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元划船!
哥!赶紧跑!”
令下,齐元双刀飞身下了楼船,席玉冲到那个身着朝服的人面前,把人扛起来转身就跳了下去。
披甲人这才反应过来,但聂怀双刀在手已经跳下了栏杆,刚刚落在船上,齐元双刀作浆,爬在船头拼命往前滑。
席玉赶紧扔下那个官员,双刀戒备,转头一看。
船上的披甲人正挥舞着马刀,他们身边有一抹很色影子闪过,每闪一次,便有一个人浑身是血,到底而亡。
渐渐的没了人,那些黑影却依旧闪动,船边的栏杆被削的粉碎落尽水里,紧接着楼船上的窗棂被削得大开,里面或是倒在血泊里的人,或是到处乱窜逃命的人,或是抱着被削掉的半个胳膊哭喊的人…………
全都被那东西杀害。
烛火倒在船上,火焰一点点蔓延开来,却依旧捕捉不到那些闪略迅速的黑影。
饶是聂怀只能凭着声音判断危险,已经到脚下。
这船上还插着一把不能拔出来的刀,聂怀蹲下身子双刀在水里乱搅起来,不知道什么东西被挑出了水面,登时有落回到水里。
伴随着震动,水面起了不小水花。
远处的楼船上火焰越来越大,热浪夹着鬼神一样的哭喊呼救声传出去老远,但聂怀不能过去。
他们已经在敌人刀口上。
“齐元赶紧划,我断后!”
席玉无话,双刀在手负责保护齐元。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聂怀双刀在空中挡了下。
uang!
金器撞击名叫,黑暗中看到明显火花闪了下,那黑影立即消失。
“哥小心点,硬茬子。”
水中空中两下交锋,聂怀便知道面前的不是那些壮汉披甲人能比的。
齐元尽力划,后面水花纷乱开来,好像潜水鱼群一样。
“来了!”
聂怀出言预警,陡然空中好几道黑影闪过,刀花凭空甩了三下,几声噗通声起来,聂怀脸上多出一刀长长的刀痕。
索性伤口不深,只是流了一点点血。
躺在船里的官员瞪大眼睛也没看到发生了什么,聂怀跟鬼砍了几下,脸上被划伤了。
“挺厉害昂~~”
良久良久,聂怀的斗志从容山之后便一直吊儿郎当的,几年都没被燃起来了。
双腿微曲扎了个稳稳的马步,双刀在空中摆开架势,眼睛闭上。
这么漆黑的夜里,就算睁着眼睛也没用处,索性闭上。
这才明确发现,那些黑影从水里窜出来,不知道张开了什么东西,总有利刃划破空气的感觉,耳朵微微动了下,又是跟鬼对砍了几下,在几声噗通落水。
眼看着要到岸边,齐元更加用力,一道黑影闪过来,一股冰凉的感觉像齐元面门袭来。
可惜他是趴着的,对方速度极快已经无法闪躲。
uang!uanguang!
好几声脆响,席玉也是闭着眼睛,成功保护了齐元。
“哥,你闭着眼睛不怕削到我的脑袋?”
嘴上抱怨,手上的动作没停。
几十丈的距离走出了几里地的感觉,船尾聂怀跟黑影不断交锋,胳膊和腿上落下不同程度的刀伤。
没错,是锋利刀刃划过留下的伤痕。
前面齐元奋力,席玉保护着他的同时,还要保护聂怀的后背,所以身上不免的也被划伤了两下。
不过都是在手臂外侧,而且伤口不深,血流的也不多。
眼看着还有几丈远,聂怀忽然大喊:“弃船!”
像是预感到什么一样,齐元扔了双刀,一拍船身整个人飞了出去,脚尖落在水面上,轻轻一划便飞出去好远。
席玉弯腰扛起那个官,飞身的速度慢了些,但身法依旧轻盈,后面跟着两个黑影,脚尖划水的同时,运气转身,一手刀剑砍过去,将那黑影砍成两半,但黑影已经到了手边上,袖子登时被划破三道,手臂赫然出现三道刀痕。
另一个黑影向官员袭来,席玉果断转身,黑影落在他肩膀上,手腕轻转一圈,刀锋带着寒露将黑影切成两半,但黑影另一半已经落在肩膀上,三柄断刃一样的东西深深插进了他的左肩上。
紧随其后的聂怀,一边后退一边跟黑影搏杀,双手刀速度飙升,像给卷起的旋风,将冲过来的黑影搅得粉碎。
但黑影速度太快,数量众多,脚尖划水的同时被黑影舔舐出三道伤口,双臂双肩也全都是,衣服更是被划得一缕一缕的,像帘子一样。
齐元席玉相继落在岸边的草地上,聂怀一个转身赶紧跑,却没想到身后一个黑影冲过来,正向他的后心…………
“啊~~~~”
宋显抱着一柄马刀跑过来,闭着眼睛正冲着聂怀下去。
好在聂怀乱军经验充足,微侧转身一气呵成,成功躲过前后夹击,宋显的刀便正好戳了那黑影上。
uang!
又是一声同样的响声,宋显浑身被雷击一样抖动了下,慢慢睁开眼睛,黑暗中看到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汗毛登时竖立起来。
“啊——————”
丢了刀转身就跑进了漆黑的树林子里没了响动。
这个时候,从树林里走出几个拿着火把的人,黑面盔甲,一身甲胄走起禄来哗哗作响。
三人躺在地上喘粗气,就算知道敌人在面前,他也要喘匀了这口气在去干。
披甲人的火把登时多了起来,将三人围住,便看到席玉和聂怀的伤口在流血,因光线无法辨别的红色血液留进了泥土里,还有落在一边的,被宋显戳了个对穿的黑影。
齐元被席玉保护得很好,没受伤,翻身便看到席玉一身白衣被染红了一半,掀起帕子撕了一个常常的布条,给席玉包扎。
“你等等!”
那个官员也躺在地上,被摔得不轻,也没受伤。
他来到席玉面前,直愣愣的望着席玉好长时间,忽然咬着嘴唇,皱着眉头眼泪夺目而出。
“舜王爷…………您…………”
望着那张曾经高高在上,贵气凌然的脸,又看到破损的衣服里,白嫩的皮肤上一道道长长得鲜红的伤口不断往外流血,还有肩膀上那三柄刀刃,像是生生扎在他心里一样。
“呜呜呜…………王爷…………您…………呜呜……”
一个大男人登时泣不成声,双手举在空中,打算处理伤口,却不知道如何下手,只能干着急得呜咽流泪。
“你起开!”
齐元可不管你是哪里的官,管多少人,辖多少地,现在最紧要的是处理伤口,尤其是席玉,他的伤口很深。
从身上撕了布条放在一边,将席玉的手臂用破损的衣服擦干净,在用布条将整个手臂紧紧抱起来,肩膀上直接用牙齿撕开衣服,就看到插在肉里的刀刃一样的指甲,和席玉已经惨白的脸。
“上次是右肩,这次是左肩,咋这么不会受伤呢!”
上次瓮城受伤是另一边来着。
齐元一边说骚话,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拔下红色塞子往肩膀上撒下红色的粉末。
“肩膀伤口深,忍着点。”
身手从官员的朝服上死了一块袖子堵在席玉的嘴上,在他肩膀上比划了比划。
“美人哥哥,这次恐怕要留疤了!
有疤就不好看了…………”
他正在废话中,官员刚想斥责,齐元手中陡然下力气。
“啊~~”
席玉咬着牙闷喊一声,满头汗水,疼得全身抽搐。
“来人摁着他!”
齐元一嗓子下来,好几个披甲人放下马刀蹲下身,摁住席玉,剩下两根成功拔出来,人已经疼晕了过去。
一边包扎一边说:“晕了好,晕了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这边处理席玉,他不住瞅了聂怀几眼。
要是平常,席玉这样他哥早就暴躁了。
现在却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一点也不动弹,如果不知胸口的起伏,齐元会误以为他断气了。
起身来到聂怀身边,哥哥手臂大腿上全都是伤,好在伤口不深,而且聂怀穿得黑色衣服,看不出来流了多少血。
也就整理一下,齐元发现聂怀腹部一道横跨的伤口,身手摸了下,温热然了一手。
感觉大事不好,又摸了摸聂怀身下的草地,也是一手鲜血。
“哥!哥!”
被摇晃了的聂怀睁开眼睛,问:“美人哥哥怎么样了?”
齐元摇头却无法做出一个完全的回答。
“没事,伤口不深,包扎一下就好。”
也就在这时,披甲人的军医到了,背着一个大箱子,里面瓶瓶罐罐的,将聂怀衣服撕开,往伤口上撒了许多粉末一样的东西,然后几个人抬着聂怀将腹部的伤口包扎好。
但血流得太多,面色蜡黄泛白的,跟席玉差不了多少。
“安嘉誉,又见面了。”
由于伤口在腹部,说话不能用力气,语气更加令人讨厌。
那个穿着还剩一条袖子的朝服的官员白了他一眼,便一直守在席玉的身边。
本来安嘉誉要责怪聂怀为什么丢下穿上百十号人自己跑了。
但看到对方伤成那样,也就闭嘴了。
你和跟席玉都是顶尖高手,在黑影的追杀之下逃跑还落得如此重伤,如果不跑的话,落尽水里可就是黑影的天下,到时候想活命大罗神仙也不可能!
几经折腾,远处的楼船大火中沉进了江底,水面上浮上来不少尸体,但因为那黑影,无人敢下水打捞。
宋显便研究被他戳了对穿的东西,天亮之后才能看清楚,这东西根本不是黑影,而是一条鱼,一条很大很大,像一个十岁孩童那么大的鱼。
齐元将聂怀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好让他能看清那东西的模样。
那鱼鳞和鳍都是黑色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只有鳞片边缘泛着着点乳白,牙齿像一把把匕首倒查在嘴里一样,一口能咬掉一个人的脑袋。
最离奇的是鱼在腮下面张了一对手臂,手臂跟孩童手臂大小模样完全相同,但手指只有三根,每根手指上都长着长长的指甲。
用刀尖碰撞还能发出金器相撞的声音。
“这是啥~~!”
由于黑影面向丑陋,还张了一双能杀人的手,吓得宋显只能远远研究,不敢靠近了看。
“哥,你见过吗?”
齐元踢了下那东西,感觉跟条鱼一样呀,没想到杀伤力这么大。
还好听哥的话,跑得快。
闻言聂怀点头,由于失血过多,耳朵老是嗡嗡作响,搞得脑子都不大灵光。
“你见过?倒是说说呀。”
安嘉誉是舜王府的旧人,从前跟聂怀就很不对付,现在见了面,纵然知道对方已经是怀王,也无法尊敬起来。
“着东西是住在远海的鲛尸。”
齐元第一次听到这种称呼,明明是活的能攻击人的东西,而且还非常的凶,为什么叫鲛尸?
众人也满脸疑惑。
“这种东西跟鲛人不一样,他们没有心智,也没有善恶,只是掠杀所到之处的所有生灵。”
“你是怎么知道的?”安嘉誉。
“很久很久之前,我曾经在海边驻扎,那个时候东源水军很出名,十艘船出海,最后只回来一队烂木头和所有尸体。
你们绝对不想看到几千具尸体飘在水面上,多大的浪也不会散开。
一波接着一波往岸上推,沙滩上全都是尸体,腐臭味…………”
聂怀常熟一口气,继续说:“那次出现在尸体中间的,还有这种鱼的尸体。
请来老渔民讲述,说这是鲛尸,为杀掠而生,一生杀掠到死才会停歇。”
“所以你一看见情况就赶紧跑?”安嘉誉揶揄聂怀。
“不是。”
不能认怂,聂怀否认说:“我听见船舱里进水的声音了。”
武功高耳朵好使,没办法。
“不过……”
话锋急转:“这种东西只出现在远海,从来没听说过内湖江河也出现这种东西。”
转头说:“齐元,给萧重写信让他查一查。”
齐元点头,众人拎着那条鱼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来。
都说人在做天在看,果然没错,做了不少缺德事,拆散了多少家,祸害了多少人的楼船沉没下去,上面的人无一生还,可怜了那些攻上去的披甲人了。
等着太阳出来,温暖的阳光照在大地上,席玉和聂怀被抬上担架,拎着那奇葩的鱼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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