸中燃起熊熊猎奇火焰,她两手一摊故意装作无可奈何道:“可梅公子乃府上贵客……”
刘放没给姚干娘拒绝的机会。
为了尽快抓到梅德录,他使出一哭二闹的本领往雪地里一躺,撒泼道:“怎么?姐姐你也要向着那个负心汉?!呜呜呜……”
姚干娘作为真正的娘们,瞅着刘放那副娘们样忒不得劲。
奈何为了探到更多道宗信息,她只能适度出言安慰道:“公子且慢些说,若那梅公子真有负于你,妾身给你做主!”
听闻有转机,刘放又一咕噜从雪地里爬了起来,呜呜咽咽地抽泣道:“姐姐你可要帮我做主,那个负心的男人,他……他始乱终弃!他背信弃义!他……他……他说好咱两今生在一起白首永不离的,结果他不要我了,还躲着我……呜呜呜……”
姚干娘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我说今天还没到月底,怎么忽然来了两个求亲的道宗弟子呢!
哎,现在的年轻人路子真是野!
算了,只要不为难自己人,随他怎么折腾。
“可恶!没想到梅公子竟是个负心汉!”姚干娘先是装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随即又为难道:“只是咱们江湖中人待贵客如天帝,公子这不是让妾身出卖天帝么?”
刘放岂肯罢休?
他一股脑掏出田、罗二人奉献的金锭,“姐姐若肯成全,在下定会感激姐姐的大恩大德,我……我只想见他一面听他亲口说一句不爱我了,呜呜呜……”
趁着刘放掏金锭的功夫,姚干娘假意迟疑道:“这个……”
“呜呜呜……姐姐是要见死不救么?”刘放琢磨着刚才哭也哭了闹也闹了,若是姚干娘再拒绝他是不是得使出三上吊的必杀技。
院子里倒是有腊梅树,可他没准备绳子啊。
要不……吞金?
刘放瞅着手里的金锭只觉得嗓子发干。
见刘放迟迟不把金锭递过来,姚干娘担心刘放反悔,一把夺过金锭揣进怀里,噔噔噔扭着水蛇腰踏进了风雪中,“公子,妾身给你带路!”
刘放一愣,傻傻道:“姐姐不是说不能出卖天帝么?”
姚干娘回头白了他一眼,“圣经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妾身是感动于公子对情的执着,怎么能算出卖天帝呢?”
刘放无言以对。
原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是这么个意思。
跟着姚干娘到了梅德录藏身的小院,只见她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走到床边干净利落地一掌打晕了梅德录,“公子将他带走吧!祝你们幸福!”
“呜呜呜……他……他果然爱上了女人……他……他……”刘放冲到梅德录身旁想要将他提起来,可惜肉身力气太小拽了两次竟然没拉动,情急之下他只能改变策略:“呜呜呜……姐姐,我想和这个负心汉好好聊聊!”
姚干娘受不了刘放的哭哭啼啼,立马扛起床上的姑娘就走,“你们聊吧!没人来打扰你们的!”
“呜呜呜……你个没良心的,我……我踢死你!”通过破妄眼确认姚干娘走后,刘放粗暴地将梅德录从床上踹了下去。
后者幽幽转醒,惊恐道:“是你?”
“你个杀千刀的,不是我还是谁?”刘放大声应了一句,复又低声逼问道:“谁指使的你?”
梅德录见房间内只有刘放一人恶向胆边生,他一边快速思考着脱身的办法,一边敷衍道:“没有人!”
“梅友仁?你哥哥还是弟弟?”刘放一愣。
没想到幕后主谋竟然不是尚少辉、左文昌。
梅德录哪有心思与刘放玩笑,趁着那货愣神的功夫一把将其推开,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便爬了起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桌边,拿起桌上茶盏狠狠扔在地上,茶盏落地化作数十块大小不一的碎片。
梅德录捡起最大最锋利的一块,“姓刘的,老子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还没走远的姚干娘身形顿了顿,她能够想象出梅德录裹着床单缩在墙角的无助,为了谴责自己的道德败坏,她加快脚步走到院门处再也听不到才安心几分。
刘放不慌不忙地坐到床边,“只要说出幕后主使,我便放过你!”
“哈哈,放过我?”梅德录双手用力抓着碎片,血从碎片之上缓缓滴落,他疯狂笑道:“等你被老子捅死了再说!”
说罢,这厮冲向床边。
刘放岂能让那厮如愿,一记定魂指定住了梅德录,然后优哉游哉地从那厮手里夺走碎片回到床边。
解开定魂指后,他扬了扬带血的碎片,“你玩不过我的!说吧,是谁指使的你?”
梅德录看看空荡荡的双手,再看看刘放手里的碎片,被吓得退回了桌边,不确信道:“你会神通?你……你是妖魔奸细!”
刘放大方承认,“怎么,想去告密?你觉得有人会信你吗?现在外面到处都是追杀你的同门!若你说出谁在背后捣乱,我可以救你一命。”
梅德录失落地跪倒在茶盏碎片上,“是啊,谁还信呢?”
“说吧!说了你就能活!”
“你猜老子会不会说!”梅德录凄惨一笑,拾起一片三角碎片决绝地扎进了颈部:“老子……不是……好人……,但……忠于……天帝……”
他是个聪明人。
刘放能发现他,外面的人也能发现他;他能逃过这一劫,但逃不过外面的一百劫。
他也不相信一个混入道宗的奸细会放过他。
刘放怔怔看着尸体,半晌后恭敬地鞠了一躬。
他不是嗜杀之人,所以没有破坏梅德录尸首,二长老教不了掌教能教他的神通,两人境界有鸿沟。
候在院子外的家奴看到刘放出来感到甚是惊讶:“公子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嗯!我算是想明白了,他已经不是那个爱我的他了,就算我得到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不如就这样相忘于江湖吧!”
刘放背影甚是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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